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晨训,领英坐在茶台边喝了口茶,一转眼间,已经入了夏了,烈日当空,天气闷热,穿着铠甲在太阳下稍一活动便是大汗淋漓。领英用蒲扇给自己送着风,心里思念着宫中甘甜清凉的紫苏熟水了。康康提着茶壶进了营帐,在碗中倒了慢慢一碗的凉茶,棕褐色的汤汁冒着热气,草药的苦涩气味光是闻着就让人感觉难以入口。领英挣扎了片刻,还是憋着气喝了下去,凉茶特有的草药味道充斥着口腔,苦得领英眼冒泪花。“又苦又热,这和喝药有什么区别。”
“凉茶降火,和药一样,对身体好。”康康拿过蒲扇给凉茶降温。
“你说,这女帝陛下我们也有好久没有拜会了,三皇子在府上也住了一段时间了,我们是不是得找陛下说说这事儿啊。”
康康翻了个白眼,“陛下先前要您每月前去报告这三皇子近况,您是一连几月一次没去,怎么这一入下就这么想着陛下呢?”
“就数康康最聪明了,咋们这就去把前几月没有报告的情况一并补上。”领英用力掐了掐康康白嫩的笑脸,一脚蹬上鞋子,入宫去了。
一入暑天,女帝便会搬入消暑居,此屋三面环水,清风入室,荷香随风,很是清新消暑。领英坐在平台上看着白鹭戏水,石桌上的紫苏熟水已经被风吹的格外清凉了。女帝手指缓缓点着桌子,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如果这三皇子真的只想求个自由身,,日后放他离开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他只能一辈子留在北国了。你派人盯紧南塬那边的动向,想办法吧这件事情处理好。罢了,今日难得有这么好的晨光,谈这些扫兴事做什么……我们来说说说你把,你和云卿打算何时成婚啊?”
“不急不急。”领英端起熟水喝了一口,干笑两声。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和外面的传言不同,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娶云卿,那孩子有哪一点入不了你的眼了?”
“这……也不是,游公子他其实哪里都好,有学识,有家世,相貌也是全京都数一数二的,我哪能看不上他啊。只是我在外面风言风语这么多,他又是个心气高的人,打心底的不喜欢挖。再说了,大公主不是对他有意吗?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事儿,每每游公子身体欠佳了,寒疾发作了,她是最着急的。我若真答应了,大公主心里难受,这游公子心里也一百个不舒服啊。”领英分析得头头是道,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阿英呐,这云卿是之问一手带大的,性子喝之问像极了,心思重,什么事情都窝在心里不愿说出口。我三个女儿,佩玑刁蛮任性,难堪大任,佩珑又醉心医术,只有佩玥以后会继承我的位子。之问以前为轻我担子,将宫中许许多多的事物都一人抗下了,累坏了身体,虽然现在已无大碍,但我陪伴他的时间太少,他面上不说,但心里一定难受。”
“但我南征北战,生死不明,不也一样吗?”
“这问题就在于,他不喜欢你,你也不会逼他喜欢你,他若跟了你,你们二人哪怕一辈子相敬如宾,他也算是清闲自在,你大不了在外面多养几个野男人,给自己留个后嘛。”
“陛下!您这这是越说越歪了,肯定不行。我们二人年纪尚小,深思熟虑之后再做考量也不迟嘛。”
“好好好,随便你们。”
“臣先告退了,多谢陛下的熟水。”
领英刚走,内室的宋之问就走了出来,水蓝色宽袍大袖,已有些斑驳的长发用一根簪子松松散散的挽着,清隽灵秀的脸庞在岁月的雕琢下显得越发有味道。“阿英和云卿还在闹别扭?”
“我算是看出来了,小辈的婚事,那真是越劝,自己越乱。”女帝笑着吧之问拉入怀中,吻了吻他美丽的眼睛。
午时。
游云卿躺在树荫下午歇,如此日头,他仍是在身上盖了一条薄毯。斑斑驳驳的日光挤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美丽得像是一张不真实的画。
陈子虬来到北国,领英几次登门拜访的事情已是满城皆知,传言已经传得没谱了。陈子虬一有个头疼脑热,,领英就立马上门探望,再看这游云卿一连病了几月,也未见领英上门探望一次,眼看着那些传言就要自我成真了。
“难不成领将军真的在熬公子,真是想等公子……就顺理成章地和旧欢重修于好?”
“也不是没有可能,你是没见着一个月前的公子,人没力气,连下边有时候都管不住,和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九江一脚踹在那两个仆子身上,气得发抖,“你们两个要是再胡说我一定拔掉你们两人的舌头!”两个说闲话的仆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做了几次深呼吸,揉揉脸,脸上挂上了笑容,九江提着食盒到了游云卿身边,打开食盒,道:“这是大公主府送来的山药糕,养胃又止咳,您中午吃的太少了,现在再吃几块糕?”
游云卿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这是将军府的食盒,给我扔到她的府门口。”他闭上眼,声音不带情绪。
“是……”
从宫中回来,领英就看见门口被踩得稀烂的山药糕和食盒被丢在一边散了架。小厮急匆匆地提着扫把出来,就看见领英蹲在地上扣着稀烂的山药糕,放回食盒。“将军,这是游府的九江来做的,我实在不好阻拦。”小厮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本来就不怪你,我来处理吧。”
领英把门口的山药糕一点点扣出来,又用扫把好好清扫了一遍,她知道这次游云卿气得不清,她几次亲自上门,都被九江甩了脸色,拒之门外。她现在只盼着陈子虬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她的头现在可不是一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