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唐晚晴的样子,那么认真,那么正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又闪烁着可怕,阴沉的光亮。她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正常。
“你为什么可以出院?为什么可以跟踪我?为什么又要监视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禁问道。
”你别搞错了。我什么时候出院了,什么时候跟踪你,又什么时候监视你了。你不会是患了被害迫想症吧。“唐晚晴不以为然地说道,那种毫无所谓的语气隐隐地又透着一种精神分裂症的癫狂。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暗中在耍手段,你把子阳害得这么惨,又差一点令她失去了自己的骨肉。现在你又关在这医院里,可是你不甘心,不死心,你不能把你自己所得到的一切又平白无故地让给别人。我说的没错吧。”
“我看你啊,不仅有被害迫想症,还有幻觉,幻听。我看你跟我一样,差不多已经得了精神分裂了。我唐晚晴,明人不做暗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现在被关在精神病院里,还不是你多管闲事惹出来的事。否则我到现在为止,还是秦然明正言顺的太太。那个子阳算得了什么。她只是我一颗安插在秦然身边的棋子而已。她之所以能得秦然心,那是因为她肚子争气,给他生了个女儿。”唐晚晴抱着胳膊转过脸来正视着她的时候,那样子活脱脱是一个正常得不要再正常的成年人。“倒是你啊,我真为你不值。你不也同样给他生了孩子了吗?可你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对了,你还给他生了一男一女呢。可惜你命中没有这个福气,养不得这两个孩子。唉,枉费你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他们好几年,结果呢,竹篮打水一场空。”
唐晚晴每说一个字,一句话都戳到她心底尘封已久的疮疤。那已经痊愈结痂的伤口又再度被撕裂开来,流着她的血混和着她的泪,她无尽的痛苦又再次袭来。
“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不像你!”
“当然了,我当然不像你,我是一个从一而终的女人,我认定了秦然,那么就把他视作我的唯一。我不像你可以嫁了再嫁,可以为他生孩子,也可以为其他的男人生孩子。哦,对了,你记得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现在的儿子,不要让你的悲剧再次上演。”唐晚晴说到这里的时候,抿着嘴朝她微微地笑道。
那种笑容令人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不想跟一个神智清楚的女疯子在这里纠缠下去了。她感受到唐晚晴语气中含有浓浓的威胁的味道。
她的儿子,她那唯一的小满。也许小满是她这一辈子最后的孩子了,她不能再失去他,那些痛苦悔恨的历史,不能让它们再次发生。
一想到这里,她巴不得立刻飞到何月家中,把那两个孩子接回来。
“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挑他们下手?”
“因为他们最好对付啊,最好糊弄了。只要我买几件玩具,买几件好看的衣服诱惑下他们,他们还不对我亲*热极了啊。像你,跟你丈夫,对了,你丈夫是赫赫有名的大律师,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我可不愿意再去惹到他。他居然能为田大龙打赢官司,真是太厉害了。你放心,我不会去招惹她的!"
她望着眼前的这个唐晚晴,她说的不知是褒还是贬的话。她搞不懂,这个号称自己有精神分裂的女人到底能分裂出多少个唐晚晴来。
她转过身欲往外走。身后传来唐晚晴的声音:“怎么?听得不高兴就走了。希望下次再多来看看我,我在这里,没有人陪我玩,好寂寞好无聊的。对了,最好你带着你的儿子小满过来,我还没见过你儿子吧。他是不是出生在2016年4月5日啊。”
她赫然地站住了脚步,就像一辆疾驰的轿车想过马路时,正准备调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不怕死的人那样。她真的想撕烂这个女人的嘴。自己当了母亲以来,见不得听不得有人想要伤害孩子的一点点动作或念头。
“唐晚晴!”她咬了咬牙,注视着她肆无忌惮的脸。“你别再来威胁我。如果我的儿子少了一根头发丝,我都会跟你拼命!”
“哎呀,我真的好怕,好怕怕哦。”唐晚晴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点点红,那点潮8红,令她看起来接近了疯狂。那疯子一双的眼睛,却带着独有的狡猾与慧黠,就像野兽的眼睛。“我现在怎么伤害到你儿子?我还怕你来伤害我呢。”
正在这时,刚才领她进来的那位工作人员推开门朝她们走过来了。起初还好端端的唐晚晴突然间倒地抽搐,瘦小的身体贴着地板上颤抖,细弱的手蜷成鸡爪状不停地抖索。
端木尘还是第一次见到唐晚晴这副样子,她吓得呆若木鸡。
工作人员似乎已经见惯不惯了。她上前蹲下身,掐已经翻了白眼的唐晚晴。
端木尘回过神来,马上意识到她在装疯卖傻。
可她演得这样逼真,如果她说出来唐晚晴只不过是在演戏骗过任何人的眼睛,那么谁会相信她的话?
一具不停抽搐的身体,一个翻着白眼蜷缩着手指,看上去尚还年轻的女人,犯了这样的病,只会惹来人的同情心与怜悯。于是端木尘匆匆地离开了这家医院。
到了晚上,程汐澈回来的时候,他问她:“今天还感到害怕吗?”
“我今天去见过她了。”她沉着地回答了他。
反倒是他愣了一愣。她不是害怕唐晚晴吗?怎么又去看她了呢。
“你见到她了吧。”
她道:“是的,她在医院的休息室里,我们还谈了一会儿。”
“她怎么样了?”
“我说她很正常,你相信吗?“
”她这种病应该是时好时坏的吧。否则法官也不会认定她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可我相信她已经恢复正常了,她什么病也没有,有的只是自己的心魔。“说着,她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包,拉住他的手。”走,现在我们出去。“
”都这么晚了,我们还去哪里?再说今天又不是周六。”他奇怪地问道。她知道自己要上班的,从来不会在工作日期间提出让他陪自己出门。
“我要去你妈那里。”她说的很生硬。
“怎么了?”
“我要去把两个孩子接回来。”她坚定地说道。何月那里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如果唐晚晴存心要对付他们,不会对付不了。为了避免这万分之一,她还是决定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明天晚上好不好?现在他们都睡了。”他看了看腕表,今天他加了一会儿班,现在都已经九点多了。孩子们早就睡下了。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他们,否则我不安心。”
“今天唐晚晴又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没有吭声。唐晚晴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她无法辨认。因为唐晚晴是一个疯子,谁会去选择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呢。
”我们明天去吧。今天我很累了。“他说的话不假,的确最近工作很辛苦。
”不行!“她断然拒绝。
”别这样了,我今天真的很累,准备了一天的材料,还见了好几个客人,跑来跑去,累死人了。“他把脖子上的领带扯了下来,丢在沙发上。
本来她对程汐澈进门乱丢东西的习惯甚是反感,可今天她已经没有心思放在这块上面。她只想接回两个孩子。
”你真的不去吗?“她怒了。
”放过我好不好?我还没有吃饭。“他走向客厅,发现餐桌上还有几碟倒扣着盘子的菜。
”就耽误你一点点的时间,你不能忍受一下吗?唐晚晴说过,她想对付我们的儿子。我不能让儿子留在你妈那里,我怕到时候会有问题。“
她说的一本正经,可在他听来却觉得好笑。
”放在我妈那里很安全,我妈这人警惕心很高。能出什么事?”
“要是出事就晚了,就像上次阳阳那样。”
他望着她的脸,大脑空白了几秒,接着他从公文包里找到一张名片,递到她的手上。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心理治疗专家。
“这是我同学,出国念了好几年的书,现在在公立医院做医生。你去看看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盯着那张名片几秒钟之后就回过神来,开始大声地质问他。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上次阳阳那件事给你造成的情绪很不好。你去看一下吧,又不是让你怎么样。有病就得先治好,防患于未然嘛。”
“不,我很正常,我没有病,不需要看医生。”她只是将名片收了起来,可没有打算去看。
“你再考虑一下。我知道上次阳阳被人抢走的事对你的影响很大。可这次不一样。你别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有时候简单一点的而豁然开朗。”
她听着丈夫的话,心情一下子坠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