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韩陶朱点头。
“专利法只能保证专利持有人的权益,无法保证专利发明人的权益。不过刑部已经提出了订立契约法的计划,根据冉尚书的奏章,其中会涉及到专利转让契约。”
曹骢闻言问道:“契约事宜能公诉吗?”
“民不举,官不究。”
听到这个回答,曹骢不由嗤笑一声:“若如此,有何用?”
韩陶朱回应:“只能是严查杀伤刑案,除此之外,暂无他法。况且这专利法,根本目的非是保障发明者权益,而是为了促进新技术的传播。”
顿了顿,他继续道:“仓廪足而知礼节,这正是山长一直追求大同盛世的原因。很多事情,只能期望人心向善。”
曹骢无奈摇头:“若要这般,叔蠡还是劝山长早日说出他所要的‘大同盛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情况,也好叫咱们有一个具体的奋斗目标。”
“差不多就这一两年了。”韩陶朱笑笑,
“甚是期待。”
曹骢回了一句,这才收起册子招呼韩陶朱坐下:“叔蠡这次来是要谈论什么?”
“教育。”韩陶朱收敛神情,“先生应该听山长说过,历史和教育,是文明的根基,一个看清过去,一个面向未来。”
曹骢早就明了他的套路,对这种早有共识的问题没有过多探讨:“你就直说吧,是又有什么政令在朝堂争论了吗?”
韩陶朱不以为意,继续道:“还没放出来商讨,是山长有了整顿学政的心思。”
……
日本浜田,那贺郡的首府,同时也是石见国的中枢。那贺北边迩摩郡就是日后闻名天下的石见银山所在地,当然现在还没被发现,只是有日本岛上常见的浅层贵金属流出。
其实西海道大隅郡就有一座菱刈金矿。
只是一来目前还没被发现,二来西海已经名义上纳入西海镇守辖下,体现不出海军的功劳。
于是丁骁才以夺取金银矿脉的名义远征石见。
如今丁骁已经指挥手下步军围了浜田城,希望能通过谈判的方式,和平交接石见东部的一座矿山以及周边山林农田的归属权。
在浜田城外与石见国守分开,丁骁骑马回营。
迎上接应兵马,副手吴涟立刻拍马上前问道:“如何,那夷人答应都监的要求了吗?”
“他现在就咬死了要咱们帮他从石见守变成石见国主。”丁骁摇头,“也不想想,现在得罪了我们,当了国主又得罪日本朝廷,以后能活多久都是问题!”
吴涟听了,当即笑道:“利令智昏。要不是他这般短视无智,我等此时恐怕已被日本兵马围攻了。”
丁骁轻松笑道:“差不多就在这几天。咱们建议他先不要急着立旗号,而是一边当石见守,一边把石见上下换成自己人,也能少些阻力,今天再谈,他已经动心了。”
现在当然选好话,真心实意地为对方着想,等矿和地拿到手,还遵不遵守约定就看到时候的局势了。
回到两里外的营地,刚一进门,就有文书迎上来通报:“都监!京中来人!说是带来了两府符命!”
丁骁愣了一下,同吴涟对视一眼,木着脸翻身下马:“带路!”
拿下西海镇守的功劳早先已经赏赐过,这次出兵石见还没有取得成果,也就是说,两府来人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快步走进中军大帐,内里一名文士早早立在侧边,待丁骁坐到主位上,才恭敬一礼:“枢密院主事齐鹏飞见过丁都监。”
丁骁面无表情地开口:“齐主事渡海而来,可是枢密院有新的命令?”
“正是。”
齐鹏飞将手中竹筒恭敬地摆到丁骁案前。
“此乃密院符命,请都监核验。”
丁骁瞥了他一眼,拿出印章同竹筒上的密封章仔细对比。
齐鹏飞的身份和竹筒的密封性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有专人核查过,他现在比对是想看看这是不是伪造的。
确认无误后用刀挑去封泥,取出其中公文。
刚一展开,他立马变了脸色。
沉着脸仔细看完,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带着强硬道:“齐主事不如先去休息,明日我再让主事待会回复。”
齐鹏飞不着急,他道了声告辞,跟在亲卫身后离开大帐。
“都监?”
帐内没有旁人,吴涟十分好奇地喊出声来,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呵!”
丁骁冷笑一声,开口之后,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朝廷要把我调走。”
“什么!”吴涟忍不住站起身来,“这计划正到最关键的时候,若是都监走了,我等当如何!”
“朝廷从来不考虑实际情况,各种乱命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丁骁深吸一口气,将符命折起来放好,然后抬头看着吴涟:“你以为当如何行事?”
吴涟沉默片刻,试探着开口:“我以为当前高丽日本无法离开都监,即便我等身为外军将领,关键时刻也需要进谏朝廷。”
丁骁微微点头。
仔细看了看吴涟,他叹了一声,随即打起精神吩咐道:“我会写一份奏疏详述当前情形,请求密院暂不调动。至于你,则……”
说到一半,他停下话头,仔细权衡一番,最终放弃如此想法。
“你且去准备。我们不等石见守回应了,先击溃其一路援军,打出一些成果来!”
“是!”
吴涟中气十足地答应下来。
待吴涟出去,丁骁重又翻开符命。
扣除修饰性的辞藻,整道符令就说了两件事:调丁骁至中原某地,命令吴涟暂时接管在日兵马。
丁骁无法确认吴涟对他究竟是多么忠心。
毕竟吴涟只是他的副官,而非是他一手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