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男人、笨男人、臭男人,竟然敢抛下我,可恶,那家伙到底跑哪去了?”

好不容易混进拍卖会场,小夕东找西晃,就是没看到战不屈,而且--

为什么每个人都比她高啊?

可恶!

她恼火的瞪着周遭阻碍她视线的人群,环顾四周后,很快的找到最近的一张椅子,立刻跑过去往上一跳,决定至少站高一点,对自己比较有利。

只是她才在椅子上站稳,还没找到战不屈,一抬起头,却赫然看见,前方讲台楼梯旁竟有一个跟自个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先是瞪大了眼,然后立刻知道他们是想要背着她去解决,所以才找了个替身假冒她。

想也没想,小夕伸出手指,开口就大嚷:“喂、喂,那个--那边那个阙七夕--”

瞬间,整个大厅内陷入一片岑寂。

她完全没发现周遭的异样,只是跳下了椅,背着背包,朝那女人跑了过去。

“战不屈在哪里?”她咚咚咚的跑到对方面前,皱眉发问。

“呃--”有着同一张脸的女人乍看到她,有些慌乱,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突然间,一声枪响划破寂静。

“趴下!”几乎是反射性的,那女人把她推开,帮自己和阙七夕闪过子弹。

讲台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好几个持枪的男人,其中一个发出命令,挥枪吼叫。“把那姓阙的女人给我干掉!”

小夕和那女的同时回首,两张同样甜美的小脸,两双同样水灵灵的大眼儿,对着他们眨啊眨,那些男人顿时一愣。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趁着杀手们呆住,两个女人聪明的拔腿,双双往不同的方向跑去,会场上一团混乱,人人因枪声而惊慌,争先恐后的要冲出去。

“老大,要干掉哪”个?”持枪的杀手一慌,不知该追哪一个。

“有鹦鹉的那个!”带头的男人高喊。

杀手们一听,立刻跳下讲台,持枪往小夕冲了过去,有的甚至就直接瞄准开枪,一时间,会场内有如枪林弹雨。

“嘎嘎嘎,救命啊--”鹦鹉见状,立时拉开了喉咙大叫。

“哇啊--”小夕一见,立刻抱头躲到墙柱后面躲子弹,可她还没站稳,旁边就冲出另一个持枪的杀手。

她瞪大双眼,看着那个凑在她面前不到三尺的枪口,惊慌得连呼吸都停了,更别提是记得要问躲。她全身发冷,觉得颈子上凉飕飕的,像是死神冷冷的呼吸--

眼看她的小命就要休矣,枪声响起的瞬间,千钧一发之际,她被强大的力量扑倒,一个男人飞扑过来,把她撞跌在地毯上。

“你该死的在这里做什么?”熟悉的怒吼声在她头顶爆发,她抬起头来,一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好看见战不屈气得闪闪发亮的眸子。

他一手持枪,一手护着她,压低她的小脑袋,迅速出手,很快的解决掉周遭靠近的威胁。这时,她才发现有另一方人马正和那些杀手对峙。

“豺狼”安排的人手也藏身在拍一买会场,就等着杀手们出手,好将他们一网成擒。哪里想到小夕居然临时闯了进来,坏了他们的布局。

好在“绝世”内的保全部门反应迅速,处理得宜,不到三分钟之内就包围会场,逐一解决那些杀手,以强大的火力与精良的人手压制场内,才一会儿的时间,杀手们不是就地躺下,就是乖乖弃械投降。

没有几秒的时间,所有的枪声都停了。

小夕缩在战不屈怀里发抖,有一、两秒钟,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直到他的心跳声传来,她才重新听到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战不屈吓死人的大声咆哮。

“你这个笨蛋!”他怒气冲天的抓着她的双臂,用力摇晃她,对着那张小脸怒吼。“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找死吗?啊?”

“我--”小夕被他吓到,怔仲的眨着眼睛。

“你就不能乖乖的待在一个地方,让我安心一点?!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刚刚那一瞬间,他眼睁睁看着她呆立在枪口前,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会来不及将她救离枪口--

一想到这里,他怒火更旺,吼叫得更大声。

“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

“但是什么?你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

“我是要保护你啊!”她一脸委屈的说。“是你不好,是你先丢下我的嘛!”她不想被他丢下,她想要跟他去任何地方,不论是天堂或是地狱,都想跟他在一起。

战不屈不可思议的瞪着她,大口喘着气,确定这样的小女人足以令人发疯。

“保护我?!”听到这一句,他可没消气,反而更加火大。“如果你想保护我,就该好好的待在你该待的地方!而不是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出来,还大声嚷嚷地公告周遭你人在哪里--”

小夕听着他一长串的咆哮,几乎看见他头上冒出烟来;他喋喋不休的咒骂,骂到她几乎要缩进土里去。

喔!真的真的,她已经充分明白,他有多么在乎她、多么爱她,有多么担心她暴露在危险之下,他真的可以不必再用咆哮来证明他对她的深切情意啊!

“你听懂了没有?”

“懂了。”听到这一句,发现战不屈终于有停下来的意思,小夕连忙摆出一副乖宝宝的表情,频频点头。

这女人!

战不屈瞪着她,一方面想吻她,一方面又想抓起她,狠狠痛扁她浑圆的粉臀儿。

如果不是他受过严格的中国武术训练,在镇定心神这方面的能力超人一等,在方才那一瞬间,只怕他早就被她的莽撞给吓出心脏病,更别提还能冷静下来,飞身前来救她了!

会场的冷气相当强,可是这时他却已经满头是汗,冷汗还在他的背脊上任意肆虐,使他感到背上像是爬满了冰冷的、有着无数只脚的怪虫。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自制力终于在极艰难的情景之下,一点一滴的增加。

“鬼面,你还好吧?”神偷姗姗来迟的从门口冲了进来。

战不屈一见到他,冷静咻的一声再度飞走,破口又是一顿骂。

“你他妈的人是怎么顾的?顾到她人跑来这里自投罗网!你跑哪里去了?”

“我我我我我--”神偷被骂得狗血淋头,”时间百口莫辩,无限委屈的倒退两步。“你不知道你的女人多可怕,她居然在地上放液体炸弹,炸弹耶!要不是我厉害,找到办法脱身,这会儿早就被炸得屁股开花了!”

战不屈一听,比刀光还要锋利的眼神和铁青的面孔,顿时又转向小夕。

“我才没有!”她连连摇头,立刻举手抗议。“你不要听他乱说,那只是洗发精而已!”

神偷闻言一呆,失声叫道:“洗发精?!”

“对啊,洗发精。”小夕眨眨眼,一脸无辜,眼角却瞄到战不屈右臂上出现一抹血红,不禁脸色一白,惊慌失措的扑上去,抱着他的臂膀猛瞧。“你受伤了?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痛不痛?严不严重?快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

“我没事。”战不屈瞥了眼渗血的右臂,一脸毫不在乎。

可小夕却依然慌乱,害怕的红了眼眶。

“医生呢?医生呢?医生在哪里?”

“我没事。”他拉住她,却无法让她镇定。

“救护车、救护车,谁快去叫救护车!”

“小东西,我没事,真的。”

“真的?”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对。”他揉揉她的头,怒容消减,黑眸在望着她的时候,变得温柔。

“对啦、对啦,这种小伤,死不了人的。”神偷走上前来,好心的在一旁帮腔,然后抽出小刀,俐落的削去战不屈右臂的衣袖。“不信你看,这种伤只是看起来很严重,虽然流很多血,其实伤口不大的。”

小夕瞪着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呼吸在瞬间止息。

好多血、好多血、好多血、好多血--

她眼前蓦地一阵发黑,下一秒,她腿一软,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小夕!”战不屈一惊,紧急接住她软绵绵的身子,火大的回身对着神偷咆哮。“看你干的好事!”他一把抱起怀里昏迷不醒的小女人,转身就冲了出去。

神偷往旁一闪,生怕被踹,不敢挡路。

天啊!鬼面翻脸,从来没有人看过鬼面翻脸的,而如今鬼面竟然对他翻脸?!

眼见着那和他烧过黄帖、喝过高粱的拜把兄弟就这样为了女人,和他翻脸,转身绝尘而去,神偷一脸茫然,喃喃自语:“我不知道这家伙的脾气这么坏。”

他本来以为,他和鬼面是“绝世”内仅存的痞子二人组,哪里知道这家伙表里不一,竟然欺骗他纯洁的感情。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软软甜甜的女性嗓音,幽幽的在他耳畔响起。

他一愣,吓得转身倒退三步,贴在墙上,惊骇的看着那个不知何时跟来的北欧美女,这时才慢半拍的想起,和他结拜的人不是战不屈,而是眼前这个身材火辣、妖娇美丽的长腿美女。

“你你你你--”他张口结舌,半天吐不出第二个字。

“我长得很可怕吗?”席娜凑了过去,笑意盈盈。

“你--很漂亮--”他语音艰困的开口,想退,却早已无处可退。

“那你为什么吓成这样?”纤纤玉指爬上了他的胸膛,把玩他的领带。

“我--我--”神偷胀红了脸,努力想抽回自己的领带。“呃,请别这样,男女授受不亲啊--”

席娜娇笑出声,硬是拉着他的领带往外走去。

“不要啊,你要带我去哪里啊?你说话啊--”神偷发出一声虚弱的哀嚎,却因为有秘密在这女人手上,丝毫不敢反抗,只能欲哭无泪的任她牵着自己,离开拍卖会场。

呜呜,救命啊,谁来救救他啊--

夕阳悄悄落在她的粉颊上。

小夕睡了一会儿,之后不知为什么突然问惊醒。

她惊慌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床上空荡荡的,而另一颗枕头上还有凹陷的痕迹,伸手上去摸索时,还有馀温。

“战不屈!”她焦急的喊道,虽然知道他没有走离多远,但是没看见他,心里就是会好担心。

在拍卖会的会场上,一看见他那正在涌冒鲜血的伤口,她立刻就吓昏了。再度醒来,就已经被带到郊区一处隐蔽的五角星建筑群内,战不屈在这里有住所,“绝世”的人把他送回这里救治。

其实,那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至少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可能只是需要休养一阵子罢了。但是小夕那时根本吓坏了,啥都听不进去,只能抱住他不断的哭,一再的承诺,再也不会违背他的命令、再也不会冒险--

上官厉派了一个叫衣笙的男人,来替战不屈包扎疗伤。

小夕见过这个男人,他是徐药儿的师兄,几年前她因为鞭伤而遍体鳞伤时,就是他用赛华佗的绝妙医术,把她缝补完全,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她知道衣笙的医术高明,但是她就是止不住自个儿的担忧,看见战不屈的伤口,胸口就好痛好痛,痛得她无法呼吸,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无论他怎么哄,她仍是愈哭愈厉害。

好不容易,伤口包扎完毕,衣笙吩咐,他必须静养些许时日。

当衣笙离开后,她也爬上大床,担忧的轻抚着他绑上白色纱布的伤口。

“痛不痛?”她小声的问,终于能够明白,他先前看见她身上的旧伤,为什么会那么的激动。

战不屈摇头,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却还不错。“我很好,只是有些累。”他用没有受伤的手臂,将她揽进怀里。“陪我睡一会儿。”他吻吻她凌乱的短发。

她窝在他胸口,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双手把他抱得紧紧的,呼吸着他的气息,很久之后才放松,慢慢睡去。

只是,一觉醒来,他竟然失踪了!

怎么了?是他的伤口没处理好,又流血了吗?!

小夕心里发慌,连忙爬下床去。她睁着又肿又涩的双眼,裸足跑出卧房,在屋内寻找他的踪影。

这间屋子很大,有好多的房间,每一扇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她顺着幽暗的走廊,不断的寻找,心里愈来愈慌乱,一双眼儿又要红了。

终于,她走到走廊的尽头,一个比较宽阔的房间里,在落地窗一前,有着一张大皮椅。椅子背对着她,她看不到椅子上的人是谁,急忙冲上前去。

“战不屈,你还好吗?伤口还疼不疼?为什么没有叫醒--”

皮椅转过来,小夕跟椅子上的人打了个照面,瞬间住了口,大眼睛里充满失望。

椅子上的人不是战不屈,而是红发绿眼的美丽席娜,她面带微笑,双手交叠在修长的腿上,低胸的性感服饰,会让男人瞧上一眼就喷鼻血。

“阙小姐,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战不屈。”

“他在哪里?”她急着想见到他。

席娜笑容可掬,示意她转身。在她们的背后,只有五扇木门,根本没有战不屈的身影。

“他就在这间屋子,或许在其中一个房间里,你何不大声点喊他,他一听见,肯定就会冲出来的。”在拍卖会上,她可是亲眼见识到,战不屈有多么重视这个小女人呢!

小夕皱起眉头,觉得席娜的笑容有点怪怪的。只是,她一心只想着要快点见到战不屈,没啥间工夫去多想,深吸一口气,红嫩的唇儿一张,发出中气十足的呼喊。

“战、不、屈--”

回音还在屋内嗡嗡作响,她眼前那五扇门居然同时打开,五个战不屈同时从门后走了出来。一模一样的俊脸、一模一样的发型、一模一样的衣着、一模一样的身材、一模一样的气质,他们的右臂上甚至还绑着一模一样的绷带。

她看傻了眼,一时之间也呆住了。

五个战不屈皱起眉头,那皱眉的程度也全是一模一样。他们站出一步,要朝她走来,但是同时察觉其他人的存在,先是愣住,接着表情转为愤怒,薄唇开启,惊天动地的吼叫声响起,五人同时破口大骂。

“该死的,你们在搞什么鬼?!”

小夕看得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像是同时在观看五个萤幕,同步播放出同一段录影带。

皮椅子上的席娜开了口,虽然是外国人,但是说起中文来字正腔圆,好听极了。

“阙小姐,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也是我义父所定下的规矩。你必须先通过一项测试,我们家族里的成员才会承认,你是战不屈的女人。”

那五个男人又同时吼了出来。

“什么鬼测试?!”

“席娜,你别来插手,给我滚出去!”

“小夕,过来!”

席娜挥挥手,要他们安静,她的模样像是个正在安抚小朋友的幼稚园女老师。

“战不屈,你别心急。你早就知道的,这是义父留下的规矩,我们都必须遵守。”她转过头,看着小夕。“我们的义父说过,对我们这类太善于伪装,到最后几乎要失去自我的人来说,唯有能认出我们真面目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我们的伴侣。”

“你是说,我必须从他们之中认出战不屈?”

席娜点头,看着小夕,伸手指向那五个一模一样的男人。

“我相信,你如果真的爱他,就能够轻易的从我们几位同伴中认得出,哪个是你心爱的男人。”

小夕蹙起柳眉,瞪着那五个大男人瞧。

“除了战不屈之外,其他四个人是谁?”她问。

“我们是没有血缘的亲人。”除了小夕,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同一个人收养,受过严格的伪装训练,每一个人都能够毫无瑕疵的复制旁人的外貌与反应。

“那么,你们都习惯倾巢而出?”她怀疑的语气,把他们说得像是蟑螂。

“不。”

“那为什么你们全凑到这里来了?”

“他们想看看你。”所有人都想看看,战不屈锺情的小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他们更想看看,她是否能通过这项测试,在他们之中认出战不屈。

“唔,好吧,测试就测试。”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们。“不过我必须先确认一件事。”她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啊转,带着浓浓的担忧。“你的伤没事吧?不疼吧?”

五个男人同时摇头,她总算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慢慢消失。

好了好了,不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反正伤口不碍事就是了。

她闭上眼睛,冷静半晌,接着走上前去,在五个男人面前晃来晃去,仔细的审视他们的外观,然后再度赞叹他们的技术完美无瑕。

“我可以用任何方法来做确认吗?”她转头发问,考虑是不是要去拉每一个人的头发。她记得那种面具是禁不起拉扯的,只要一扯,冒牌货止目定立刻就要露出马脚。

席娜微笑。

“只要别撕了面具就行了。”

“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她耸耸肩,在男人面前摇头晃脑,食指轻轻点着红唇。“怎么办呢?这个看来好像是真的,那个看来也好像是真的,嗯,可不可以亲看看呢?”她嘟起小嘴。

“不行!”除了她面前那个男人之外,其馀四人同声大吼,激动的往前逼近一步。

“战不屈,别忘了,我们都在义父临死前发过誓的。”席娜淡淡的提醒,知道他是个重视诺言的男人,这句话就足以阻止他妄动。

在小夕面前那个男人,先是嘴角颤抖,接着笑出声来。

“淘汰出局。”她宣布道,慢吞吞的往下一个男人走去,在他面前站定,然后用最甜美的笑容、最礼貌的口气询问:“请问,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屁股吗?”这么多天以来,她在情人宾馆偷看他洗澡,对他那结实挺翘的臀部可是印象深刻呢!

这次,有两个男人破功笑了出来,剩馀的两个男人则是齐声大叫。

“你敢?!我会宰了你!”

只剩两个人了。

当其他的人都在她恶作剧的询问下一一露出破绽,这个人却能保持镇定,一路咬紧战不屈的动作,复制他的反应,可见功力的确精湛。他们同时站立在她眼前,不言不语,只用那双眼睛注视着她。

她看着两个男人,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她走到其中一个男人的面前,缓慢的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儿望着他。

“你怎么会认为,我认不出你呢?”她轻声问道,清楚的察觉到,另一个男人全身紧绷,无言的辐射出惊人的怒气。她伸出手,无限温柔的拍拍他的脸,然后转头对席娜说:“我确定了。”

席娜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又瞬间恢复镇定。

“你确定了?”

“嗯,我确定了,”她笑意加深,大声宣布。“这个也是假的。”接着,她用力一扯,伸手撕下那张薄薄的面具,一张陌生的脸庞错愕的瞪着她

呼,太好了,她一直想试试看,这种面具撕起来会是啥感觉!

她甩开那张残破的面具,转过头来,看向一旁已经被吓得几乎要变成石像的男人。她走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拥抱他,闻着那已经好熟悉好熟悉的男性气息。

打从这项测试开始,她就感受到他的愤怒与焦躁,知道他正在紧张着,她是否无法认出真正的他。那些紧张,是源自于对她的不信任,这点反倒让她非常的不满。

唉,他怎么能够怀疑她呢?

“你几乎要吓死我了!”他低吼着,直到她投入自己的怀中,才松了一口气,猛然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贪婪的吻着她的唇。

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她认错了人,那时他的胸口发疼,像是被人当胸插入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直到她转身朝他走来,他才像重新复活。短暂的得失之间,让他犹如在地狱与天堂间徘徊,他再度确定,自己无法离开这个小女人

命运之神为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个伴侣。他原本以为,今生不可能遇见那个属于他的人,没想到这小女人的大眼儿却看穿了他,也锁住了他。

她是他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有她在身旁,黑暗的世界里就多了一线光明,他凭藉着那一点光亮,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她教导他愤怒、教导他焦躁、教导他该要有真实的情绪。她教导他如何爱人,也教导他如何被爱--

过了半晌,小夕的唇才重获自由。她轻轻喘息,靠在他怀里,有些抱怨的低语:“哼,吓吓你也好啊,也省得你老是对着我吼叫。”

席娜走到他们面一前,一脸的好奇。

“为什么你分辨得出来?”她问。

小夕偏头想了一会儿。

“我认得他的眼神。”

这毫无破绽的易容,或许可以瞒骗过任何人,却唯独无法骗过她。

战不屈是她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她都能认出那双眼睛。就算是席娜找来十个、二十个,还是一百个冒牌货,她也能精确的从一群同样的面孔中,辨认出那双让她深深爱恋的幽暗双眸。

席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着两人微笑,接着做了个手势,转身往外走。那几个假扮战不屈的男人,也纷纷露出笑容,不再多加打扰,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相爱的一对情侣。

战不屈抱着小夕,走回卧房,双手环绕着她,不肯松开,体会着失而复得的深切快乐。

“战不屈,我们会结婚吧?”她靠在他胸膛上,小声的问。

“没错。”就算是她不嫁,他也非娶不可,这个小女人这一生只能与他厮守!

“那么,那个--那个--”她吞吞吐吐,表情有些羞涩。

“哪个?”

“我们可以在卧室的天花板装镜子吗?”她问得很小声,还对情人宾馆里的“特殊设施”念念不忘。当她虚心求教于柜台先生时,那人一脸暖昧的向她保证,那些设施绝对有助于增进夫妻情趣。

“只有装镜子吗?”他微笑问道。

“唔,可以的话,那个会动的床,还有那个心形的按摩浴缸,另外--”

“需不需要将浴室隔间改为透明,好让你能光明正大的瞧我洗澡?”他抵靠着她的额头,笑得有几分邪气,揭穿她的小秘密。

小夕脸羞红了。

“啊,你知道?”讨厌,他居然发现她一直偷看他洗澡,啊,好丢脸--

战不屈仰头大笑。“从第一天起就知道了,小东西,你偷看的功夫还不到家啊!”

这是真真正正的笑声,欢畅而爽朗,没有半点虚伪,他慢慢的、慢慢的开始学习表达真正的情绪。

战不屈低下头,用霸道而温柔的热情,再度吻住小夕的唇。

有她在身旁,他的心是满溢的、是快乐的,所有的虚伪早已远扬而去。他有预感,从此以后,他们这一生一世都会是幸福的。

日渐偏西,月儿露脸,属于情人间的低语,与他们爱恋一生的温柔,从今夜之后才正要开始--

-全书完-

编按:有关阙立冬与丁缇娃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155《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