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见她不停地喊痛,生怕她动了胎气,只得把她送进了私人医院里。那里服务一流,保密性强,不怕走漏风声。
经医生检查,她没有动胎气,一切无恙,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她留院观察一晚。
秦然不宜久留,可唐晚晴却拉着他,不让他走。
“秦然,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好害怕,你留下来陪陪我。”
“我雇个看护来这里陪你好不好?你也知道我不方便在这里久留的。”秦然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忍心直截了当地拒绝她。说实话,他也已经不像从前在校园时那样仰慕她了。有些女人一旦到手,就如同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更何况唐晚晴这般黏人,他就更加看淡了。
“不要,我不要那些看护,我就要你。我一想起刚才那个阿姨对我所做的一切,我怕她还会回来,会对我的宝宝不利。”一说到这里,唐晚晴就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不会的,她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别这么激动,当心肚子里的孩子。”秦然也知道钟海棠不是个好惹的人,更不是省油的灯。
“一定是端木尘让她来对付我的,秦然,是你的太太,她一定不想让我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孩子对她是一种威胁,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不肯放手,继续紧紧地拽着他,那张单薄的小脸上充满着惶恐,不安。
“不会的,你别这么想,小尘她不是那样的人。”他还是相信端木尘的为人,她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更何况她与钟海棠的关系始终处于一种尴尬的连系,即使是派人来对付晚晴,也不可能是她的继母。
“可是她的家人已经找上门来了。秦然,我很害怕,我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里,我总是怕她会突然出现,怕她害我们的孩子……“唐晚晴越说越害怕,两只深黑的大眼睛流露出忐忑,不安地四处张望,就好像钟海棠就躲在哪个角落里耽耽地盯着她。
“你想多了,没有人会害你,她不会那样做的。”秦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才好。他知道现在她心里还有阴影。
“刚才她打了我,又狠狠地骂我,诅咒我的孩子。如果不是端木尘授意,她怎么会这么做。秦然,我的孩子都要被她害死了,你到现在还在卫护她吗?”她说着说着,泪水扑簌簌顺着脸庞直流。刚才被钟海棠打的那一巴掌,到现在都还觉得辣辣地疼呢。
她的泪水灼疼了他的手,烫得他坚定的心也开始犹豫了起来。
“秦然,她绝对是有意的。我是女人,我怎么会感受不到她对我的敌意。没错,她是有资格恨我怨我,哪怕是打我骂我,我都可以不计较。可现在我怀了你的孩子,那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她怎么能那样对待我的孩子呢。”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雪白的面颊上滚落了下来。她掩着嘴索性呜呜地啜泣起来。
端木尘真的是有意的吗?他认识她那么久以来,相信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一个女人,如果把她逼上绝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就很难说了。端木尘当年工作起来雷厉风行,独立倔强。自己接二连三给她难堪,也许她……
“你休息一下吧。我看着你睡了才走。”他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唐晚晴怀上孩子后,情绪波动起伏很大。他掇了一张椅子在床边。
“秦然,你一定要相信我,以后我不能再回去住了。那里……也许等下她又来找我了。”唐晚晴的眼里闪烁着泪光,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角,另一只手就紧紧揪着胸前的衣服,样子很是恐慌。
“你先喝口水平复一下情绪好吧。”无奈之下他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可身后她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追随着自己,生怕一不留神他就走了。
唐晚晴最终在他的慰抚之下睡着了。他等她睡熟了之后,才把自己的手抽掉。然而她在睡梦中也微蹙起眉头,好像被他的举动影响了。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到她清秀而憔悴的面庞,突然间怦然心动,俯下身去吻了吻她晶莹的额头。他想起她所说的那些话,也跟着她的样子,皱了下眉头,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晴朗明媚的晌午,她有些目眩地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秦然。秦然身着质感极好的西装,胸前佩着花,她不禁伸手替他理了理略有些歪掉的衬衫领子。
他怎么会把自己打扮成新郞一样?
这时几个年轻的姑娘与小伙子上前将他们团团地围住。
“跟新人们一起照张相吧。”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三个伴郞三个伴娘就围在他们的两侧。
新人?她是新娘子?
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缚着的白手套,扯了扯大拖尾的裙裾,她真的是一副新娘的装扮。
这是跟秦然结婚了么?
她忘记自己怎么筹备婚礼了,也忘记怎么会来到这里。可身边的秦然却是喜气洋洋,轻轻地搂着她,春风满面。
“高兴点,今天你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子。”秦然俯在她的耳边低语,眉梢眼底是抵挡不住的喜气。她笑了,笑得有点勉强,有点不安。
怎么突然就婚了呢。那他跟端木尘的事已经解决好了吗?
可是在这节骨眼上,众人包围着他们,她不敢问,悄悄地将手移到自己的腹部上,尽管繁复的婚纱及时地挡住了她略微突起的腹部,她摸了一下之后就心安了。孩子毫发无伤,还躺在她的肚子里。
她及时地挽住了他的臂膀,这样才能给自己多一丝的安全感。
他们被拍了许多张照片,人群渐渐退去,秦然说自己要去下洗手间,再准备一下去酒店宴会的时候,她发现了端木尘。
端木尘一身黑衣黑裙的装扮,小巧的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的呢帽,从帽檐上伸展下来的半透明的黑纱挡住了她大半张脸。端木尘示人,从来都是素面朝天,至多略施脂粉。可是今天她却是把嘴唇抹得很红,眉毛描画得很黑,浓妆之下的她固然是不难看的,却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美。
她害怕端木尘的到来,因为她接触到这个女人凶恶的目光,知道她今天来的目的不纯。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俏丽的黑寡妇?
“秦然!”她声音微弱,同时又充满了无助。因为秦然迟迟都没有回来。
“秦然是我的丈夫,你凭什么嫁给他?我们是法律上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只是一个第三者,是狐狸精。你害得我儿子失去了父亲,害得我失去了丈夫!我才是秦太太!”
端木尘一步步地朝她逼近,那副骇人的模样,那鲜血般的嘴唇简直想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她不得不往后退,浑身发颤,呼吸闭塞。
“你已经跟他离婚了,麻烦你不要影响我们结婚!”她无力地作着辩解。她才是秦然的妻子,不是端木尘。
“我们有了两个孩子,我的大女儿也是因为你的事才发生意外。你害死了她一个还不够,还要来拆散我的家庭吗?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这个婚,你绝对结不成!”
端木尘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亢。
不断地受到端木尘的挑衅,她也只能害怕地握紧手往后退,直到有一块大石头绊倒了她,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看到端木尘的嘴角,她正站在那里无情地笑着,笑得很开怀。
“活该!谁让你做人家小三的!秦然是我的丈夫,你休想得到他!”端木尘扭曲着脸露出了笑容,她笑得不能自抑。
她的心瞬间被撕成了碎片,腹部的痛楚一阵接着一阵,就像后浪席卷着前浪翻涌了上来。痛,成了她唯一的感觉。
“啊,我的孩子……”突然间她感到自己的下*体好像有什么冲破阻碍流了下来。她低下头一看,才发现猩红的血迹沿着小腿肚正缓缓地流淌着。顿时她惊呆了,眼眶也急遽地湿润了起来。
“孩子没了,好啊,你的孩子没有了。”端木尘拊掌大笑,乐不可支地说道。“秦然,只有闹闹一个孩子。”
她肚子越来越疼了,绝望地呻吟了起来。
然后她醒过来了。
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梦中那清晰的痛楚已经消失了。她一个激灵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看到自己光洁匀称的小腿,没有半点血流过的痕迹。
幸好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把掌心覆在自己的腹部上,真希望他能够快点出来。
虽然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可这梦中所表现出来的,却也是她无时不刻都在担心的问题。
她睁开眼看到床边已经没有秦然了。她急切地想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他,忍不住拨通了他的手机号。手机响了很久,才传来他困意十足的声音。
“秦然,你昨天晚上怎么走了?”
“我今天早上还有事呢。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秦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僵硬。
可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