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沉的黑暗中一道光芒乍现,惊觉眼前一亮之后变得光亮无比,紧闭的眼眸根本无法睁开。待过一段时间后,光渐渐黯淡,没有眼睑下的一片橙红,只剩黑暗中细微的白。
颤动的眼帘企图奋力掀开,且任她如何妄想也做不出一点变化。
意识有了,却没了感觉。她感受不到周围的变化,似乎自己被囚禁在一个匣子里,冲不出。如同游丝一般,轻飘没有根茎。
“我是到了地狱还是天堂?原来归西是这样的感觉啊!轻盈如云雾,但一点也不好受。”
不用呼吸也没有窒息感,或许这就是解放。
如风过境,孤魂过野,她唐冰玉又身处何地呢?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在东还是西,轮转几何,她都不知,她只知道自己困于混沌之中,无法挣脱。末了,一道带着哭喊声响起,而后伴随着各种脚步声,男人叹息声,抽泣声,越来越多的声音让她心中一紧。
不敢猜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下一秒窒息感袭来,她本能的大口喘气,挣扎。溺水一般,顾不得其他。
“啊哈!”
一口新鲜空气进入肺腑,不待思虑,本能反应下她急切的用着胸腔、嘴巴用力频繁的呼吸着。
好久没有呼吸了,大脑得到供氧,呼吸渐渐平复,意识逐渐清醒,没了紧迫,她才明白,自己此时,结结实实的坐在一张白色轻纱帐青绿的锦被铺满的床上。
她看见了,看到了好多人。他们表情是惊讶的,是高兴的,是掩泪的。她听到了,是惊呼,是狂喜的大叫,是劫后重生的呼喊。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脚,身体切身的存在着。
“玉儿,你醒了!你终于是醒了!”
回神落定,目光流转停留在面前头带簪子与插着几根金制的饰品,头发也不知道是怎么盘的,一点碎发都不见,发型少见就如所谓古装电视剧里的扮相甚至胜上几分好看。慈祥的眉目,眼中满是泪水打转,发红发肿的眼睛里是欣喜。
她还没作声,或许是久不开桑说话,忘了如何通气过声带,竟是一点声也不出。
“姐姐,你可算是醒了。呜呜……”倚在妇人边上的男孩,年纪大约不过五岁,生得白皙可爱,哭得浮肿的眼睛和刚刚那双眼睛很是相似,不过是多了些稚气,少了些皱纹。鼻子尖微微发红,想来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发狠了哭。一身红色小衬,头上梳着小丸子头,身子不高抓着床踏边的被子,委屈巴巴的。
一米外的男人,强忍泪水,站得有点驼背,一身黑紫色版花锦缎做成的衣裳此时袖口前有点点斑黑的水迹。微微发红的眼睛,冷厉的眉头染上过晕不开的愁绪,无声的哀叹似乎有点自责。想说话的嘴巴,不自觉的动了动,亦是固执得难以倾吐。唯一用眼睛望着,确认她还安好。一个不会表达感情的人总是富有沧桑的眼睛,微躬的背。
旁儿大抵是伺候人的丫鬟扮相,她了然于心。自己这是落了个什么下场,不过是梦中亦真亦假的世界。
她闭眼睁眼之际,只得努力道
“我……为何如此?你们是谁?”
道出一个字,后面的话便一如以往顺畅而出。
可这话一出,众人表情巨变,悲伤的神情如同复制粘贴贴到了每个人脸上。
“为何会这样!靖远,你不是说玉儿只是落水而致昏睡不醒,可眼下醒来却忘记了人!”
美妇哭嚷着站起,拉着方才急忙走到床边的男人。
靖远,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好似哪里听过。她眼瞅着那眉头紧锁的人,对上那双悲痛的眼睛,一点反应也没有。
男人也想不明白,看着眼前这个眸中满是陌生感的女儿,心中也在发问老天。
“我也不知道啊!”声音沉重,好似顶着石头在说话一般,倾述自己的无力。
“姐姐,我是平儿啊,你弟弟,你怎么可以不记得。呜啊……”
许是孩童哭闹,她心软安抚
“平儿乖,姐姐记住了。不会再忘了,这样的话你可以不哭了吗?”
声音不是她的,陌生得就像用变声器出来的一样,要不是嘴巴在动,真的以为闹鬼了。
“嗯嗯,平儿不哭。姐姐记得就好。”
美妇和男人,看着唐冰玉微笑着样手摸着平儿的头,心下也只好忍下这悲痛的事实。
漫漫白昼过去后,是天边无尽的黑暗。躺在陌生的床上,呼吸着陌生的空气,看着陌生的房间,听着陌生的声音。她苦笑上天的好生之德,让她再活一次。原以为解脱了内卷的现代,转身竟然是命运不由已的古代。战乱,朝代更迭,温饱问题都没有保证。
原本她极其厌恶那充满着竞争的世界巴不得脱离,现在却想念得紧。各种失败又怎样,起码不会饿死,不会被莫名打死。
大四毕业,不论是考研,考公都被无情刷下,工作也找不到,迷茫不见路在何方。也是懵了心眼,以至于不看红路灯,成了车下魂,还害了司机,苦了家人。
人道年轻不懂事,净干荒唐事。这个愁啊!
唐冰玉躺在穿上,迟迟无法入眠,即便是再怎么努力劝自己,她也无法释怀。
寂静的夜里,有许久没听过的蟋蟀声,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发出的**声,隐隐约约间还能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轻叹。这些声音已经被遗忘在岁月长河,伴着成长一点点被掩盖。只需如此,便已经勾起思乡情节,眼下泪水一点点打在枕头上些许调皮的跑到了鬂间。无声的哭诉,是为自己的不争气,为自己的不幸,为自己不定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