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郡守为昌平君准备的府邸本是一座上好的宅院。他知道昌平君好读书,因此,这座宅院的书房正对着后府花园,可以倚栏听风,清净雅致。
昌平君背负着双手,看着廊外精美的景致,心中却有一股烦闷之气难以抒发。
“相邦,我们如今该怎么办,那嬴子弋真是毒啊!我们要不要提前举事。”
昌平君的身后,南阳郡守不安的说道。
听了南阳郡守的话,昌平君心中那股烦闷之气却是越演越烈。他在廊上踱步,此刻,他的心中也是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手下着急的脸,昌平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嬴子弋说王翦率军八万,从魏地南下,此处的确可疑,八万大军出动,怎么可能一丝痕迹都没有?再者,战场之上,胜负瞬息万变。武安君项燕,沙场宿将,王翦与之相遇,胜负犹未可知。我们不必自乱阵脚。”
“相邦这么说,属下也就放心了。”南阳郡守舒了一口气,随即却又说道:“只是这嬴子弋不日就将带他那三千乌合之众东去,我们何不乘着这个机会,杀了那竖子。”
南阳郡守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作了一个格杀的动作。
“如果不能引出并歼灭秦国的精锐,那么我们的举事便毫无意义。秦国的实力未损,他日仍可卷土重来。嬴子弋,他还没那个资格让我动手。只要一天不叛秦,老夫便仍然是这大秦相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属下明白了。”南阳郡守一喜,禀手道。
“你先下去吧!让我们的人按捺下去,不要让嬴子弋抓到把柄。”
“是!”
“田光,你觉得嬴子弋的话是虚是实?”
昌平君对空而言,他的眼前很快闪过了一道人影。下一刻,农家的侠魁田光,燕国著名的节侠,出现在了昌平君的身后。
从昌平君被嬴子弋要求前往宛城之时,田光,这位农家的顶尖高手就一直跟在昌平君身边,充作奴仆,暗中护卫。
“是虚是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嬴子弋究竟想要做什么?”
“是啊!”昌平君叹了口气,他始终猜不出嬴子弋的意图,因此,无论如何都显得很被动。
“他想要的是你的命。”
“是谁?”
阴测的笑声传来,昌平君大惊,四顾之间,却发现田光悄然之间已经走到了前面,把他护在身后。
“中车府令大人,不必再装神弄鬼了,现身吧!”
田光正声道,他已经察觉并锁定到了赵高的气息。
“赵高拜见昌平君。”
黑服红饰,赵高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了廊外。霎那间,昌平君那双眼眸睁的老大,神色复杂,仿佛想要将眼前的胆大妄为之人看个清楚,但终归又复于平静,问道:“中车府令刚才说什么?”
没有询问赵高怎么进来的?也没有问赵高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昌平君看着赵高,只是想要再确定一次他口中的答案。
赵高很配合,低着头说道:“嬴子弋,他想要的是你的命。”
“你是说嬴子弋想要的是那样东西?”
昌平君思维跨度十分之跳跃,以至于护在他身前的田光也一时搞不清楚昌平君究竟在说什么?
不过,赵高站在一旁,却是很快便配合的解说了起来:“没错,嬴子弋他想要的是那通往天下至尊之位的钥匙——秦国储君之位。”
没错!只要除掉老夫,那么公子扶苏在朝外最大的支持便已经清除了。如此,温文儒雅的扶苏公子还会是那卑鄙狡诈的嬴子弋的对手么?
昌平君赫然惊觉,却发现有些不对,“中车府令,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嬴子弋派出的人,正是在下。”
“哦?”这下,昌平君是彻底的疑惑了,谁都知道,嬴子弋不待见眼前这个中车府令。也不知道这赵高是怎么得罪他了?
“既然如此,中车府令又为何要告知老夫?”
“因为大人乃是大秦的栋梁,赵高岂能因为一竖子的猜忌,而让大秦社稷陷入险地?”
赵高的话说的是冠冕堂皇,昌平君虽然不信,但是也不能不摆出应有的态度。
只见昌平君长揖道:“如此,老夫替大秦江山,谢过中车府令。”
“客气!”赵高微微一笑,身影便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赵高走后,昌平君立马变了副模样,冷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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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在一两句话间。不过这个中车府令的修为的确是不凡,我并没有击败他的把握。”田光老老实实的说道,丝毫没有武者之间同行是冤家般的意气之争。
“但我却不明白的是赵高前来说这番话是为了什么?”田光摇了摇头。论智谋,他却是差了昌平君以及赵高很远。
昌平君眸中精光一闪,轻蔑的说道:“他这是想要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借老夫这把刀,去除掉嬴子弋。”昌平君按捺住了自己那颗躁动的心,向前走了两步,“想不到他却是和老夫想到一处了,不过老夫原先却是想要借着他这把刀去除掉嬴子弋。”
“嬴子弋身边高手如云,就是墨家巨子在其手上也吃了大亏。光是刺杀,怕是很难除去嬴子弋。”
“没错,所以我们要提前举事了。”
“可是大人刚才不是说!”
“的确,光是一个嬴子弋并不够资格我出手,然而,再加上大将王翦和秦国的十一万兵马,却是够了。”
昌平君幽幽一笑,在庭院中走着细碎的步子。一步一步,昌平君神情思转间,都像是在精心策划着什么。“田光,你认为在这南阳境内,这上下效忠于我的官员之间,就真的是铁板一块了么?”
田光却是不太理解,不过也不妨碍他怀着景仰之情继续提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昌平君抬头望月,负手而立:“嬴子弋有三千骑军,待他深入楚地,与王翦汇合之时,就是我们动手之日。唯一可虑的便是,平舆城下,项燕是胜是败?”
田光看着昌平君高深莫测的身影,心中却是十分佩服,昌平君似乎将什么都料到了。
“也罢!无论是胜是败,只要我们在后方举事,秦军顿成困鸟之势。到时必败无疑。”
还有一句昌平君并没有说出来,只要除去王翦与嬴子弋,就是楚国那二十万兵马全都战死,这笔买卖也划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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