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罗?难道她出身于四大家族中的罗家?”
听到这个名字,沙立自然而然地出现这个念头。
“的确是你所说的罗家之人,不过那女人并非出身罗家主脉。”
奇元岛四大家族中,有三大家族都有不少旁系支族散落在全岛各处。诸葛紫芯这么一说,沙立便大体能猜出她口中的罗嘉姝的来历。
“罗嘉姝既是你亲叔母,又何故骨肉相残,害死你父亲?”
“哼!自然是为了家主之位。”诸葛紫芯冷笑道。
虽然已隐约猜到或许会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听诸葛紫芯亲口证实,沙立还是有些无语。家族权力传承斗争的事迹,他在史书和一些异闻录中也曾读过一些,没曾想今日竟能听到亲历者口述一件。
“你叔母一介女流,竟也这般贪恋权位?”沙立说完这一句,瞥了诸葛紫芯一眼,立马又补充道:“还是说,她只是为了你叔父而已?”
“不,恰恰相反。她对权位一点兴趣都没有。”
看到诸葛紫芯微微摇头,沙立有些愕然。
“罗嘉姝自嫁到诸葛家,从未过问族中大事。自从我父亲死后,她更是深居简出,轻易不见人。说是为了叔父,似乎也说不通。
叔父自小执迷于修炼,最不喜被族中琐事烦扰。自他承了家主之位后,也不知是不是心有愧然,对我却是百般迁就容忍。
或许因为他们两人都是这般性子,所以才能走到一块的吧。”
沙立:“......”
“你是不是很疑惑,既然这两人对权位都不留恋,我怎么就认为他们能为了家主之位害死我父亲?”
看着沙立微微皱起的眉头,诸葛紫心凝目问道。
“确有此惑。”沙立直言。
“那是因为她有病。”
“哈?”
“我也是最近才知晓,罗嘉姝因为修炼一门冰属性的功法,自小便身患寒症。每每发作,便觉冰锥刺骨,如堕入冰域,生不如死。
后来她也不知从何处结交一名女医者,多番调理之下,这才大大延长了寒症发作的周期。那医者自此便在诸葛家住下,陪伴罗嘉姝左右。
但她终究无法根治罗嘉姝的寒症,虽然罗嘉姝发病的次数变少,但每次发病症状却是更加严重。于是,那医者决定依照一张所谓的上古遗留,给罗嘉姝炼制一颗能彻底根治其寒症的神丸。”
沙立诽腹:“故事蛮好听的,罗嘉姝结交的这医者对她也是真不错。可究竟跟你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
“而炼制这颗神丸的主材,必须是天地间最精纯的至阳之物。”诸葛紫芯美目微眯。
沙立继续诽腹:“等等,照这情节,该不会......”
“想必你也有所听闻,诸葛家万年前原本只是以阵法立足于奇元岛,后因幸得朱雀石,从此又以威力强大的火元扬名。而这朱雀石之所以拥有这般威能,皆因其内封印着一滴朱雀魂血。”
关于朱雀石的来历,沙立来前已听罗素提起过。
“而炼制能根治罗嘉姝寒症的神丸所需的最好的,也是最容易寻到的主材,便是在诸葛家已传承万年之久的朱雀石内封印的朱雀魂血。”
沙立:“......”
“彼时,作为家主的祖父勤于修炼,族中大小事务,皆由父亲定夺。叔父诸葛无炬请求我父将朱雀石交给罗嘉姝炼药,可朱雀石于诸葛家意义重大,父亲怎能轻易答应。一言不合之下,兄弟两人差点动起了手。
后来,是罗嘉姝阻止了这场冲突,并表示叔父求取朱雀石她并不知情。她本人也不愿为了自家性命,而让诸葛家失去朱雀石。她知道父亲破境在即,为了消除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嫌隙,便赠予我父亲一套秘术。后来的事,你已知晓。”
“我有一事不明。既然后来你叔父成为了家主,为何没有用朱雀石给罗嘉姝炼药?”沙立问道。
“朱雀石事关重大,岂是家主一人所能决定。父亲之所以不允,是因为很清楚,族中长老不会同意的。
叔父自小几乎不曾参与族中事务,对个中利害关系不甚了然。
他成为家主后,也想拿朱雀石炼药,却遭到过半长老反对,这才作罢。”
沙立自然明白,这所谓的大半长老中,有不少自然是偏向眼前的诸葛紫芯的。
“紫芯前辈,你是怀疑,此次朱雀石被窃,与罗嘉姝有关?”沙立直视着诸葛紫芯,郑重问道。
诸葛紫芯没想到沙立会这么快,这么直接地问了这个问题。她也不含糊,眼不眨地回道:“不错!”
沙立:“可有证据?”
诸葛紫芯:“没有。”
沙立:“......”
“不过,我掌握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罗嘉姝。”诸葛紫芯像是很有把握。
“据我的耳目来报,罗嘉姝近半年来发病越发频繁,半个月前差点一命呜呼。所以,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那所谓的神丸。
当夜族中的闯入者并无灵元境修者,却能毫无声息地通过我诸葛家的山门大阵,而当夜本应值守大阵的二叔公诸葛邈竟然醉卧不起。
闯入者中有人先是引开了族中修为最高的叔父诸葛无炬,另一些人则直奔供奉朱雀石的朱雀殿,顺利地取走了朱雀石。显然,他们对诸葛家已是熟悉到无以复加。
而这一切,竟都没有惊动到其他族人。更可疑的是,朱雀石有远祖诸葛离亲手设下的血脉大阵保护,外族之人若是接近丈内便会触动大阵,没有灵元境巅峰以上的修为,不可能接近得了朱雀石。”
诸葛紫芯翩然上前,贴近沙立,俯下腰身。沙立眼中立时浮现一抹圆润的雪白。
“如此,我才断定,朱雀石被窃必与罗嘉姝有关,诸葛无炬与诸葛正臣必是参与其中。”
感受着脸上诸葛紫芯传来的湿热,沙立面不改色,淡淡道:“紫芯前辈,照你的猜测,朱雀石失窃乃是你诸葛家内部上演的戏码?”
诸葛紫芯直起娇躯,眼皮微闭,似是疲惫道:“正是。”
“你为何不将这些告知族中长老,有了这些线索和疑点,我想你们诸葛家应该很快就能找回朱雀石。”
沙立的话说的已很是委婉。
“这些毕竟都只是我的猜测,并非真凭实据,族中过半长老还是支持诸葛无炬父子的。我若将这些想法公布出去,贸然指控家主父子,必然造成诸葛家的内乱。”诸葛紫芯摇摇头道。
“既然这些事极有可能是家主父子所为,那诸葛正臣为何还要请求我们岛卫介入?他就不怕搬石砸脚吗?”
对于沙立会有此一问,诸葛紫芯并不意外。她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道:“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以示清白。”
“而且,沙兄弟,你可要小心诸葛正臣。”诸葛紫芯美目中带着关切与,警示。
“哦?这是为何?诸葛正臣今日待我还算礼遇,况且我怎么说也是岛卫,他难不成还敢真对我怎么样?”沙立盯着诸葛紫芯的双目,“而且,他没理由要害我?”
“哼!我与他自小长大,自是知晓其狡诈之处。他对你这般客气,无非是想掩人耳目。若是你真的查出些什么,他还真有胆对你下手。”
沙立沉默不语,似在思虑诸葛紫芯的话。
“沙兄弟,我这不是危言耸听。诸葛正臣与其父大不相同,他表面上对人和善,实则是个真正的笑面虎。若是朱雀石一事真是他所为,你可要多做提防。”
“前辈为何对晚辈这般信任,如此私密之语,竟毫无保留告知。”
“第一,自是你们实力足够强,又足够聪明。”
“这就是前辈故意在晚宴上让你心腹后辈挑战我们的原因吧?”沙立打断道。
“确有此意。”诸葛紫芯很是直白。
“第二,你们是新晋岛卫,我不必担心你们是诸葛正臣那边的人?”
“什么?前辈这是何意?莫非银滩支队中......”沙立这回的确有被惊到。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但岛卫银滩支队中的确有与诸葛正臣相熟之人,而且其地位还不低。”诸葛紫芯轻轻摇头。
“这第三嘛......”诸葛紫芯柔软的素手忽然贴在沙立的手背上,嘴唇贴近其耳郭,软软地说了一句:“我就是想相信你。”
“哎呀!”
沙立蹭的一下突然自座椅上站了起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很紧急的事。
“方才出来着急,也不知道小丹醒了没,可别在我床上乱吐一通。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沙立说着,竟是直接往房门走去。没走几步却是忽然转身,向诸葛紫芯微微抱拳道:
“想来前辈要告知晚辈的事已说的差不多了,若无其他交代,就请早些就寝。晚辈告退。”
说完他便逃似的,一溜烟跑了。留下一脸错愕的诸葛紫芯。
“小鬼头,还怕吃了你不成。”诸葛紫芯白腻的手支着下巴,露出邪魅的笑。
“不过,定力倒是不错。比族中那些不成器的色胚子要强多了。”
“影九,他没发现你吧?”诸葛紫芯朝着房内一块紫色的帘子问道。
紫色帘子被掀开,一个头戴黑色斗篷,身形高大的人现出身来。阴声阴气地回了句:
“自然没有。不过是个初入通元的小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