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正倚靠在窗前抽烟,突然看到林中的一棵树后竟然缓缓探出了一个戴着神龙面具的人,虽然她只看到了树后那半张赤红的神龙面具,不过她敢肯定对方的目光是直勾勾盯向自己的,她不由吓得大叫,急忙关上了窗户,拉紧了窗帘。
究竟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在监视着自己?到底那个人有什么目的?良久,她才敢颤抖地伸出手去,悄悄地揭开窗帘一角,屏住呼吸,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试图朝外窥看,可是此刻除了白色的月牙,漆黑的树影外,什么都没有。
刚才看到的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神龙!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徐远凡曾经对她说过,传说看见神龙的人会遭遇不测,神龙的出现是在预示将有灾难发生,难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不测?想到这儿,苏安妮赶紧锁紧了卧室的房门,立马钻进被窝中,岂料战战兢兢令地一夜难眠。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夜她总感觉周遭静得出奇,然后就突然开始听到隔壁空置的房间内有珠子的滚落声,声音极轻,却因为夜的寂静而显得格外刺耳。她不敢起身开门去看,因为紧锁着的门外竟然传来有人用指甲刮门的声音,那种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让人不寒而栗,感觉门外有个长指甲的女鬼,面目狰狞,随时会破门而入一般。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怪声这才消失,疲惫不堪的她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陈森送信路过,她把昨晚自己看到神龙的事情告诉了他,陈森也感到奇怪,便问:“该不会是看花了眼吧?毕竟你们这些作家写东西时太过于投入,精神紧张,总会幻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时眼花看错了也不一定!”
苏安妮连连摇头,一脸害怕的表情,又说:“可是我整晚还听到隔壁有珠子滚动的声音,不仅如此,还感觉有人用指甲在刮我的房门,感觉门外有什么东西,随时会破门而入……”
“哦……”陈森的嘴角突然勾勒起淡淡冷笑,诡异地看着她说:“民间传说三更半夜的时候会有女鬼出现,那些响声是她掉在地上的眼珠子在满屋乱跑,然后女鬼就开始满屋子找她的眼珠子……”
“啊——”苏安妮大叫一声,被吓得花容失色,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奸计得逞的陈森仰头哈哈大笑,看着她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哈哈哈,你这个胆小鬼!我刚才是故意吓唬你的,哪儿来的女鬼满屋子找眼珠子啊!”
“坏死啦!你干嘛要吓唬人家嘛!”苏安妮生气地嘟嘴说着。
陈森却坏笑着说:“我不吓唬你,你会抱我抱得这么紧吗?”
“讨厌!”苏安妮羞涩地一把将他推开。
陈森微微一笑,看着她说:“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整夜没睡好?”
“嗯!”她点了点头。
“这就对啦,你平时不是睡眠质量很好,倒头就睡的嘛,所以晚上的怪声你一直没注意到,我来这儿的那晚也听到过呢!”
“啊?你……你是说这些怪声一直都有,我竟然没听到?”
“其实你不必担心,这些并不是女鬼的眼珠子掉在地上,在满屋子乱跑,我那是逗你玩的。一些老宅子都会这样啦,白天不觉得,晚上安静,你自然就能够听到,加上老宅是沿海建造,屋内湿度较大,这木门容易热胀冷缩,从而发出轻微的响声,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门一样。至于你听到的珠子滚落的声音,其实是晚上自来水管内的空气流动和压力的不同,造成气体撞击水管而产生的,所以不必惊慌。”
苏安妮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道:“真的嘛?”
“我的大作家,这些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东西,你竟然还疑神疑鬼起来?说,你是不是想让我留下来陪你,所以故意找的借口啊?”
“呸——谁要你陪啊!”苏安妮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果然如陈森所言,老宅内发出的离奇怪声,其实只是一些物理现象,怪声响起的时候隔壁根本没有什么珠子在乱滚,而门外也自然没有什么女鬼。就这般又过了几天,正当苏安妮以为生活又恢复平静的时候,怪事又开始发生。
那晚她在浴室里泡澡,听着音乐,闭目养神了片刻,但当她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浴室的墙壁上竟然开始流出鲜血来,那鲜血正一串串从墙上流下来,就像是墙被人割伤了一般。这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立即跑出了浴室,锁紧了浴室的房门再也没敢进去过,一直等到第二天陈森过来。陈森进去浴室帮忙查看,但当他出来的时候却说里面什么都没有,苏安妮这才壮起胆子进去看,浴室的墙壁上果然什么都没有。陈森安慰她或许是因为她写小说神经紧张的缘故,叫她按时吃药就没事了。苏安妮央求陈森能够留下来陪自己,后来的几天便再没有怪事发生,苏安妮这才开始相信是自己的问题,于是医院开的药也吃得认真起来。
之后的几天陈森因为工作原因不能来陪苏安妮,一天晚上她坐在屋内码字,才打了两千字就感觉头重脚轻,竟然晕晕沉沉地趴在桌上睡着了,然后,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迷迷糊糊中的苏安妮感觉自己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身体轻飘飘地在老宅里飘荡。她依旧是在老宅里,可屋内的装潢和摆设却不同了,墙上贴着复古花色的壁纸,挂着的相框内每张照片都模糊不清。楼梯上铺着猩红的地毯,沿着台阶朝二楼走去,那楼梯口摆放着的落地钟突然响了起来,钟摆开始不停摆动,指针指向了晚上12点。
她来到了二楼,试图想要打开自己房间的房门,可是却怎么也打不开,于是她转身来到了原本空置的那间房外,用手一拧门把,这次门居然打开了。屋内燃烧着熊熊烈火,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人被铁链束缚住了四肢,她披头散发,痛苦无助地在火海中呐喊,求救,却没人来救她。她的双脚不能动弹,手也无法动弹,她试图拼命挣扎,铁链磨破了皮,鲜血直流,最后只剩下无尽地绝望。待她无助地仰起头来的时候,苏安妮惊讶的发现那个绝望的女人竟然是自己!自己竟然变成了当年的苏七小姐!
“当——当——当——”时钟再度响起。
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便不断地提醒自己是在梦中,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实的,醒来就没事了。可是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从睡梦中醒来,她拼命地想要睁开双眼,可是却睁不开,她拼命地踹着双脚,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起不来。感觉自己像是被鬼压一般难受,不断地在梦魇中努力挣扎着。然后,某种冰冷的东西刺痛地穿过她的嘴,一次又一次,令她无法张嘴呼叫。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地说:“你……真的要决定这么做吗?”
“只能这样做啦,阿东天天来折磨我,再这样下去村子迟早出事!”
“可……可她还活着!”
“埋了就没人知道了,一切就可以结束啦!”
“可是……”
“你别忘了,咱们可是同坐一条船的人!”
苏安妮迷迷糊糊间看到有七八个戴着神龙面具的人正围绕着自己,他们就像是观看什么奇异的东西似的,都围在一起盯着自己看。而一只苍老颤抖的手正拿着针线,一针一针地缝着她的嘴,虽然她的嘴唇痛得已经发麻,但却能感觉到针狠狠地穿过肉体,又被活生生地拉扯出去,鲜血冰冷地从自己的嘴里流了出来。
她的身体不能动弹,全都被牢牢绑住,她混身无力,扭头拼命挣扎着。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铜镜上,铜镜内模糊的映着一个身穿红色喜服,头戴凤冠霞帔,满脸苍白,嘴被缝了起来的女人,而那个苍白恐怖的女人竟然正是自己。那鲜血正顺着她的嘴角一丝丝流出,如同是生吃了带血的肉一般恐怖,她不敢相信那个女人就是自己。她拼命挣扎着,想要大喊,可是嘴一旦张开就拉扯到被缝住的肉,疼痛不已,苏安妮流下了恐惧的泪水。
不——这绝不可能是真的!一定还是在做梦,自己只不过是在做一场梦中梦,醒来就会没事,就会没事的!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一个男人在冰冷地笑,那笑声极其诡异而令人厌恶,“呵呵呵!苏小姐,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苏安妮不明白这群人到底想干嘛?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喜乐,是那种丧嫁时才有的音乐,然后中间年老的人就开始颤抖着身体,哼唱着古怪的歌谣:
“夜半三更静,天黑树影晃,
月是斩头刀,乌鸦坟头落。
河水变红水,石磨自己转。
夜半敲门声,问汝有女否?
地狱空荡荡,人间鸳鸯对。
红烛风吹灭,愁眠空盼望,
阴阳两相隔,要个鬼新娘。
背上鬼新娘,走过桥一座。
河水哗哗响,风声哗哗响。
回头笑嘻嘻,莫回阳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