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桂花才知自己意会错了,没来由脸上一红:“我在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呢?”只是哼了一声:“反正这位老人家我是请定了,你管不着。”对赵昀道:“老人家,不要介意,请。”
赵昀木然的随着秦桂花走去,身后只传来牛壮壮又气又急的声音:“秦叔临走前,将你托付给我照顾的,我怎么管不着了。桂花妹子,你……”
秦桂花将房门打开,道:“茅屋简陋,老人家担待些。请坐,请坐。”
赵昀满脑子只想着自己是谁,对居所环境浑不在意,敷衍道:“不妨事。”
秦桂花去灶间泡了杯菊花茶,端上来时却听赵昀轻轻敲击桌面,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呢?”
“老人家,请慢喝茶。”秦桂花将碗放在轻放桌上,暗忖道:“哎,这老人多可怜,哪里会是什么坏人?话说回来,刚见到他时,我也吓得半死呢。”
秦桂花试着去引导赵昀回忆,问他的衣服,他的剑,但赵昀均是茫然无对。大半个时辰轻易过去,那杯花茶却是一滴未喝。
“看来他真是失去记忆了。”秦桂花感慨一声,便任由赵昀呆坐,自去灶间清洗些野菜、蘑菇等山珍,开始为午饭准备。
门口外牛壮壮与张小二偷偷蹲守,却是白白浪费功夫。张小二思量田间事多,找个借口自去了。
牛壮壮却是直蹲到午饭时分,眼见秦桂花细心准备了五个菜,虽无荤腥,却也丰盛,不免生出一丝酸涩:“我到你家来,顶多只准备三个菜,我居然不如这糟老头了,哼……”
赵昀想着心事,并不主动说话,吃的也不多。其实以他此时的修为,便是不吃一口亦不会感觉到饥饿了。
好容易吃完午饭,赵昀又呆了一会,起身告辞道:“姑娘,多谢你的款待。我告辞了。”
秦桂花连忙放下碗,拦在赵昀身前:“老人家,反正没有别的去处,不如你先呆在我家吧。你也瞧见了,那边有间空房子,是我爹爹身前住的。”
赵昀摇头道:“怎么能这般劳烦姑娘?我实在过意不去。”
“可别这么说,其实我一个人生活也很无聊的。老人家在这里,我也好有个人说说话,解解闷,就像爹爹在时那样。”
秦桂花一番话可把门外的牛壮壮气个半死,暗道:“老头要走,你还拦着做什么?说什么一个人无聊,我都和你商量好几次了,说要娶你过门,你干嘛每次都拒绝呢?”
赵昀见秦桂花满脸期待,只好道:“那我只能麻烦姑娘了。”
“这才对嘛。等你想起过去了,我才放心让你离去。”不知为何,听到赵昀答应留下,秦桂花竟是忍不住心中一喜,笑靥如花盛开。
“牛哥,牛哥,不好了。”许二柱的声音远远传来。
牛壮壮急忙迎了上去,怒道:“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怎么了?”
许二柱喘着粗气道:“官府的人根本不肯来啊,说什么没有接到走失人口的状子,叫我们自行想办法安顿那老头。”
“玛得!”牛壮壮狠狠的骂了几句,却是无济于事,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走,到我家去,这顿饭我请了。”
收拾完碗筷,秦桂花拿着针线布料,一边绣着,一边想道:“如今家里添了个人,我须得加快速度做绣活,不然的话可要饿着他了。”
明明是负担加重,但不知为何,她却殊无畏苦之意,反是止不住的喜悦,整颗心亦是暖洋洋的。
正不知胡想些什么,秦桂花忽觉脸庞上一热,抬眼一瞧,却正好撞上赵昀递来的目光。她忍不住心中一乱,绣花针竟尔刺到指头,“呀”的一声轻呼,没感到疼痛,只觉得羞涩:“老人家,你看着我做什么呀?”
低眉微嗔,霞飞双频,好一幅天然图画。
赵昀蓦的身体一震,脑海中忽的闪现出一张宜笑宜嗔的绝色面庞,正含情脉脉的瞧着他。他不由脱口而出道:“你……”
那张面庞一闪而逝,却突的换做另一张丁香般惆怅莲花般质洁的脸庞,那苍白的脸色令赵昀心脏如受重锤猛击,巨痛难当。
他想要伸手去接近那脸庞,却是镜花水月一时乱,空闻桂花传问声:“老人家,你怎么了”
赵昀摇了摇头:“不妨事。”扶着桌角,稳住身躯,竭力回忆着:“她们是谁,为何我会这般心痛?我又到底是谁?”
头痛欲裂,回忆不得,明明已将那一份相思直沉心湖深处,偏又涟漪万顷,点点生愁。
秦桂花好是奇怪,只不便多问,继续绣着花红,只是速度较之往日大为减慢。
赵昀呆了好一会,忽的走到门前,举起那柄斧子,“噼里啪啦”的开始劈起柴来。
虽然他记不起自己是赵昀,但骨子里的性子却没有改变。他不能容忍别人为他辛苦,而他却理所当然的享受。
哪怕他只能做些劈柴这样的杂活。
秦桂花大吃一惊,急忙站起身来,道:“老人家,你刚刚病好,怎么能如此劳作?再说了你年纪已大……”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她已见到赵昀极其轻快的劈出了小山一样的柴堆。那样的速度比之牛壮壮快了何止十倍。
而赵昀脸不红,气不喘,还在快速的劈砍着。
这哪还像是一个老人,就算是二三十岁的壮年也根本办不到啊。
直到此刻,秦桂花才忽然醒悟过来:“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他的说话方式。他根本不是老人的口气,不像爹爹、李叔、牛叔那般。我,我之所以想要将他留下来,可怜的成分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因为感觉他与众不同,甚至比故事里那些人物还要特别些。”
转眼间,赵昀已将门口柴木劈完,拍了拍手道:“姑娘,你还需要柴火吗?要不要我上山多砍一些?”
秦桂花连忙道:“够了,够了,一个月烧饭都够了。老人家快歇歇吧。”
赵昀将斧头放下,又陷入了茫然:“为何手拿着斧头,我体内隐隐有一股气劲在流动?这是什么东西,竟帮我如此轻松的劈完了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