李宠率领骑兵已极快的速度向东越军阵内杀去,东越军本就摇旗呐喊,并没有与东楚军一战的打算,他们也认为,自己只要声势造足,东楚军是绝对不敢来挑衅的,可今天,他们打错了算盘,东楚军虽然没有全员上阵,却派出了五千骑兵前来掠阵,况且东楚骑兵训练有素,他们还没有进入东越军的范围,便已从后背拿出复合弓,张弓搭箭,仰视着半空,将箭拉的满满的。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东越军主将梦阳正静静的凝望着这支疾驰而来的骑兵队,他的确没有预料到,东楚军会先发制人,前来掠阵,就在东楚军行进三百步以内的时候,梦阳立刻下令:“盾兵在前,弓兵在后,列阵!”
鼓声依然不停息的敲着,但是东越军的前军却已变成了盾兵和弓兵,在这两个兵种的后面,矛兵和骑兵也迅速的排开阵势,准备迎接大战。
这时,梦阳不依不挠的看着前方,再有一百五十步,东楚军就要进入射程了,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就在他扬起右手,东越军弓弩兵纷纷扬起弯弓的时候,却见漫天的黑点飞来,如雨点般袭扰着东越军阵地,这是东楚军在他之前发动了进攻。
东楚军的复合弓射程较远,在东越军还没有进入射程的时候,东楚军便已抛射出了羽箭,待他们距离东越军再进一步的时候,第二轮羽箭已经呼啸而出,这就在战场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东越军猝不及防,他们还没来得及放箭,阵内便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声。
梦阳更是吃惊不已,要不是他反应够快,及时挥剑挡住了面前的几支羽箭,恐怕此时就连他也被东楚军的羽箭射杀在阵前了。
此时又是一轮羽箭射向了东越军军阵,梦阳急忙喝令盾兵防守,盾兵挥起圆盾,几个人把盾牌摞在一起,形成了很高的防护层,但是羽箭还是透过缝隙射了进来,惨叫声接二连三,但是远比刚才要好得多,而对面,东楚军此时已奔到百步内了,他们整齐如一的收起了弓箭,随即从腰间抽出长剑,有的人拿出短枪,在李宠一声喝令之下,他们再次催马,迅猛的冲破了东越军的盾阵。
东越军在阵型上已经吃了大亏,梦阳刚刚下令冲锋,盾兵便被东楚军骑兵的强大冲击力冲散了,随后,东楚军肆无忌惮的砍杀着东越军的弓兵,弓兵防御较低,死伤惨重,不断向后退去,后面,长矛兵和骑兵见状不妙,也不等梦阳的命令,急速向前杀去,梦阳此时挥剑砍死两名东楚军士兵后,见阵型已乱,不由大喝:“都不要跑,他们只有五千兵,随我杀上去!”
……
战场的另一面,在东楚军以北的小土山上,丁固和李岩驭马凝望着远方,在前方便是东越军的军阵,李宠率军冲进去后,已经半个时辰了,双方的战争十分激烈,虽然东越军被冲散了阵型,但是李宠却没有占到半点便宜,此时双方的死伤都很惨重,可东楚军的训练毕竟精锐,在东越军几次试图包围自己的情况下,已阵型变化,从一支整队变成了几支小队并且相互作战,杀出了东越军的包围圈。
但是东楚军毕竟人少,死伤在不断增加,就是刚刚笑而不言的李岩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丁固更是一头大汗,他看着远方,几次想要率军驰援,但最终看到李宠率军冲出包围圈,便继续按捺内心的焦虑,继续观战,可此时,死伤已经超出了二人的预期,丁固终于坐不住了,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李岩,叹道:“不能等了,必须全线压上。”
李岩此时也不再固执己见,他点点头,准备和丁固返回军阵,却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一名军官的高喝声:“大王驾到。”
很多人纷纷驭马闪到一旁,这时,项庄在孔吉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土山上,他刚刚抵达土山,丁固便迎了上来,低声道:“五千兵马已经鏖战了近一个时辰,我方死伤惨重,不过东越军也被冲乱了阵型,我觉得,是时候大军压上了。”
项庄没有理会丁固,他依然眺望远方,直到他仔仔细细观察了形势之后,才看着二人道:“这支部队不是东越军的主力。”
李岩凑上来低声道:“他们的主力部队有可能在后撤。”
“那为什么不击退这路兵马,全力追击敌军主力?”项庄反问一句,李岩微微一愣,随即回道:“若提早击溃这支部队,容易打草惊蛇,使东越军全线反扑,那样,我军死伤会比现在大。”
李岩说完,项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李岩听出项庄话中没有责备之意,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拱手道:“末将以为,此时出兵恰到时机,一鼓作气击溃这支东越军,随后配合左右两路兵马,沿途追袭东越军后队,东越军可不战自溃。”
听李岩终于说出心中想法,丁固暗暗赞叹,难怪刚刚李岩那么沉得住气,他的分析果然滴水不露,想到此,丁固走前一步,拱手道:“请大王恩准,末将愿带兵清剿这支东越军,为大军开道。”
见丁固立功心切,士气可用,项庄微微点头,此时他再次扬起右手搭个眼帘看向远方,指着前方的战场道:“我命你帅全部黑鹰军主力六万大军,全线进攻,并且一路追击无诸,若让无诸逃出东楚,我要你项上人头!”
见项庄下达了全线出击的命令,丁固激动不已,他随即看向一旁的李岩和几名属将,大声喝道:“吹号角,集结部队,随我杀上去!”
丁固,李岩等一般战将匆匆离去了,这时,土山上只剩下项庄,孔吉,李洪,曹凤等人还陪在身边,一万余名东楚精锐驭马列阵在土山旁,他们高举旗帜和手中长枪,静静的等待着项庄。
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远处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六万东楚军如洪水般向远处的东越军席卷而去,隐隐能够看到,李宠在得到东楚军主力增援后,他挥舞着长剑向将士们说了些什么,随即他又驭马扑向了东越军的主将梦阳,两人继续在乱军中厮杀着。
战场上很快被东楚军的主力部队淹没,东越军最后一道防线被冲破了,他们惊恐的嚎叫着,向西快速撤退,而丁固驭马在前,率领众军一路追杀,所过之处片甲不留,东越军死伤累累,满地的尸体流淌着鲜血,鲜血渐渐汇聚在一起,变成了红色的河流。
梦阳见事不好,东越军已全线崩溃,他急忙虚晃一剑,向李宠的面门刺去,李宠不得不躲闪,却在这时,梦阳急忙勒转马头,纠集残众匆匆向西逃去。
战场上越来越安静,东楚军紧追东越军向西而去,只留下依然在土山上凝望远方的项庄,他就仿佛一尊雕像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即使远处再也看不到东楚军的身影,项庄依然没有半分离去的意思。
许久之后,曹凤走上前,轻声道:“咱们该出发了。”
项庄这才从沉默中回过神,他长长的叹息一声,一旁的孔吉走上前,轻声问道:“大王还在忧虑什么吗?”
被孔吉询问,项庄勒转马头,看着孔吉,不由轻叹道:“如此巨大的屠杀并非我所希望,只期盼东越军日后不要再无辜挑起战争,枉添杀戮。”
说完,项庄勒马急速向土山下行去,这时,孔吉也回身看向了远处的战场,烽火缭绕,满地尸体,多少人因为这场战争而付出了生命,他也不由处起伤情,长叹一声。
……
梦阳的溃败,导致东越军全线失守,乌伤守军在见到大批东楚军杀来后,纷纷弃城而逃,向西逃窜,而梦阳在百余名亲兵的簇拥下很快来到了东越王无诸身旁,此时无诸也听说了梦阳的兵败,他不禁懊悔,当初就应该听信纳多的计策,早早退兵,也不会有今日的惨败。
而更让无诸上火的是东楚军始终尾随他们的后队一路追杀,不断有东越军被击溃,几路奉命拦阻东楚军的战将都是一去不回,不是战死就是逃离战场,还有的干脆投降了东楚军。
此时梦阳的到来,无诸已无心再训斥他,他看着梦阳狼狈不堪的样子,轻叹一声,喝令道:“传令三军,全速前进。”
东越军加快了行进速度,这时,几匹快马从前方疾驰而来,很快,这几名骑兵找到了东越王无诸,他们来到无诸身前,拱手道:“大王,前方发现东楚军数千兵马,正向我军方向行来!”
无诸不无惊恐的急道:“什么?”
很快,无诸明白了,这是项庄在断自己的退路,虽然只有数千兵马,可东越军身后却有数万东楚军主力,若被他们追上,无诸便真的没有机会再返回东越了,就在无诸心中思索对策的时候,又有几匹快马疾驰而来,拱手道:“大王,北面,南面均发现东楚军骑兵,他们正在向我军所在方向奔来,大有包围我军的趋势。”
无诸大骇,他指着北面,刚想怒骂项庄,却感觉胸口发闷,嗓子发甜,一句话没说出却喷出了一口鲜血,顿时无诸失去了知觉,从马上摔落在地,众将士匆匆围拢而来,大呼:“大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