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翡就像是一只将尖刺竖在表面的刺猬,人人都能看得出她的提防。,
盛珺、樊延洛、盛辜攸、年七莺……这些对她不好的人,害过她一次,她就会记住。
但唐承念为什么喜欢她?
因为她是那种学不会株连的人。就算她被人害过,也很记仇,但下一次,当她遇上另外一个陌生人对她好,她仍旧愿意相信那个陌生人一次。她不会把机会给相同的人,但她不会因为无数人‘浪’费过她的机会,她就把自己的心关起来。
这是名为盛翡的特殊勇气。
“翡翡。”唐承念又这样叫她了。
本来,这个称呼只用在盛辜攸等人在的时候,可现在,唐承念情不自禁便想亲近盛翡。以年纪而论,她都要叫盛翡一声姐姐,可是对于有两辈子人生经历的她而言,盛翡就像是她的晚辈一样。尤其,盛翡这么好,任何事情都想自己扛在身上,根本不管她自己的身板已经单薄到了什么程度。
唐承念着实不希望盛翡再受伤了。
如果她真的同意盛翡的所谓心愿,她才是真的笨蛋。盛翡这样的人,为了维护别人,是会毫不犹豫牺牲自己的。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什么违心的话她都说得出口。这是耒原,在她知道一切以后,她真的甘心让家乡的人全都误会她吗?她是绝对不会甘心的。可是,为了维护盛家的声誉,她宁肯吃亏。
可是,如果她离开了耒原,背井离乡之后,每当她想起耒原,想起这一切,她都一定会后悔,会痛苦。
唐承念着实不想看到这个傻瓜再受伤了,她与明月倩一样,总不忌惮以最好的想法来揣测别人。
她光记着人家会不会受伤,她何曾关心自己会不会难过呢?
“就算你不追究,我也要替你追究。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先下手为强?盛家的人不会承你的情,如果今天你走了,他们一定会想出更多的办法来陷害你。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是耒原的地头蛇,他们有的是主意让你身败名裂。他们藏起来的肮脏手段,还更多得很!比逃婚更可怕的罪名,他们也想得出。只是‘心虚’一词,足以令他们干出各种丧心病狂的事。”
盛翡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唐承念所说的这一段话。
她想说,盛家的人没那么坏。
可是,当她仔仔细细地想了一番以后,她又不得不承认,或许盛家的人不是那么好。
盛家上下,全被盛辜攸三人把持在手中,他们就是盛家。
唐承念接着说道:“你忘了盛辜攸是怎么威胁你的吗?他以你的父母亲的声誉来赌,他不在乎你爹娘也是盛家人!你还要把他们当成亲人吗?他们已经放弃你了。盛辜攸,年七莺和盛珺试图把自己和盛家捆绑,他们成功了,至少你信了……但我要告诉你,他们不是盛家!无论他们多想捆绑,他们的声誉不是盛家的声誉!但如果你放弃先攻,他们一定会先往你身上泼脏水!你以为,你爹娘能够置身事外吗?就算他们死了,盛辜攸也有办法把他们扯进局中。”
如果说之前那段话让盛翡犹豫,这段话,就真的让盛翡的想法开始动摇了。
唐承念一边说着,还一边没忘记观察着盛翡的表情。
她注意着盛翡的任何一点小细节,不放过她的任何一处微表情。
“翡翡?”她呼唤着盛翡的名字,让已经开始沉思的盛翡陡然苏醒。
盛翡醒过神来,立刻看向了唐承念:“什么?”
唐承念抛出了最后一句话:“更何况,你没错。”
你没有错,凭什么为那些犯下过错的罪魁祸首买单呢?
甚至还要为这种人渣,配上爹娘的声誉,盛家的名望,这值得吗?
现在这一句话,算是最后一击,让盛翡动摇的心意,彻底倒向了唐承念那一边。
“盛家家主不是非得要你大伯来坐吧?”唐承念趁着盛翡还没有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盛翡点点头:“嫡族中的长辈里……除了我爹,大伯……还有我爹的几位堂兄弟。”
她说完这句话,立刻明白,唐承念这句话的意思是,家主不是只能有盛辜攸能坐,还有其他人。现在盛辜攸有樊家少主这个‘女’婿,家主之位坐得很稳,就算有人觊觎这个位置,但出于谨慎,也不会轻易下手。可若是他的位置不稳了,她其余几位堂伯叔却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之辈,是一定会争一争的。
“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落脚,待会儿你带我去拜访一下你的几位堂伯叔。”唐承念笑嘻嘻地说道。
盛翡虽然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却还是觉得非得问一句才行。
“前辈,您想要做什么?”
“帮你出气呀!”唐承念笑容灿烂,仿佛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但被唐承念教育了这么久的盛翡,现在一看到唐承念笑,就觉得脊背发凉。她不是心寒,也不是畏惧,因为唐承念这种诡异的微笑绝不是冲着她来的。只不过,光凭这气势,也足以吓到旁边的人了。
“况且……我已经答应盛辜攸,非得叫他身败名裂不可,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盛翡苦笑,盛辜攸这是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若是他能够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一定巴不得唐承念可以言而无信一回。
只可惜,世间虽有预知者,却并不是他。
……
樊家。
樊家家主名樊文成,樊家主母名年笙笙,樊延洛是他们的儿子,也是樊家这一代的嫡长子。
传言中,他身份尊贵,与盛家二小姐盛翡的青梅竹马之情一直教人看好,只是谁也想不到,十年前,盛翡竟然会不告而别。说是不告而别,但谁不知道在婚前不告而别的意思?当年,樊延洛一受伤,盛翡就跑了,这影响十分恶劣,令盛家与樊家的声誉都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幸好,盛家的大小姐盛珺知书达理,愿意替过失的妹妹嫁给樊延洛,也成了耒原里一段佳话。
年笙笙与年七莺在年家时,关系不好,所以年笙笙一直不喜欢盛珺。她同样属于看好盛翡与樊延洛的那批人。因为盛翡身份尊贵,且父母双亡,这意味着她没有牵挂,就算嫁到樊家,也不用担心她会一直帮衬盛家,这关系,随时都可以切断。可偏偏盛翡走了,盛珺嫁入了樊家。
年笙笙有些矛盾,一方面,她不喜欢年七莺和盛珺母‘女’,但另一方面,又确实是盛珺的牺牲挽救了她独子的颜面。所以,她对盛珺一直只是淡淡的。
淡淡的,已经是极好了,按照她与年七莺当年那种势如水火的关系,她没每天找理由虐|待盛珺就已经算是善良。
不顾,盛珺的牺牲在耒原尽人皆知,她要是敢虐|待盛珺,一定会受到所有人的唾弃。
年笙笙在十年间,索‘性’一直与盛珺保持距离,她感谢她,同样,还是很不喜欢她。
所以,今天樊延洛和盛珺一起回盛家,年笙笙着实松了口气。盛珺不在樊家,她今天总算可以不用见到她了。
她与樊文成夫妻两个,就在卧室里说说笑笑。
年笙笙也是修士,驻颜有术,何况年纪也不大,所以容颜依旧美丽,教樊文成怎么看怎么喜欢。说起来也很好笑,当年年七莺也喜欢樊文成,只是樊文成一心深爱年笙笙,等到年笙笙及笄之后,就立刻向年家求娶了她。在年笙笙出嫁前,年七莺发了这辈子最大的疯,她差点杀了年笙笙,也差点成功了——这就是为什么年笙笙与年七莺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的真正缘由。
樊文成说着说着,忽然把话题拉回到了樊延洛:“延洛和媳‘妇’什么时候回来?”
年笙笙有些不爽,好不容易才忘了盛珺,怎么樊文成又提起她来了?
虽然是顺带,她也依然不悦。
“他们说要回去住一晚。”年笙笙说。
樊文成就有些不满,道:“都在耒原城里,住一晚干什么?说完话,回家不就行了?”
他希望樊延洛能在家里过夜。
年笙笙也不满,她难道不希望樊延洛留在家里吗?可是樊延洛不可能不陪着盛珺回去,他们要是敢让盛珺一个人委委屈屈地回盛家,他们能被耒原里的人戳烂脊梁骨。要是樊家和盛家闹矛盾,年家可不会光看热闹而已。
她虽然是年家人,但自从那件事以后,她早已经不把自己当成年家人看了。在她出嫁前,年七莺差点杀了她,居然能够逃过罪责,最后还可以嫁给盛家家主,年笙笙已经不想说什么不公平。她知道,年七莺的身份比她尊贵,所以年家人认为她应该让着年七莺,可以,她让,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嘛!
除了成亲那一日,年笙笙再也不曾与年七莺见过面。
“我也希望他留在家里,可是媳‘妇’这样说,我不就只能听着了?”年笙笙不悦地说道。
盛珺在樊家里有特殊地位,她知道,樊文成也知道。r--47054+dsuaahhh+250457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