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晴最讨厌的人大概就是顾晨了。
这不,一打开门,门口站着的就是她的姑妈。
“晚晴,我回去之后又做了好几个恶梦,都是关于子阳的。”顾晨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找到她这边来。
这次见了晚晴,也觉得她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可是为了女儿,顾晨只能厚着脸皮来向她求助。
“我听说她也在qq上与你聊天啊。”
“聊是聊,可每当我请求她跟我视频,她总是不愿意。我想,我该去报警!”顾晨道。
“姑妈,你理智一点好吗?你怎么去报警?难道说你女儿失踪了?问题是子阳好端端地活着,而且就在国外,你想让警察怎么去救她回来?跨国去找你的女儿?你想想看,这可能吗?“
她交叠地抱着胳膊,态度比前几天更加地不耐烦与冷漠。
“我也不知道。我问了我们那边最有名的算命先生,他说子阳遇到了劫难,需要人设法营救,否则可能活不了了。”顾晨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姑妈,即使子阳失踪了,你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要是算命能解决问题的话,我们国家这么多社会问题,不如请教算命的好了。江湖骗子的话能信吗?”
听着她异常的语气,顾晨道:“我相信我的子阳一定是遇到了麻烦事。你说会不会她被人绑架了,坏人把她控制起来了,所以她才回不来?”
“即使是绑架,有人打电话向你勒索过赎金吗?姑妈,你一定是平时太爱胡思乱想了,所以才会产生这种想法。其实我想说的是,子阳过得很好,她新找的男朋友不知道有多疼她呢。”
顾晨用衣袖揩干了眼泪,觉得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心悸的感觉却久久地不肯离去,她抱有最后一线希望地说道:“我已经申请了签证,等下来我就动身去国外找她回来。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能失去她。”
她先是吃惊地撮尖了嘴巴。想不到顾晨爱女心切,不声不响就着手办了手续。片刻之后她说道:“那随便你吧。她是个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要再疑神疑鬼的好吗?”
正在这时,听到有一声巨响,在某个房间里响起。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放在杂物房里。顾晨也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这道紧闭的房门,前一次来已经让她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因为在这套房子里,突然有一个房间装着的门与其它房间并不一样,杂物房的门是那种防盗式的铁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布局?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倒翻了?”顾晨朝她看了一眼,不由得走向杂物房。
“也许吧。里面堆满了旧家具,不要的东西,塞得乱七八糟的,也许是东西掉下来了吧。”她眼不眨心不跳地撒着谎。
“能不能打开门让我去看看?”
面对顾晨提出的这样的要求,她自然是极力阻止的。
“这是一间用来堆放旧物的房间,里面尘土满天飞扬,有什么好看的。”
顾晨没有说话,而是走到那间房门前,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却什么也听不到。不过她不死心,举起手用力地拍了拍门。
门纹丝不动。
“这里面有人!”
顾晨忽然转过头来对她说。
她的心脏差一点停止了跳动,又随着顾晨的话而紧缩成一团。
“姑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的意思是我绑架了你的女儿?”
“因为我做的梦就是有人把我的女儿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她拚命地哭喊着,却没有人能救她出来。”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笑声很刺耳:“你开什么玩笑!你做了一个梦,就能当作是我绑架您女儿的证据吗?好,那么我问你,我的动机是什么?”
“你的动机就是为了秦然啊。阳阳跟我说过你跟秦然交往过。”
“笑话!我现在不就是秦然的太太了吗?为什么还要绑架你的女儿?”她亮了亮手上的钻戒,“现在秦然最信任的人就是我。”
“阳阳失踪了一年多,也是正是她跟秦然离婚的时候,你渔翁得利,坐享其成。”
“姑妈,看在你是我长辈的份上,我就跟你计较你所说的话了。这在法律上是诽谤,抵毁的罪名,我随时会向你保留追究的责任。这里是我的家,现在请你马上出去!”她绷紧了面孔,指着大门的方向对顾晨说道。
“我没有找到子阳,是不会走的!现在请你立刻打开这道门!”顾晨不甘示弱地说道。
“我就是不打开,你能对我怎么样。”她对顾晨的话无动于衷。
顾晨越看这间房就越觉得可疑。
过了一会儿,竟然从门缝底下流出血来。
“天呐,子阳,你是不是在里面。”顾晨看得心惊胆颤,拍着门叫了起来。
她也看到了那鲜红浓稠的血,可不仅不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走到茶几旁,悄悄地拿起一把水果刀藏在身后。
“你快点把门打开!”顾晨没有办法打开这道门,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抓起晚晴的袖子喊道,“子阳一定在里面。”
“你一定要打开吗?万一里面不是子阳那怎么办。”她镇静自若地说道。
“是你绑架了子阳,是你把她藏在这间房里。你快点开门!”顾晨又哭又闹地说道。
“好吧。我替你开门,同时也让你死心!”她靠近了顾晨,将身体倾向她,那把刀刃在下一秒就插入了顾晨胸腔的部位。
顾晨瞬间睁大了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嘴唇翕了翕,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别怪我,姑妈,我实在是受够你了。要是你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会这么对你。不过临死前我还是想跟你说实话,你的女儿的确是在这间房里……”
顾晨在倒下不去的时候,见到的还是那道铁门。俩母女就隔了一道门,就永远的阴阳永隔了。
子阳昏昏噩噩地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纱布缠好了,只是她仅可以活动双手,双腿仍然被固定在床脚。
而晚晴正推着一个巨大的用塑料泡沫包裹起来的圆柱形的东西,塞进了永不使用的衣柜里。
“你为什么要救我?”
子阳气若游丝地问道。那天她就用那把剪刀划破了自己手腕上的青脉,本来她还有一个信念,希望能够活着见到自己的女儿。可从晚晴的话中得知,她是不可能再出去了。与其这样,倒不如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女儿的前途。她宁可让阳阳喊晚晴为妈妈,只求她不要亏待自己的女儿。可是晚晴为什么还要救自己?难道那天她话中有话不是这个意思吗?
她把顾晨的尸体锁进了这衣柜里,这才转身对子阳说道:“我又没叫你去自杀,你怎么这傻呢。”
“我宁可死掉,换回我女儿的幸福。”
她拍起掌来大笑:“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有伟大的母爱。”
“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是生还是死,有什么区别。”子阳仰望着那被封锁起来的窗户,只留六七厘米大小的宽部,让她看到外面的世界。她的生活只能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了。
“你还有大好的青春,大好的前途,怎么能这样白白地浪费了生命。”她盯着子阳那憔悴不堪的脸,笑眯眯地说道。
子阳才二十几岁,可这一年多来幽闭的生活地使她足足老去了十岁。现在的她看起来跟三十几岁的女人差不多了,甚至还要衰老。
“算了,那天就当我说错话了,你先安心住在这里吧。剪刀我就收走了,你别再糟蹋自己的生命了。”她从地上捡起那断成两半的剪刀说道。也许是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暂时先放过子阳。
她走到门口,对子阳笑了笑:“你别动那柜子里的东西!”
门又无情地关上了。子阳撇过脸看到一旁的柜子,深红的颜色,略有几处剥漆的痕迹,述说着它悠远的历史。
刚才那么大的一卷东西,包裹得密密实实的,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就打消了。她眼下自身难保,想死又不能去死,想好好活下来,看来也难以办到。老天爷一直让她过去二十几年的生命顺遂宁静,却在本命年给了她最大的考验。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中止这无休无止的折磨。
到时候如果晚晴放了她,她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她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昨天好似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可后来她意识丧失,陷入了昏迷。这难道是她的一个梦吗?
顾晨很疼她,也很爱她。可为什么过了一年多了,他们没有人来追查她的下落。她从那明信片背面印着的不同背景来看,是不是晚晴对外人坚称自己只是去出国散心了?所以她的父母才没有产生疑虑?
一定是这样。晚晴用了手段,伪装她不在a城的证据,好令所有人都知道她过得很好,而不是被人软禁了起来。
一想到这里,她登时泪流满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