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的面容因为惊慌而狰狞。
几个小厮连忙将老鸨搀扶起来。
老鸨不敢相信地看眼前的胖男人。
“你们在场的可都是见证,这人是自己死的,跟我们朝海坊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老鸨似乎很担心被五皇子问责,连连后退了几步,还试图让各种人替她作证。
但常年流连于烟花地的男人们也不是爱惹麻烦的,他们也忙四散开。
“花姐,我们只看到这人昏倒在地,至于是不是喝了你们朝海坊的酒,还是他本身有什么毛病,我们就一概不知了!”
“没错没错,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认识这人!”
老鸨花姐有些生气。
“好你们这些爷,是不是看着这人位高权重,就想撇清关系?我告诉你们,你们若是不给我朝海坊作证,那就一个都别想走!把门给我关上!”
老鸨一声令下,小厮立马上前作势要关闭朝海坊的大门。
几个客人看不下眼,纷纷站出来指责。
“诶我说你个花姐,这人死你这儿了,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出门?我们跟他又不相识!”
“就是说啊,你这是做生意的地方,我们来这儿也是付过钱的,你凭什么关着我们!有事就找官府!”
老鸨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几个开口的男人不过是些小官小民的,论身份怎么可能比得上死掉的这个诛风阁守卫。
万一这胖子再是五皇子身边的红人,那她这朝海坊,岂不是开不下去了!
老鸨被小厮扶着站稳了身子,靠在楼梯扶手上。
她虽已发福,但风韵犹存,腰肢软的像是细柳一般。
花姐尖声笑起来。
“呦,爷您这话儿说的我花姐可就听不懂了,你说你不认识这位胖爷,这我花姐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说不准啊,是你们二人有仇,你把他约来我们朝海坊,然后痛下杀手呢!”
花姐的笑容越来越张扬,根本不像是刚刚被眼前景象吓到的样子。
被她顶撞的男人闷哼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是不是我害的,官府一查便知!但我们几个人可都看见了,这位五皇子府上的爷刚刚想要跟花朝姑娘快活快活,但却被残忍拒绝了!我看他像是被毒死的,你们说,会不会是花朝姑娘下的毒啊!”
这男人尖牙利齿的,老鸨竟没想到也不是个善茬。
花姐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捏着手绢擦擦额上的汗珠。
“笑话,我们花朝姑娘可是头牌,一天拒绝的男人没有百个也是几十个,遇到骚扰的男人就下毒的话,那我朝海坊岂不是没得男人光顾了!”
老鸨说的话也在理,花朝刚刚也仅仅是用手绢轻轻扫过胖男人的手掌而已。
只是现在花姐和其他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一时间朝海坊中半分歌舞声也没有,只剩下叽叽喳喳的争吵。
此时朝海坊外的闹市上,众人皆因朝海坊白日闭门的举动而感到疑惑。
但他们都不知道,此时人群中,趁着刚刚的嘈杂走出朝海坊的雪鸢正扮做男装,此刻她拆掉头上的发钗,一头亮丽的乌发迎着细细的微风吹散。
她嬉笑着看了一眼朝海坊的方向,随即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她转过身,从隔壁的摊铺上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笑眼盈盈地塞进嘴里。
此时的朝海坊角落中,向祁然慢悠悠地喝掉杯中最后一滴酒,厌烦地捏了捏杯身。
他的眼神从窗外雪鸢身上挪回来,轻笑一声。
向祁然见面前的争论一时半刻也结束不了,趁着众人的目光都在黑胖子和老鸨身上的时候,悄然走上二楼。
花朝的房间内隔着老远便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花香。
向祁然轻车熟路地走进屋内,一进门就听到花朝略带埋怨的语气。
“向二公子,你不会敲门吗?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女子的闺房!”
但向祁然没有什么反应,越走越近。
“楼下那人的死,跟你有关吗?”
花朝一愣。
“谁?谁死了?”
向祁然从她的反应中大概也猜出来了那个胖子的死应该是跟她没有关系。
“就是刚刚想要约你那个胖子。”
花朝忍不住笑出声。
“向二公子,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他的请求!等等,你刚刚说,他死了?”花朝反应过来,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嗲笑,“死就死了,真晦气!”
向祁然坐在椅子,看着花朝精致的给自己上妆的样子。
“死的是慕九天的府臣。”
花朝略微皱皱眉,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凶手是谁?”
向祁然摇摇头,“花姐已经将朝海坊的大门紧闭,想必凶手就在朝海坊中。”
“那就报官呗!官府的人来一查,不就知道了吗!”
花朝不以为意,反而继续涂着胭脂。
但不安还是让她的手略微一颤,这一颤,她脸上的红晕不禁加重了许多。
“哎呀!真晦气!”
她忍不住抱怨起来,正要拿手绢擦擦脸上多涂的胭脂,但手中的手绢却被向祁然一把抽走。
“花朝,你就是凶手。”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无所谓和凉薄感。
此话一出,花朝顿时愠怒起来。
“向二公子,说话要有凭有据,我与那位爷不过一面之缘,我为何要害他?”
向祁然却没有被她的怒火波及,依旧波澜不惊。
“我的意思是,他们要让你做凶手。”
“什么?”
花朝不解,眉头紧皱。
“这条手绢上,有剧毒。”
向祁然不紧不慢地将手绢浸泡在花朝梳妆台上的茶杯中,茶水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这让花朝有些不耐烦。
向祁然随即将茶水倒进花朝房间内的金丝雀笼中。
金丝雀啄了几滴茶水,片刻的工夫,立马倒在笼子中!
“啊!”
花朝捂住嘴巴,一时间呆住!
但想到自己的手碰过那条手绢,连忙将手从嘴巴上移开。
“向二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向祁然点燃烛台。
白日里的烛火并不明显,但足以燃烧掉一条丝绢。
“凶手已经逃了,你不过是替罪羊。”
向祁然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的,像是在说什么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但丝绢燃烧的烟气将他的表情氤氲开来,花朝分明看到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阴狠。
“向二公子,你今日来,应该不是替我洗清罪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