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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准备去幼儿园上学,父亲却突然带着熏染阿姨进了我的房间。
当时我已经起床了,正在纠结今天是要穿鸡腿图案的袜子呢,还是穿冰糖葫芦图案的袜子。
父亲对熏染阿姨说:“熏染,小魅就拜托给你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用那样郑重其事的语气在我面前说话。虽然他一直都是个古板没情趣的人,但那天,他说话时两片眉毛往中间靠拢,一个川字型,让我的记忆特别深刻。
熏染阿姨把我抱了起来,让我亲亲父亲。
我不愿意。谁让他以往都不亲近我的。
不论如何,我再怎么闹都好,不抵事。
我还是被带走了。
等我一觉醒来,人已经在飞机上。
空姐给发了飞机餐。我却难得地没有胃口。
除了熏染阿姨,还有四个叔叔跟我在同一架飞机上。
那天熏染阿姨的心情不好,我看到她偷偷哭了。
我虽然人小,但并非不明白事理的人。所以我不哭不闹,等到熏染阿姨平静些了,我才问她:“熏染阿姨,发生什么事了?”
熏染阿姨没有隐瞒我。
她告诉我,我们的帮派摊上事儿了。副帮主私下贩卖毒品和军火,又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和边北另一个大帮派干上了。现在,骑虎难下,警方要逮我们,那个大帮派也在不断找我们的麻烦。
当时我在心内分析了一下,认为就我父亲的能力,这样的事情不至于摆不平啊。何况我父亲对副帮主所做的事情并不知情。
我太天真了。
三日后,我在新闻上看到了父亲的死讯。
死亡。
我从没想过,这个词会被用在父亲的身上。
我看到新闻上说,市刑警大队的队长卧底海燕帮,终于在掌握确凿的证据后将海燕帮一击歼灭了。
那名队长自然是受到了各种表彰,升官加爵,不在话下。
熏染阿姨坐在我身边,默默流着眼泪。
等她哭停了,我才问她,“那个叫邢木的大队长,就是副帮主,对不对?”
“是。”熏染阿姨从来不把我当真正的小孩子看待。
其实,周围的叔叔阿姨们,也没有谁真的是把我当小孩子看的。
“我知道了。”最终我只说了这一句话。
我知道了,知道我的仇人是谁了。
直到我十八岁前,我都没再踏进过边北一步。
从前我热爱各种各样的零食,热爱各种好吃的菜品,但在六岁之后,我对食物的执念已经低到了只要保证能量供应就好。
不是我对吃失去了兴趣,而是……我失去了味蕾。
不论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没有味道。
我想,或许我的前半生只有六年,而往后的,便都划入了后半生的范畴。
我的后半生,喝酒同喝水一样,吃蛋糕同吃苦瓜一样,毫无差别。
我像同龄人一样,上学,考试,上学,再考试。
我和同龄人不一样,我玩刀,玩枪,玩雷管,玩一切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武器。
对我来说,它们也不单单是武器,而且还是,我的朋友。
在我漫长的孤独的岁月里,我尝试过一百三十七种杀人手法,当然,是在假人身上练习的。我并不是一个喜欢鲜血的人。
十八岁那年,我考了宁市的一座高校,就读法律系。
熏染阿姨这时候已经嫁了人,是嫁给跟我们一起离开的一个叔叔。
叔叔们和熏染阿姨都对我很好。我的父亲过世后,他们便一手将我带大。
只是他们希望我能忘记曾经的一切,好好活下去就好。
我却做不到。
在我十岁那年,我便开始翻阅国内的各项法律条款。
我知道许多条可以让邢木永世不得翻生的法律条规,但有什么用呢……这些年来,叔叔们不是没潜回过宁市,想要查到可以控告邢木的证据,但……太干净了,当年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倒是关杨叔叔阴错阳差之下,意外知晓了邢木为何会这么丧心病狂。
他本来就是个丧心病狂的人。
我的母亲,曾经是邢木的未婚妻。后来邢木有了新欢,母亲性情刚烈,当即便和他断了婚约,更是在半年不到的时间内便嫁给了我的父亲,再是怀了我……
我不知道邢木为何会对此时耿耿于怀,日后更发酵成了弥天大恨。
我也并不想知道他是怎么一步步策划了进入海燕帮,一路扶摇直上坐到了副帮主的地位的。
这些年我模拟过那么多的杀人手法,却始终没有实施。
原因有二,一是叔叔阿姨们不允许我的手上沾上鲜血,他们都说我还有机会做个平凡人,至于打打杀杀的事情,让他们去办。
二则是,我没有万全的把握。
邢木如今已经官至省公安厅厅长,同时也是边北的副省长。大约是夜路走多了,他每每出行,身边总是会跟着一大队的保镖。那排场,比省委书记和省长还大。
我想报仇,但我不想为了报仇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就读的大学,全名叫边北理工大学,我选择了这所学校,不是因为高考的分数高或是别的什么理由,仅仅是因为,邢木这学期会到这所学校开一门课程,挂个高校教师的头衔。
呵呵。
我改了名。
现在我的名字是西剪,跟熏染阿姨的丈夫姓。
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熏染阿姨死活都不答应让我回边北呢。
副省长和省公安厅厅长的招牌真是响亮,来邢木课堂的学生,太多了。选上他的课的学生沾沾自喜,没选上的么,自己跑来,恨不能把过道都给沾满。
最好笑的是,邢木不教什么防身术擒拿术,偏偏要跑来教法律。
我是法律系专业的学生,当然要来听听这位厅长大人有何高见了。
入学之后的第一堂邢木的课,我坐在教室里的倒数第二排。
邢木迟到了二十分钟,说是路上塞车了,连连道歉,赢得学生们一大片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