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大帐外歪歪扭扭的冲进来一个传令兵,见到岳剑尘,气都来不及喘,高声道:“敌人,敌人冲出来了!”
岳剑尘顿时站起身撩起帘子往外走,脸上写满了惊讶之色。爬上箭跺,果然一队队敌军从城中走出,他们嘴里哈出的白气仍在空中弥漫。
“不管他们怎么想,正面迎敌!调回增援西门的王伯钦部队!”号令发下去,岳剑尘的眼里不免有了一丝喜色,在他想来,对方出城的这些人已经成了他的战功,以一万打两万,这可不是什么纸上谈兵,如果正面交锋对方除了失败别无他选。然而在城门下,对方怎么可能有什么其他计策呢?于是岳剑尘理解为对方突然抽风了。
“岳将军,一定让王伯钦在外围守备好,绝不能疏忽效节军那剩余的兵力。”就算周焕不说,岳剑尘也了然于胸。 他虽然自傲,但也明白对方胜利的唯一条件便是高启白与长风城的士兵两面夹击。因此他点头道:“放心吧,身为主将,这点常识我还是懂得。”周焕低下头拱手道:“如此,末将便去了。”
周焕骑在马上,抬头看了岳剑尘一眼,心中却不免踹踹,熊卓为号称绝代双骄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今日却一反常态出城突围。马上天气就冷了下来,他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想着,鼓声已经吹了起来,一声胜似一声,最后连成一片,第一军的士兵顿时热血沸腾。周焕心中冷道,虽然不知你安的什么心,但我们的兵正苦无用武之地,你们自投死路,怨不得我!
马应龙眺望着宛若一头史前巨兽趴在原地的长风城,脑海里反而浮现出高贺芳那张笑容可掬的脸,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可以和高贺芳相提并论。然而无情的现实击碎了他的幻想,帝国四大军团没有一个征召他,反而是韩胜气招募了自己。马应龙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所以心中也十分服气把自己安插在这个都统的位置上,只是,岳剑尘担任主将和王离的死,却让他的内心多了几分担忧。
岳剑尘没经过实战,至少王离还与安德万金科的匪寇交手好几年。高贺芳可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岳剑尘怎么会是他的对手,想着,马应龙已经看好时机,决定发现情况不好就脚底抹油。本来他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不管是谢兰普还是卢秋心,他都没发一言,反而急于和自己撇开关系。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第三军现在也变得喜欢偷奸耍滑,比起之前卢秋心统领的第一军名声更为不好。
感受着刺骨的寒风,周焕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长风城内在火炉旁吃肉喝酒的景象,他怒吼一声:“诸位随我冲锋!”虽然他说的是“随我冲锋”,但身体却一动不动,看着周围骑兵全部冲上,他才慢慢止住呼声。
上万人的全面厮杀,那是极为庞大且壮观的一幕。
这种战斗最注重将领指挥能力和统御指挥,两只对立的军队全部正面撞在一起的一刹那,便是拼斗时刻的开始。
刘成福在左路军中骑在马上,眼看着长枪队已经上前。对方摆的是白马阵,马头攻击力极强,显然对方以右路军为轴心布置战斗,定睛看去虽然只是一群模模糊糊的小点,但刘甫臣知道,此时赵谢的压力绝对是无以复加。
自己方所摆的长蛇阵,呈波浪型,因为对方的军队骑兵众多,所以用这种韧性继位强悍的战阵来阻挡对方铁蹄的步伐。历来没有步兵正面胜过骑兵的先例,如果有,那只能建立在绝对的人数优势之下。
溃败永远是一个军团最为担心的名词,不管你的军队多么庞大,多么强悍。只要溃败出现,就如同洪水决堤,一泻千里。下方的战局上一刻还是骑兵冲破己方的长蛇阵,下一刻便已经深陷重围。然而对方的马头部队却已经渐渐推进了效节军的腹地,熊卓为目露精光,披上铁甲,冷道:“随我出城迎战,我要会会这个马头!”
他这话一出口,常解元已经“啊”的失声叫了出来,他走出队列走到熊卓为身边道:“将军,您乃是这支军队之首,在下以为由您亲自下城迎战,那是万万不可。”
熊卓为喝道:“我为一军将领,必当身先士卒,不畏刀枪,又有何不可?常参谋你退下吧!”
常解元却根本不退,抬起头道:“将军,在下以为,将军当运筹帷幄,发布号令,万万不可以身涉险。”】
熊卓为的眉头皱了起来,鼻翼也有些抽动,喝道:“常解元,你是说我要亲自冲锋,那是有勇无谋了?”
“在下不敢。但末将受圣上之托辅佐将军,此话不得不说。将军,您万万不可亲自上阵,此时还是交付智勇皆备之将担当。”
熊卓为长长呼出一口气,冷哼道:“谁能替本将上阵?”这声音很是响亮,而且话里有话,看来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熊卓为历来被称为绝代双骄,武艺不差,熟读兵书又年轻气盛,自然想要立下大功。常解元坚持己见,自是让他很气恼,话语间也不客气了。
常解元是兵马司作战署副署长,这次调到效节军担任熊卓为的行军参谋,熊卓为对他倒也没办法,历来兵马司掌管着天下士兵,虽然致格帝在大肆削弱两司的力量,但兵马司的权力依然很大。本来韩由掣已经准备撤销与将领相掣肘的行军参谋职位,但兵马司势大,当时胡守义还没死,也不好下手。行军参谋作为前朝遗毒,依然在自己的位置散发着毒性。
如果是和平时期,为了防止将领哗变,设置行军参谋无可厚非。但若是战争时期,行军参谋的权利却几乎与将领是平等的,熊卓为额头冒汗,却也只是语气稍重的说了几句,冒犯的话说出口,那无疑是对战局极为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