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该死的,我是巫师,有巫师项链和贵族身份的高阶炼金术师,不要老让我做这种苦差事啊!”
骂骂咧咧的声音,站在烟尘之中的身影挥舞着手中的白银挂坠,轻轻打起响指便掀起了一阵狂风,漆黑的浓烟和烈焰仿佛忠心耿耿的臣民一样向两侧退开,让瞪大了眼睛的小女仆终于看清了来的人是谁。
“大骗子?!”
听到这个称呼,刚刚嘴角还挂起一抹得意的银发巫师脸立刻垮了下来,只可惜脸上黑漆漆的污垢和沾满了灰尘的巫师袍根本看不出半点风度来,面颊不断的抽搐着:“我亲爱的大小姐,在救命恩人面前能稍微有点儿礼貌吗?”
“可你为什么会……”
“现在没时间说这些,你的那个小宠物马上就要发现这边了——我猜它大概不会因为你是它的主人就嘴下留……”没等到马克啰啰嗦嗦完,窗户外就响起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面色微微一变的银发巫师立刻背起面无血色的:“好吧回头再说,我们还是赶紧跑路了!”
依然还是一脸困惑的小女仆只是呆呆的看着银发巫师满是恐惧和急躁的表情,背着她在燃烧的钟楼里狂奔着——显然马克·塔斯克也并不是没有做准备的,尽管有些狼狈,但依然顺利的一路冲出了钟楼。
但此时外面的整个街道——甚至很可能已经开始朝着整个西城区的北部蔓延了,被格拉托尼腐蚀的活死人几乎到处都是,即便是它们本体的饥饿恶魔已经被火焰点燃,哀鸣着最后挣扎,这些早已失去了神智的“可怜人”依然还在不断的吞食着,死咬着身边所有能够看见的一切,甚至是那些和他们一样被腐蚀的家伙。
“没可能的,我们逃不出去了——这个格拉托尼是安洁拉准备了好久好久的宝贝。”面色平津,淡淡的在银发巫师的耳畔说着:“如果安洁拉还有力气的话,说不定……”
“我猜你可能都已经忘了。虽然我不久之前才刚刚说过一次,我也是个巫师来着。”尽管不断的喘着粗气,马克·塔斯克的声音里依然透着几分得意:“虽然比不上大小姐您,但请相信都灵的巫师还是有自己的能耐的!”
慢慢趴下身。喘着粗气的银发巫师将右手轻轻抓起了地上的沙土,滑动的眸子里倒映着周围还在挣扎着,吼叫着的活死人们,脸上突然露出了些许怜悯的表情:“但还是请你们祝我能够一次成功,让你们早点回归星空神国怎么样!”
显然就算失去了理智。活死人们依然没有失去听觉和视觉,挥舞着残破的武器,满口污血的吼叫着,朝着银发巫师的方向扑过来。
“让星辰坠下,让烈焰升起;让圣灵降临,让黑暗沉寂。”
念念有词的马克闭上了眼睛,瞪大了眼睛的小女仆看着他手中的砂砾一点一点的凝聚起来,银发巫师似乎很早之前就在这里准备好了一个符咒的图腾,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脚下的地砖上显露出来。
“当尘埃化作虚无,当灰烬再次点燃;请将尘归尘。土归土。”
化作刀刃的砂砾割破了巫师的手掌,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入到脚下的符咒当中,金红色的火光从如圆环一般的将马克·塔斯克包围在中央,嘶吼着的活死人们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慌不择路的扑了上来。
“我予以您以祭品,请打那扇门,让卑微的凡人触摸到世界的余晖吧!”马可睁开了眼睛,满是血迹的右手按住了活死人的头颅,慵懒的看着他,翘起的嘴角溢出了血:“愿光辉十字与你们同在。朋友。”
脚下的火焰消失了,被银发巫师触碰的活死人一点一点的像是烧光的木柴似的灰烬,四散的烟尘每碰触到一个活死人,那“看不见”的火焰一点一点。随着马可狂奔的脚步烧光了整个街道。
“好了,就是这儿!”推开大门,气喘吁吁的银发巫师背着小女仆冲进了一个空荡荡,还有些阴暗的大厅,几乎就是他刚刚走进来,门后面立刻就有几个穿着和他一样巫师袍的人赶紧关上了门。还有一个胖乎乎的家伙在前面带路,将两个人领到了一处还算干净的房间。
“这里是巫师工会的一处据点——贝里昂似乎把他们打压的很惨,所以选择投安森殿下了,可以放心他们不会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举动来,老实说我本来是打算带你到兄弟会的据点的,不过那地方在东城区,想要逃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说……”
面色平静的小女仆看着还在那儿啰啰嗦嗦的银发巫师,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为什么?”
“……”马可愣了一下,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是指什么?”
“两个都有。”
“那我还是一个一个回答吧。”同样面色惨白的银发巫师显然也并不算好受,慵懒的耸了耸肩膀:“我讨厌做多余的事情,尤其是在没有必要的时候。”
“对于爱德华·威特伍德来说,我是他的情报头子,外加一个炼金术师,能够为他提供一些关键性的小道具,比如引火剂之类的,他不需要再有一个掌握着足以威胁他生命力量的巫师。”喘着气,马可有些讽刺的笑着说道:“更何况他有了你,就更不需要我去做那些事情了,不是吗?”
“我们都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弄清楚自己是在演戏而不是假戏真做——那样才能活的长久,太过投入或许能够赢得信任,但你知道什么是信任?”银发巫师看着她,目光无比的玩味:“就是在他需要你去送死的时候,他可以确信你一定会这么做,而你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爱德华需要一个情报头子外加炼金术师——所以我扮演好这个角色,因为这是我们约定好的,这是我们双方的交易,他也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救我?”小女仆开口问道:“那个魔法对你的负担很大对吧?而你又不喜欢做多余的事情。”
“知识都是有代价的,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不喜欢做多余的事情。”马可笑了笑:“虽然确实是有人拜托我,但如果我不想,我依然不会来。”
“那为什么?”
“因为你值得我救。”银发巫师笑的很真诚:“能够得到一个如此强大巫师的救命之恩……虽然你很鄙视我,但这也是非常难得的。”
“骗子。”小女仆把脑袋扭过去:“大骗子。”
“呃……”被堵了的马可·塔斯克一脸难看,发疯似的站起来:“光辉十字在上,那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借口来回答你?!哦,好的,因为我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怎么样?!还是说现在我就坦诚的告诉你我就是个变态,我就是个疯子,我就是喜欢你这种长得好看,年纪还小的幼女,真是对不起啊,都灵的巫师都是变态;不不不不……还是你们多米尼克的更变态一点儿,就像养了你这样女儿的变态爹!”
“哪有这么多的理由,哪有这么多的原因?!”马可·塔斯克歇斯底里了:“难道救一个人真的需要这么多的原因才行吗?我总算知道光辉十字从来不对我们这些卑贱的人类开口了——省得我们再问东问西,真是绝顶聪明!”
“记住这一点,我亲爱的安洁拉大小姐——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值得你付出了生命的东西,因为只要你死了,属于你的世界也就不存在了,你所做的一切,你的痕迹都将不复存在。所以不要想着只要自己牺牲了性命,就能让谁永远记住你之类的。”
“爱德华·威特伍德不是一个正常人,他值得我们效忠这点我承认,但是不是值得我们付出生命呢?或许这很难回答,但有一点很明确,对他而言我们都是一样的,你死了他会纪念你,甚至有可能为你去复仇这我也不否认,但是那真的是属于你的吗?”
“不,那是属于他的——忏悔也好,失落也好,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那只是他在缅怀一个他曾经拥有的东西罢了,你能甘心吗?”银发巫师摇了摇头:“没错,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女人,但并不等于你没有机会了——对于一个不断追寻着‘愉悦’的怪物而言,是没有满足这个概念的,你怎么就能断定艾伦是他最后一个‘猎物’呢?”
小女仆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不断地在“诱惑”着她的银发巫师,缓缓伸出了手指头:“最后一个问题,你离开那个房间,真的只是为了救我吗?”
“当然不是。”马可·塔斯克回答的理所当然:“我是为了自保才逃出来的——或许那个房间真的很隐蔽,但是对于一个随时都有可能陷落的要塞而言,根本不存在什么隐蔽的地方,不是吗?”
“即便是……那里也有一个类似的傻瓜,心甘情愿的替别人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