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对此地非常熟稔,这座擎天玉柱所在之处,原本有座空桑山,罡风吹尽浮土,露出擎天玉柱来,此柱便被称作空桑。
青丘每年都会来此待上几日,这一次无巧不巧,却遇见了悟空。
“你来这里做什么?”青丘问道。
悟空自然不会说他在通天河中发现的玄机,道:“以前曾来过金天银地,今日来此,是要看看自己能上多高。”
青丘点点头:“我曾带牛儿来过,他上此九枝甚是吃力,你却比他强得多了。”
悟空道:“牛大哥肉身强横至此,居然也会吃力?”
青丘道:“正是肉身缘故,他才能上得来,否则混元金仙以下,几无可能攀上来。”
悟空点了点头,原来这玉柱分支处,是自身境界的一道坎。自己到了混元金仙,登到这里自然不费什么力气。悟空此来,却要看看是否越往上罡风越烈,这金天银地是否和通天河顶有相似之处。
他离了擎天玉柱,便往上飞来,九枝之下的罡风,只是猛烈一些罢了,悟空此时觉得,这上面的风,竟如有形之刀自四面八方劈斩过来,所幸他金刚之躯,还能抵受得住。向上望去,只见擎天玉柱的九个分支向天空伸去,无穷无尽。
悟空心想,这九枝不知通往何处,再向上去,可又有分支?他提纵了不知多少次,终觉风劲如刃,不亚于太乙金仙使全力一击,眼见是到了极限,无法再向上攀,于是便落了下来。
下来后,只见青丘已无影无踪,却是先走了,悟空遥想当年此处苍莽群山模样,不由得心生感慨。自己一个后来者都如此唏嘘不已,青丘心中,沧海桑田,自是极度伤感无疑。
悟空待了片刻,心意一转,化作白衣颛顼模样,直奔齐天岭而来。此举也是一时起意,他见青丘不惧如来,敢在天地间行走,想想自己自己之前倒是太小心了。
自己已修成了第二本相,任谁也无法看出破绽来,除非有人时刻跟着自己。但如来、观音哪里有这个闲工夫,不知有多少事要他们去做呢。
齐天岭上,喧闹阵阵,锣鼓喧天,悟空见牛魔王与大鹏正领兵操练,也不打扰他们,便进了麒麟洞府。
麒麟见了悟空,嗔道:“请都请不动你了!”
悟空笑道:“彼时确是不好脱身。”悟空不是不急,只是自老君和他说了关于“那人”的一番话之后,许多疑团似乎有了解答。再问九头虫恐怕也问不出个子午卯酉来,而那双头怪鱼只是寄着李世民魂魄,整日天然呆,根本无法沟通。
麒麟道:“那九头虫已被禁锢,交给大禹看管,绝对万无一失,你若要问些什么,随时均可。”
悟空道:“我就知道,伯父出手,必定万无一失。”
麒麟道:“少来。”
悟空道:“今日来此,九头虫一事倒是其次,有件事不得不说。”
麒麟道:“既然不得不说,那便是大事了。唉,似这等坐论天下出谋划策之事,我委实不感兴趣,若要我出力还可。”
悟空道:“伯父,这件事听了,绝不致令你失望便是。”
麒麟道:“你倒会卖关子,那我便叫他们来此商议。”麒麟将大禹等人唤了进来,须臾,呼啦啦进来十来个人,倒将悟空吓了一跳。原来无支祁与通风也到了此处,八大圣许久未聚在一起,今日人竟全了。加上大禹、后土、后羿三人,正是十个人整。
悟空见了众人,自然好一阵寒暄。
后土见了悟空便笑骂道:“请你你不来,不请你却自己来,这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悟空笑道:“后土娘娘,你不谢我,还来怪我。”
后土道:“我连看家本事都传给了你,还如何谢你?”
悟空听后土如此说,不由得一阵惭愧,后土传他那个法决,始终也没有用心修习过。
大禹听了却是又惊又喜,道:“悟空,你五行只欠土系,若将这个学了,那法决定能见奇效。”悟空知道大禹说的是玄空法秘诀,于是应承下来,有了闲暇必要用心研读便是。
牛魔王见了悟空,却无往日欢喜,沮丧道:“悟空,如今八大圣恐要重排座次了?”悟空问道:“为何要重排?”
牛魔王道:“先前我是第二,现在斗不过大鹏,该是第三了。”
大鹏昂首道:“莫吹大气,你岂止斗不过我,通风王禺你能赢得了哪个?”
牛魔王不服道:“他两个哪敢与我硬碰硬,还不是仗着法术取胜?”
大鹏道:“这才叫取长补短,哪有学了法术不用的道理?”
只听麒麟道:“大鹏说的有理,打架便是无所不用其极,能赢便好。”
悟空问九灵元圣道:“大哥此时亦是混元修为了?”九灵元圣点了点头:“也是侥幸。”
大鹏道:“先前我斗不过大哥,现在仍是斗不过,不得不服。”
悟空道:“座次既然排定,哪里有随意更换的道理?”
麒麟道:“悟空说的是,若论起修为,你们那个能胜得过悟空?”
麒麟这话一说出口,许多人皆大吃一惊,悟空先被五行山压了几十年,出来后便一心辅佐取经,东奔西走,哪里有时间修炼,只有大鹏知道他两个一唱一和盗取人参果之事,心中暗笑。
牛魔王虽有些不服,却不敢试,悟空那根铁棍他可知道厉害,此次九灵元圣却露出了怀疑的表情,麒麟看了看他,道:“莫不服,你俩个若交手,悟空胜面却占了八成。”
他这么一说,悟空心里暗暗自问,我竟有如此厉害了,自己却还不知道。但他想想自己在金天银地中刚刚受挫,却又觉自己修为还是不够。九灵元圣听麒麟说他不行,心中服气了许多,他性情本就温和,刚才自然也不是想与悟空交手,只是有些不信而已。
大禹笑道:“一家人,论这个作甚,还是说正事。”
众人落座,悟空道:“今日来确是有正事要说。天庭欲大举西扩,抢西牛贺洲地盘,玉帝下令要扩至齐天岭以东,不知众位作何感想?”
悟空说完,众人个个沉思起来,只大禹似有所悟道:“原来如此。”
悟空道:“大禹前辈可曾听说此事?”
大禹道:“哪里有人会对我说,只是我与后土无事闲游,见地上刀兵之乱层出不穷,僧众流离失所之事多了起来,原来根源在这里。”
悟空道:“佛道之争,本就是天上的争斗,但居高位者无祸,只是地上受苦。”
牛魔王道:“他两个自争他的,与我等何干?”
麒麟道:“岂能无干,简直大大相干。”
通风道:“不错,依我所见,天庭和西天却是做戏给人看呢,哪里会有什么真正的争斗?”
“唔?”悟空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见解,问道,“何以见得?”
通风道:“这道理简单的很,佛道之争何止万年之久,天庭若有心要抢夺地盘,当年为何又节节退缩,简直和白送一样,为何偏偏在有了齐天岭之后,天庭做出如此姿态?”
悟空反驳道:“却也未必,先前西天只逐渐蚕食,而今取经之举才是釜底抽薪的绝后手段,天庭向来不甚心齐,到此时才忍无可忍,奋而一搏,也是说得通的。”
通风摇摇头道:“凭道教实力,若要阻止取经,简直易如反掌,何苦费力先收失地,如此举动岂不是避重就轻,本末倒置?”
悟空听了通风这句话,的确有道理,是啊,为何天庭不全力阻止取经,而要先争那不相干的呢。不对,应该是两法并行才对。
悟空笑道:“谁说没阻取经,我这几日便遇到坎儿了。”
通风道:“嘿嘿,怕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天庭若不派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下来,怕是无人能阻住你。”
悟空道:“你说的有理,但究竟如何,还有静观后事。”
通风道:“我自然不如你知道的多,但我身在齐天岭,你乍一说,我便有了身处危崖之感。而今齐天岭处于西牛贺洲,离天庭势力老远,故而平静无争。倘若天庭真的逼到了齐天岭下,西天势力势必退到齐天岭以西回守,到那时,齐天岭处在两大势力正中,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大禹凝重道:“说的不错,天庭以齐天岭为界,若佛道争斗是真,便是将齐天岭当做一道天然屏障,若是假的,那便是东西合谋,意图不轨。而无论哪种结果,齐天岭都将如做针毡,片刻也睡不安稳。”
悟空不由得有些尴尬,他之前分析,并非站在齐天岭角度,自然没有通风身在其中的感觉,听了通风一说,不由得背脊发凉,难道玉帝此事仍然是和如来串通一气,明里相争,暗中结盟,要先图齐天岭不成?好一个玉帝王母,此事只怕连老君紫微等人都瞒了过去,许多人还以为道教真要中兴,个个欢欣鼓舞,却不知被玉帝顺势利用了一把。
只听牛魔王叫道:“我早就说,偏他天庭西天要画个地盘,我齐天岭为何不能也向东西南北扩出去几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