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馨听到明烟这么说便知道明烟定是有了主意,便笑道:“想来主子一定是有主意了?”
明烟低声一笑,随手合上妆奁,眼睛看向镜子中自己的容颜,这才说道:“首先就是要将剪其羽翼,孤立其身,逼其自乱阵脚,咱们方有机可趁。”
白馨慢慢的点点头,道:“对付这种深藏不露,爱耍心机心狠毒辣的人,就是要步步谨慎才是。如此说来大小姐倒真是棋高一着,这苦肉计先用上为您搭了梯子。”
明烟缓缓的站起身来,笑道:“灵玉一向就是极聪明的人,只是在这府中是个庶女又不如灵秀受宠,所以才会万般的忍耐,如今事关她的终身大事,想要独善其身是不能了,所以才会与我合作。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用这一招,可见是个有谋有胆的,我没看错人。”
主仆二人边说边往外走,清晨的无为居早已经忙碌起来,人人见明烟皆行礼退避一旁,明烟缓缓走过,出了门一路往芳草厅而去。
远远地行来,明烟便看到芳草厅外候着了许多的管事婆子与外院的管事,大家都默默的站在那里小声地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不知道是谁首先发现了明烟,低喊了一声:“郁侧妃来了……”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大家垂手而立,神态恭敬不已,可这心里怎么想就无人知道了。
明烟一眼望去心中冷笑,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墙头上的草,都是会前倨后恭的人,今儿个真是一场好戏呢。
“奴才/奴婢见过郁侧妃。”众人齐行礼,众口一词。
“都起来吧,各位管事辛苦了,这么早的就要来候着了。”明烟一看众人在外面候着就知道秦穆二人还未到,自己抬脚进了芳草厅坐在右边下首的圈椅上,这才抬抬手说道。
“谢郁侧妃。”众人道。
明烟看了众人也不说话,转头去打量这芳草厅。厅子宽阔大气,前后通风,尽管是盛夏坐在这里却也不憋闷。厅里布置的大方贵气,墙角摆放着各色的鲜花,空气中就流淌着一股清甜的花香气。靠西墙立着博古架,架子上摆放着各类的花斛,梅瓶,煞是赏心悦目。另一边的架子上还放着些书本。看上去有些陈旧,像是账册,又不太像,明烟看了一眼便回过头去。笑开都来。
明烟坐在那里就是不搭理这些管事,人都是有高低眼,有富贵心,你越是上赶着人家未必理睬你,反倒是看不起你,你越是不搭理反倒是对你心存敬畏,然则这个度是要把握好的,严苛太过也不是美事。
诸位管事是早就知道眼前这位郁侧妃的,只是虽然明烟名声大振,可是这些人毕竟没放在眼里。俗语说隔行如隔山,明烟即使再厉害,这些人也没见识到明烟在管理庶务上的手段,心里难免小看了她,再加上明烟年纪轻,这管理庶务可不是管理院子那么简单,想让他们一开始便心服口服那是行不通的。
明烟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这些人都是老油子了,在这王府里都是有几辈子的体面。往往这管事的职位都是子承父业,一代代的传下来,只要不出大的错处一般不会换人,正因为这样,这王府中也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奇怪的场面。若是主子不够厉害的,其实还真驾驭不了这些奴才,因为这些奴才跟奴才之间也是联姻盛行,彼此互相支撑,通气,一人不倒,众人皆不倒,根基深厚,难以撼动。
恶仆欺主,也不是没有依据的,这些人看着对你满脸的笑容,这背地里还不定怎么看待你,怎么编排你,你若震慑不住,这以后这些奴才们便会拿捏你也不是不能的。
所谓积年世仆在勋贵之家都是很有脸面的,祖辈们对王府大都有功劳,这些人你打不得骂不得,有的奴才比主子的底气还硬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实权,你奈何不得。若是一股子气上来,你也尽可以打杀了去,可这样一来,不仅会落个薄情寡义的恶名,还会引起大家联手的抵制。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任的当家人上台,对这些人大都存着安抚之心,越是这样反倒是越是骄纵了他们。
明烟不开口说话,这些人也都不敢开口说话,就那么垂手而立,心里反倒是越发的没了底。偷偷的拿眼一瞅,只见明烟神情惬意的打量着芳草厅,似乎将他们这些人给忘到了耳后边。
这样的轻慢这些人还真是从未遇到过,不管是穆侧妃还是秦侧妃都不曾这样对待他们,这些人心里也都慢慢的打起了小算盘,暗暗猜度明烟究竟是意欲何为,不过明烟虽然是开始接受庶务但是毕竟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人,一时半刻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想到这里大家的心里又安定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穆侧妃跟秦侧妃几乎是同一时间而来,两人走进大厅的时候大约是没有想到明烟会来这么早一时间还真有些惊讶。
“见过两位侧母妃。”明烟盈盈施礼,拿眼一扫,只见二人今天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居然都穿了樱桃红,花色虽然不同,卡、可是瞧着还是有些怪异。穆侧妃穿鲜亮的衣衫倒是习惯了,秦侧妃这样鲜亮的颜色倒是很少穿的,今日猛的一见倒是觉得多了几分妩媚。
“怎么过来这般早,辰时过来就可以了。”穆侧妃看着明烟笑着说道,言语间倒是多了几分慈爱之色。
“是,明烟记住了。”明烟莞尔一笑,看着穆侧妃说道:“我是想提前过来等着二位侧母妃,这也是晚辈的礼数不可怠慢。”
“郁侧妃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能这样的得体。”秦侧妃看着明烟说道。
“秦侧母妃说笑了,明理知义不过是幼承家训,不敢违逆,习惯了而已。”明烟抿嘴一笑却见秦侧妃脸色微僵不再说话。
明烟虽然是庶女,可是毕竟是四品官的女儿,自小便会接受各种礼仪训练,丝毫不能懈怠。可是秦侧妃出身微贱,不过是王府里大丫头出身,明烟自小幼承家训的时候,秦侧妃却是做着洒扫的粗活,两下里怎么能比较。明烟浅浅的一句话却一下子戳进了秦侧妃的心口,秦侧妃大约是也没有想到明烟会这般的犀利,心中不悦脸上却丝毫不显露。嘴里依旧说道:“难怪老王妃喜欢你,的确是能言善道。”
“祖母喜欢明烟却也不是明烟能言善道,不过是因为多一些怜惜罢了,就如同对待侧母妃有什么不一样呢?”明烟浅浅一笑在两人坐下后这才在一旁的坐下。
秦侧妃眼底闪过一片阴鹜,但是很快的消失不见,就如同外面的明媚阳光一般,道:“既然人都到了,现在可以议事了吧?”
秦侧妃这时看着穆侧妃问道,穆侧妃点点头,道:“那就开始吧。”说完这句看着恭候在门外的各路管事,道:“都进来吧。”
外面的人鱼贯而入,行礼后便开始以此上前回禀自己分内的差事,得到秦穆二人的应允后便会从旁边支领对牌,然后肃立一边。明烟细细地听着,回报的大约是王府里寻常的每日开销,这也不足为奇,王府这么大每日的事情少说也有几十件,多的则上百件。QXrh。
“……前些日子王府东院墙那边淋了雨就有些不结实了,只是因为没有倒塌也就这么将就着,谁知道昨天半夜里突然就倒了,那弄出了好大的动静,还真把大家都给唬了一跳,如此一来这东院墙就要重新修葺,只是怎么个修葺法奴才不敢自作主张。”
秦侧妃听完后看着明烟说道:“这就是郁侧妃分内的差事了,以前这一块都是老王妃亲自管着,如今挪到了你的手里,你就拿个主意吧,咱们也不好攒越的不是?”
明烟心里冷笑一声,这墙倒得真是时候,早不倒晚不倒自己第一天过来理事就倒了,真真是巧合的不得了。又听到秦侧妃一上来就把事情推给了自己,还言明不好攒越……这四个字真是好,既不会得罪人又袖手旁观。
明烟知道这个时候秦侧妃就是故意为难你,绝对不会伸手帮忙的,而明烟也没打算让她帮忙,正欲说话却听到穆侧妃说道:“秦侧妃倒是推得痛快,以前的时候秦侧妃好像没少处理过这种事情,今儿个倒是袖手了?”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是老王妃托付于我,今日是托付给了郁侧妃,我自然不能多事的,免的招人厌恶。”说到这里一顿,笑道:“郁侧妃天资聪慧,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呢?”
“你倒是说的巧,只是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做人还是留点余地的好。”穆侧妃瞅了秦侧妃一眼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