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杉的双眉拧作一团,神色竟几近崩溃,“夕妤,你这是在逼我!”
黎夕妤却冷笑一声,道,“当初你们害我的时候,可有想到将来会有这么一日?季杉,收起你的虚伪,你我二人间的恩怨,也该了了!”
“我从不曾想过要害你!更不曾想过要背叛你,夕妤……你能否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季杉的眉宇间凝着浓浓的愁绪,可看在黎夕妤眼中,却格外的虚假。
可她却勾唇一笑,又将皮鞭向季杉凑近了几分,道,“我可以给你解释的机会,但我这一身的鞭痕,你们总要还回来!”
黎夕妤笑得明媚,眼中却含着浓浓的恨意。
她瞧见季杉的眼底有几抹情愫正在争斗,迟迟不接皮鞭。
遂,她敛了笑意,又道,“季杉,你可是当着朝中众臣的面,口口声声说过定会查出下毒真凶,给丞相府一个交代!难不成……此话不作数了?”
听闻此言,季杉的眉拧得更紧了,他踌躇了许久,终是缓缓抬手,接过了黎夕妤递上的皮鞭。
而后,他颤抖着转身,俯视着跌倒在雪地中的黎未昕。
“不……不要,阿杉,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黎未昕不住地摇头,面上尽是惊恐之色,连连向后退缩着。
季杉握着皮鞭的手臂轻轻颤抖着,只听他开口道,“黎未昕,你在酒中下毒,我是如何也保不了你了!但这鞭子落下,兴许你能逃过一死。”
他说罢,高高举起手臂,停留了许久,终是狠狠挥下!
“不……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眼看皮鞭就要挥下,黎未昕连忙转身,向前方爬去。
“啪!”她尚未爬出两步,季杉手中的皮鞭便狠狠抽打在她的脊背上。
“啊!不要打我……你不能这么对我……”黎未昕被打得吃了痛,再也没有向前爬的力气,连连哭喊着。
“黎未昕,你早就名声尽毁,此番我肯收你做妾,已是仁至义尽!你竟敢怀着如此歹毒的心思,实在太令人失望!”季杉说着,似是到了气头上,挥鞭的力道更大了。
“唔……唔……”
这时,顾简沫挣扎的声音再度传进耳中,黎夕妤转眸向她望去,但见其面目狰狞,双眼瞪得老大,脸色却涨得通红。
黎夕妤这便给荆子安使了个眼色,命他将顾简沫口中的布料取出。
“季杉,你住手!”顾简沫张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般,“你不能如此对待昕儿,她可是你的女人!”
季杉仍旧未曾停手,嘴上却说,“我如此做法,也是为她好!否则待她落入丞相手中,必定会断送了性命!”
听闻此言,顾简沫怔在了原地,眼中有泪水倾涌而出,“昕儿,我的女儿……你便受着吧,如何也比丢了性命要强啊!”
一道又一道的鞭子挥落而下,黎未昕惨叫连连,此番听了母亲的话语,却咬紧了牙关,死不认罪,“不!娘,那毒不是我下的!我没有做过!”
夜色下,风雪中,黎未昕的衣物被皮鞭抽得裂开了缝,她穿着厚实的小袄,却仍旧抵挡不住季杉的虐打。
而她的丫鬟,却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此时恨不能早些逃离此处,丝毫不曾想过要替她承担。
渐渐地,鲜血的气息弥漫在风雪中,黎未昕被打得皮开肉绽,嘴角有鲜血溢出,已无力气哭喊。
而季杉也终在此时停了手,他颤巍巍地向后退去,脚下却蓦然一滑,令他不慎跌坐在地。
黎夕妤瞥了季杉一眼,暗自冷笑,却转而走至黎未昕身侧,缓缓蹲下。
“我的好妹妹,被人诬陷、又挨鞭子的滋味,如何呀?”黎夕妤轻笑着开口,嗓音却缥缈虚幻,问。
黎未昕趴在雪地中,鲜血染红了白雪,却似是不曾听见黎夕妤的问话,兀自喃喃低语,“我即便声名尽毁,那也都是你害的……可你无半点担当,甚至转而去找了别的女人,如今又要将她娶进门……我已屈身,宁愿做妾,可你竟如此对我……”
听着黎未昕的低语,黎夕妤眼角的笑意更甚了。
被最心爱的人虐打背叛,这种滋味……可真的不好受呢!
“黎未昕,你给我听着!”突然,黎夕妤一把捏过黎未昕的下巴,命其仰头直视着自己,冷冷地开口,“当初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如今我都会一一讨回来!你最好是恨了这个虚伪的男人,否则他日后,只会加倍地折磨你!”
二人目光相对,黎夕妤阴冷凌厉,黎未昕却满眼含恨。
“黎夕妤,你别想挑拨,阿杉他……不是那样的人!”黎未昕嘴角流淌着血迹,却仍在维护季杉。
“是吗?”黎夕妤赫然挑眉,手上力道加大了几分,“他先是背叛了我,后又抛弃了你,如今又娶了丞相千金,你当真以为,他还是那个声明在望的第一才子?”
黎未昕的目光猛地一震,可她沉吟了片刻,竟突然问,“黎夕妤,当初你半死不活地被扔去荒庙,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
黎夕妤倒是不曾想到黎未昕会在此刻问及这事,却也并未迟疑,回,“你当初既在堇宥少爷身边瞧见了我,便该猜到一切!是他救了我!”
“那么你……便始终跟在司空堇宥的身边?”黎未昕又问。
“是又如何?”黎夕妤双眸一眯,已有些不悦。
“哈哈哈……”突然,黎未昕竟大笑出声,雪花飘落在她的脸上,与她嘴角的鲜血相融。
只听她道,“黎夕妤啊,妹妹我当初弃之如敝屣的男人,你竟也这般死心塌地地跟随,委实好笑啊……哈哈哈……”
听闻此言,黎夕妤的面色立时沉了下去,眼底闪过阴戾的寒芒,却冷冷地开口,“黎未昕,记住你方才的话,他日,你可莫要后悔!”
说罢,黎夕妤松开了黎未昕的下巴,却一把推搡着她的肩头,令她翻了个身,正面朝上。
随后,她自袖中掏出“羽晖”,利落地拔出刀刃。她昨日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必定会锋利无比。
“你……你要做什么?”黎未昕赫然色变,眼底再度浮出惊惧。
“做什么?黎未昕,如今我这身上,一前一后两个大坑,可都是拜你所赐!我势必得讨要回来!”黎夕妤说着,手握刀柄,作势便要刺向黎未昕的心口。
“住手!”却在这时,身后响起顾简沫的一声惊呼,“黎夕妤,昕儿可是你妹妹,你不能如此做!”
听了这话,黎夕妤转眸瞥去,冷声问,“当初你们害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我的身上,也流着黎家人的血?”
“不……不能,黎夕妤,你不能这么对我……”黎未昕怕极了,她想要起身逃跑,然浑身尽是伤痕,半点也动弹不得。
“夕妤。”这时,季杉也开口唤了一声,话语中含着几分劝阻之意。
黎夕妤的眸色愈发阴暗了,转而望向季杉,又道,“季杉,这都是……你们欠我的!”
说罢,她立即动手,刀刃刺向黎未昕的胸膛,刺破了那厚实的衣物。
“我求你!求求你,放过昕儿吧!”这时,顾简沫再度撕心裂肺地吼叫出声,凄惨无比。
黎夕妤的动作顿住,刀尖却已然抵在了黎未昕的皮肉上。
她再度转首,却见顾简沫竟不知如何挣脱了荆子安的手掌,此刻却跪在了雪地中,给她磕起头来!
“夕妤,姨娘求你了,不要……不要伤害昕儿……”顾简沫老泪纵横,凄厉地哭喊着,却将脑袋埋进雪中,一遍又一遍地给黎夕妤磕着头。
“咚……咚……咚……”
顾简沫的脑袋撞在积雪下的地面上,发出阵阵声响。
黎夕妤却一脸漠然地望着,丝毫不为所动。
她命荆子安将顾简沫带来此处,目的正是如此!
她就是要让顾简沫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感觉,只会比一刀杀了她,更令她难受!
“顾姨娘,你既然喜欢磕头,那便继续磕吧!”黎夕妤凉薄的话语传进顾简沫耳中,令她身形一颤,意识到了什么。
随后,黎夕妤转回目光,望着躺在地上的黎未昕,轻声道,“不过是一块心头,要不了你的命。”
说罢,她再无半点迟疑,将手中的匕首刺进了黎未昕的皮肉。
“昕儿!我的昕儿!”顾简沫的吼声在这一刻格外响亮,仿佛她的天地已崩塌。
黎夕妤将这凄惨的吼声抛在脑后,阴冷的眸子始终盯着黎未昕,瞧见她的面容因疼痛而变了形状,心中终是生出那么一丝丝的快意。
剜心,剜下心头血肉……
当初,这个心肠歹毒的人,究竟是如何想出这种酷刑的!
“黎未昕,这便是你的下场!”黎夕妤阴冷地开口,下手却是半点不留情,将匕首刺得又深了几分。
黎未昕似已痛到麻木,却张了张口,轻声道,“黎夕妤,如今的你……可真狠心。”
“狠心?”黎夕妤挑眉,一字一句地道,“一报还一报,狠毒才是立身于世的资本!人若敬我三分,我便还他七分;可人若欺我半分,我必以百倍、千倍还之!”
她说着,下手利落了些,迅速削去黎未昕心口一块血肉,混合着那厚实的衣物,一同扔在了雪中。
那腥浓的血腥之气传进鼻中,令她颇感不适。
刀刃上流淌着的尽是血液,黎夕妤以黎未昕的衣角擦拭着,慢条斯理,悠闲自得。
“啊!昕儿,我的儿女!”顾简沫疯狂地哭喊着,却因手脚被缚,又有荆子安抓着,她无法冲来。
“黎夕妤,你这个狠毒的贱人!总有一日,我会替我的昕儿报仇雪恨!”顾简沫突然叫骂出声,恶狠狠地瞪着黎夕妤,“我诅咒你,诅咒你……唔……”
顾简沫正想说诅咒的话语,却突然被荆子安再度堵住了嘴,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黎未昕犹自躺在雪地中,却渐渐闭上了双眼,似要昏死过去。
黎夕妤将刀刃上的血液擦拭干净后,便蓦然起了身,兀自走回长亭,将古琴抱在怀中,而后便欲离去。
“夕妤!”季杉却突然开口唤她,“你说过,会给我解释的机会!”
黎夕妤停下步子,转而望向季杉,但见他已自雪地中站起,面上尽是悲戚。
“季杉,你无须再佯装悲痛,有什么话,便说吧!”她站在他身前不远处,黑纱遮住了容貌,却带着一身生人勿进的气息。
时至如今,即便与这人正面相对,她的心中,也再无触动。
但见季杉上前两步,走至她面前,他仍想要伸手触碰到她,却再度被她避开。
他的面上闪过几分失落,手臂僵直地垂下,缓缓开了口,道,“夕妤,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是我辜负了你。可这并非我本意!你我二人自幼相识,这十数年的情分,我从不敢忘却。但你或许不知,如今季家表面上风光依旧,实则皇上早已在暗中操控,是以季家日渐衰败。而我作为季家长子,我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我……”
“我对你们季家人、季家事,不感兴趣!”黎夕妤赫然打断了季杉的言辞,已有些不耐。
“夕妤,你听我说,我的心中,从始至终便只有你一人!”季杉连忙道,目光灼然,“为了季家的兴衰,我不得不娶丞相的千金,唯有如此……才能令季家恢复往日的荣光。”
听了这话,黎夕妤眉梢一挑,转而瞥了眼昏死在雪中的黎未昕,冷笑道,“可当初你背叛我,却是与我这妹妹苟且在了一处!你最初要娶的人是我,即便换做黎未昕,与季家联亲的也仍旧是黎府!这你又要如何解释?”
“这……”季杉眉头一蹙,顿了顿,低声回,“夕妤,实不相瞒,你我两家,自最初起,便不认可你我二人间的婚事。因你在黎府无甚地位,黎大人他……是不会让你嫁给我的!”
陡然间,黎夕妤心头一震,心底终是涌出几分悲凉。
原来,她的娘亲曾经精心为她寻觅的一桩“好婚事”,竟从不曾被旁人认可过。
枉她当年满心欢喜地等着嫁与他,原来无论如何,这都不过是她个人的一厢情愿,一场空欢喜。
“夕妤,你如今还活着,可知道我心中有多欢喜?”黎夕妤正沉思间,季杉突然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臂,眼中满是炽热的光芒,“我会娶你,会给你毫无保留的温暖与爱护,这一生,我只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听着如斯感人的情话,黎夕妤的心底却无半点波澜。
她仍旧记得,白日里在婚仪之上,这个男人也曾向楚曦许诺过,许了那女子一生一世。
“季杉,我想你是误会了。”黎夕妤心中的情绪已平复,淡然启唇,道,“过往的十数年里,我确是真真切切地爱过你,也曾将你妥善安放在心尖,甚至日夜盼着早些嫁与你。可是……”
她话音一转,奋力甩手,将季杉的手臂甩了出去,“可是如今,那些过往的情意与心思,便也随着这漫天的风雪,永远埋葬了。你曾经带给我的温暖,早在半年前黎未昕的闺阁外,我便尽数还给了你!而你欠我的,也在今日一笔勾销了!从此往后,你我二人,便再无瓜葛!”
季杉既一心一意想要迎娶楚曦,白日里这二人虽拜了堂,可这门亲事终归还是毁了的。
况且丞相又中了毒,即便这二人日后依然结为夫妇,两家的关系却是彻底坏了。
那么,季家打的如意算盘,便也彻底落空了!
而他季杉欠了她的,便要用余生的诸多不顺来偿还了!
黎夕妤说罢,再度转身,再不愿与这伪君子多言。
“夕妤,你若心中恨我,便将我的心头肉也剜去吧!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求你莫要离开我……”季杉做着最后的努力,仍旧不死心地挽留着。
黎夕妤却暗自冷笑,此生竟从未这般厌恶鄙夷过某个人。
这个季杉,在她当初被剜了心头肉,转而与黎未昕苟且时,却为何不曾说过这番话?
在她被无情鞭挞,险些命丧荒庙时,又为何不见他的出现?
在得知她的“死讯”后,他为何不曾有过半点忧伤,却转而与丞相之女互许终身?
而他此时此刻,义正言辞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就连漫天的风雪也忍不住嘲讽。
蓦地,黎夕妤竟摘了斗笠,转身迎上季杉悲戚的目光,将精致的面容展露在他眼前。
她瞧见他眼底突有光亮涌出,似是瞧见了希望。
“季杉,”她轻轻开口,语音不咸不淡,“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你想要什么?”他连忙问。
“呵……”她轻笑了一声,道,“我想要的,不过是你孤苦一生,从此孑然一身、直至白发倥偬,膝下无一儿一女!我盼着你无人可依,盼着你颠沛流离,盼着你……苦累终生、肝肠寸断!”
黎夕妤始终笑着,雪花落在她的衣发间,她竟似要与这冰雪融为一体。
她说罢,复又瞥了荆子安一眼,示意他给顾简沫松绑,而后便将斗笠戴回。
她瞧见季杉的身形猛地颤了颤,瞧见他眼中的光亮渐渐消逝,瞧见他的眼眶中,溢出了盈盈泪水。
“昕儿,你怎么样?昕儿!”顾简沫被荆子安放开后,连忙扑至黎未昕身侧,凄厉地哭喊着。
黎夕妤再不去看任何人,将怀中的古琴交给荆子安,便赫然转身,决然至极。
然她刚转身,前方不远处突有一道瘦小的身影跑了来,来人一身婢女装扮,发丝挽成两个百合髻,最终停在距她五步远的方位。
刹那间,黎夕妤只觉脑中“轰”地一声,似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在面对至深仇人时,她的心中不曾有过太大的起伏,在亲手替自己报了剜心之仇时,她的心底也较为平静。
而此刻,在瞧见这迎面跑来的婢女时,她竟在一瞬间,乱了方寸。
她的身形猛地一颤,竟险些未能站稳。
而前方的婢女,此时此刻却已是泪流满面,正凄楚地望着她。
“小……小姐?”但见婢女张了张口,有些不确信地唤了声。
听见那熟悉却沙哑的声音,黎夕妤心头又是一震,却一把抓上了身侧荆子安的手臂,企图以此来支撑那摇摇欲坠的身形。
而荆子安在瞧见那婢女时,也同样面露惊异。
他更是不曾想到,这个先前被他撞倒的可怜小婢女,竟能令自家主子如此震撼。
“小姐……是你吗?”那婢女又开了口,话语中带着哭腔,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淌着。
黎夕妤抓着荆子安的手臂不由加大了力道,她一遍遍地深呼吸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半晌后,她仍旧望着前方的婢女,却缓缓伸手,揭了头顶的斗笠。
黑纱垂落,她的脸庞再度展露在人前,却张了张口,艰难地唤出声,“小桃……”
从没想过,她的司桃竟会在这时出现,以此等形式与她重逢。
甚至,她一度认为,司桃已不在人世。
可二人遥遥相望间,黎夕妤终究想起了什么。
当初,司空堇宥带她去黎府退婚时,曾刻意给她制造了机会,让她去寻找司桃。
而那时她去往昕沫苑,曾碰见一个婢女正在受罚,那婢女身形瘦小,头顶两个百合髻,与她的小桃全然不同……
可是,此时此刻,那婢女就在她身前不远处,竟生了张与小桃一模一样的容貌……
原来,她与她,竟那般地错过了……
“小姐,你……”司桃颤巍巍地上前,两只眼睛哭得红肿不堪,“你还活着……”
你还活着……
同样的话语,黎夕妤也想说出口,却终究忍住。
她也随之缓缓向前行,一边走,一边道,“小桃,我当初被好心人救下,努力活了下来!后来我曾多方打探你的消息,却遍寻不获。却不想今夜,你我二人,竟还能再相见!”
听了这样一番话,司桃的泪水愈发汹涌。
她连忙抬起手臂,以衣袖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小姐,此生还能再见到你,小桃哪怕是死,也甘愿了!”
黎夕妤闻言,眉头一蹙,佯装不悦。
她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瞧见司桃满是冻疮与伤口的手掌。
一时间,怒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