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琪一向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
我知道她一般有了想法,就会付诸行动。
但当我看到她拿出那张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很难接受,有种极其强烈的反感。
不是针对陈安琪,而是针对这个举动,这张白纸黑字的协议书。
什么时候开始,离婚这个东西变得这么容易提出来了?
踏马的,我们这几年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好不容易熬出头,觉得能带她过上好生活了,竟然第二次看到了这张纸?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同意。”我咬牙道。
其实就像读书那会的感情多好。彼此都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拉倒。
不需要考虑其他东西,那会的感情真的很简单。
“你成熟一点好吗?”
“我们这样下去就会幸福吗?”
“既然彼此都不能给对方带来快乐,活得这么累,那为什么还要勉强相处?”陈安琪眼眶都是红的,声音很沉重,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道理我都明白,可就是舍不得,不甘心。
这个时候,我才深刻理解“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个多么宏大的理想和祝愿。
是啊,光是男女有情就能忠诚眷属吗?
怕是难。
妻子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长长吐出,认真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尽管她偏过头去,我还是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光。
陈安琪显然不想让我看到这一幕,说了句“我洗澡了”,就去到了浴室。
我听到“咔擦”一声,那是房门反锁的声音。
这是第一次,妻子在洗澡的时候对我反锁房门。
我压抑得一匹,用曾经非主流时期的话来说,就是“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老子的悲伤”。
我默默点着一根香烟,思绪和神情一般迷茫。
纠结,矛盾。
我也知道,如果放手的话,至少我妈和爷爷奶奶会很高兴见到。而对于陈安琪来说,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甚至曾经也想过,说都不小了,最追求的感情不再是轰轰烈烈。
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诀”,都是狗血的笑话,两个人在一起最好的状态是相处不累。
可人就这么奇怪,甚至有点犯贱。
明知道累,还特么放不下,于是就有了两难。
当夜陈安琪在用手机追剧,都很晚了,我让她睡觉也不听,只是让我先睡。
我拿她没辙,也不想看到她那种看手机也刻意不看我的样子,一个人回卧室先躺下了,自己先静静。
或许是长途奔波太疲惫了吧,加上先前和江艺吃夜排挡就没睡好,现在时间又晚了,我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到闹钟把我吵醒的时候,我才发现,枕边根本没有陈安琪的身影。
是她已经起床了?
还是···根本就没有进卧室?
我坐在榻上,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叹了口气,发了一会呆。
等到我穿好衣服来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陈安琪在沙发上蜷缩着,睡得正熟。
我沉默了一瞬,去浴室洗漱之后,这才叫醒了她。
我觉得现在和她的相处很诡异,全然不像一对夫妻。
但我拿她也没辙,只能前往小区停车场。
杨琴已经在宝马中等着我了,还在打着哈欠。
我很快上车,让她载着我赶往公司。
“总裁,你也没睡好啊?”杨琴问道。
“嗯。”我随口应道,不知道她这算不算疲劳驾驶。
她若有所指地玩笑道:“是不是出差回来,和家里的漂亮老婆···”
杨琴不提还好,一提我就郁闷。
“没有。”我回了一句,让她专心开车。
杨琴这才不说话了,到了楼下,她又去一旁帮我买早点,让我先上楼。
我还往总经办的地方走,还是别人告诉我,才知道总裁办已经装修好了,电脑都帮我搬到那边去了。
我道了声谢,前往总裁办的地方。
进门后,我直接呆住了。
这是个办公室?
我看到了沙发、茶几、办公桌、落地窗、书架、独立卫生间,还有种种装饰的壁画和盆栽等等。
阳光从落地窗洒落进来,让人觉得分外舒适。
连打印机等办公用品也是一应俱全,地板也换成了实木材质,和瓷砖截然不同。
与其说是办公室,倒像是高档小区里面装修完善的客厅。
我想去上个厕所,竟然发觉里面还有热水器,以及一个浴缸!
卧槽尼玛,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必须得承认,是曾经的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杨琴买了早点上来后,还告诉我说这算是规模很小的总裁办公室了。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那些世界五百强的总裁办公室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
靠在老板椅上,抬头还能看到吊顶的华丽装饰大灯。稍微数了一下,应该是二十四盏。
仔细想想的话,李毅山和罗丽的办公室都很随便——虽然他们很少来公司。
整个公司里面,似乎就我一个二把手的办公室最豪华,可以说待我不薄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我感觉特别自由和惬意。加上主要的东西都是由杨琴处理,我主要负责最后的审查和签名。
有问题才让她修改,没问题直接完成提交。不论是局域网上的办公,还是落款于纸面上,都是如此。
真是日了狗了。
曾经我做文案的时候,觉得最伤脑筋的就是工作,给我带来很多压抑。尤其是那些煞笔甲方,简直把我们当作情绪垃圾桶,一个劲把负面情绪塞给我们。
现在工作倒是变得无比轻松,也不用看人脸色,但生活却一团乱麻。
算不算另类的风水轮流转?
在邻近午休的时候,我妈又给我打电话来了。
我看到都怕,直接挂断后发过去消息,就说在开会。
但她锲而不舍,发消息告诉我说,她把户口簿寄过来了,让我看着办。
“啪!”
我直接把手机扔在了桌面上,烦躁地拿出一支香烟。
杨琴被我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我也只说没事,让她别管。
她见我脸色不好,也就没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