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贺言恺和一众兄弟已经换好了黑色西装,神色严肃,有条不紊的在处理事情。
已经有很多的人前来吊唁。
贺氏员工也紧急调用很多,过来帮忙。
陆南沂过去帮忙,穆皎则被萧媛拉住,走到一旁。
“言恺说了,这么晚了,带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他还要忙,就不过来与你说了。”
萧媛握着她的手,手冰凉,这是大夜,已经十分冷了,穆皎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衣裳,萧媛抿了下唇:“别担心他了,景琛他们会照顾着,不会有事的,我们赶紧去休息,明早就得起来呢。”
“那我去给他盖一条毯子,夜里凉。”
穆皎自知贺言恺是不愿意她生病,太累,她也不想他担心,但还是担心他的身体,从宾馆要的毯子就拿在另一个手上。
萧媛点了点头,两个人走了进去,萧媛站在一边等着,她则走过去,将手里拿着的袋子递给陆南沂:“热豆浆你们都分着喝了,暖暖身子。”
“得嘞。”
贺言恺抬头看过去,伸出手,穆皎握住:“萧媛要带我去休息呢,我给你加一条毯子就过去休息。”
说着话,她松开他的手,将毯子好好的盖在他的腿上,然后理了理他的领口:“夜里冷,豆浆记得喝了,就算不喝,握在手里暖暖手也好,明儿个一早,我就过来给你们送早餐,今晚辛苦了。”
她脸色也不太好,甚至有些疲累,但总归是在坚持,事事细心,贺言恺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暖意,握住她的手,摩挲着,低哑着嗓音说:“你也是,我不在你身边,睡觉也踏实一些,让萧媛陪着,不要想那么多,有事给我打电话,一直开着机呢。”
“知道了。”
回到宾馆,穆皎和萧媛各自回到房间洗漱,之后萧媛抱着枕头过来。
“我对陪人睡觉这件事,是很抗拒的,不过鉴于夏澜出差要明天才能赶过来,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一晚,幸好只有几个小时。”
这一天,都十分的压抑,偶尔说句玩笑话,自然能够让人轻松许多,穆皎淡淡笑了下:“其实没关系,都是言恺瞎担心,我现在一个人睡的话,也不会失眠了。”
“真的吗?可是我听茗予说,你有段时间病的很严重。”
萧媛坐在床上,抱着抱枕看着她,她将头发散开,也靠到床头,轻声说:“当你有了想要坚持的和陪伴的,你会觉得生命是有意义的,我以为我已经得到了新的生命,可以重新来过。”
她是一个经历过大起大悲的人,生命的可贵她十分懂得,经历过死亡,经历过离别,也经历过背叛,很多的事情,在她这里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她还在这个世界,还会好好的活着。
“真好,你们是彼此救赎,而我……”萧媛暗淡下神色,侧身躺下,叹了口气,才说:“我爱着他,依旧那样爱他,可是,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得到他。”
她总是对一块石头说我好爱你,可是石头就是石头,不会变得柔软,他总是那样坚硬。
今天薛茗予和萧媛是一起过来的,但是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似乎还有很大的隔阂,那些隔阂,好像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解决。
“茗予也没什么好的,还带着一个孩子,你也许会碰到更好的。”
萧媛笑了:“你跟我开玩笑的吧,薛茗予不好的话,还有谁是好的。”
是啊,如果连薛茗予都不好,那还有谁是好的,曾经薛茗予什么样子,穆皎不知道,她只知道从他认识这个男人开始,这个男人多有魅力,她也是知道的,即便带着一个孩子,也没有成为累赘,反而,那么多人想做他孩子的母亲。
这一晚,说白了也只有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穆皎也是尽可能的让自己快点进入睡眠状态。
而殡仪馆,贺煜一直跪在灵堂前,贺言恺和夏景琛他们也都没有离开去休息,这一晚,有些人注定是无眠的。
第二天早上六点,穆皎就早早起来,萧媛还在睡着,她就已经给李妈打了电话,吩咐她准备早餐。
贺言恺的早餐,最好还是吃家里的,包括那几位先生,少爷,也都是难伺候的主儿。
过了会儿,萧媛起来,她已经收拾妥当,萧媛扒了扒头发:“我是不是起来晚了?”
“没有,才六点半,你慢慢来。”
萧媛精神一些,去洗漱,她又开始吩咐酒店这边准备了早餐,给陆南沂打了电话来拿。
陆南沂睡得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就过来了。
穆皎和萧媛都出去了,他也到了,在大厅经理正在打包餐食,他靠到她们这边:“大哥他们太能挺了,一晚上没睡,我都困死了。”
“你干什么行啊,叫你玩,你能玩一晚上,不带困的。”萧媛故意打趣,陆南沂扯了扯嘴角:“瞧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
“行了,走了。”
穆皎低声提醒他:“别拿洒了,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她们还得等岑云她们过去。
没一会儿,岑云和谭秋下来,紧随其后的是贺妤沫,叶汐和孩子。
小孩子这么早就起来跟着折腾,穆皎起身过去:“穿的够不够,不要感冒了。”
“没关系,我带了外套,冷的话会给她穿上的。”
穆皎点了点头,看向岑云和谭秋:“早饭你们在房间都吃过了,那我们就过去吧。”
“好。”
到了殡仪馆,这边大家都还在吃着早饭,再往里面,就看到贺煜还在灵堂跪着。
穆皎看了眼岑云,只见岑云目不斜视的越过贺煜,进了里面,根本就没有理会。
倒是谭秋,上前安抚了两句,但贺煜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起来的打算。
贺言恺他们在里间休息,还都没有吃呢,穆皎吩咐了李妈为他们做早饭,这会儿正在路上,估计也快到了。
“李妈马上就到了,我吩咐她给你炖了汤。”
贺言恺捏了捏鼻梁,温温吞吞的说:“你吃了没有?”
穆皎默了默:“我吃了点。”
贺言恺动了动眉梢,看着她宠溺的说:“吞吞吐吐,待会儿和我一起吃。”
李妈送来早餐,几个人就围在一起吃了,穆皎和萧媛也跟着吃了些,薛茗予一早又过来的,毕竟孩子还在家呢,没有在这里陪着。
也顺便给穆皎带了糕点。
“喏,多吃点。”
穆皎一看这糕点,挑了下眉头,推到萧媛的身前:“茗予买的,多吃点。”
薛茗予已经将脑袋转了过去,跟夏景琛说话,萧媛看了他一眼,沉了口气,又推了回去,声音有些大:“给你买的,我才不吃。”
穆皎明显的看到薛茗予身形顿了一下,似乎谈话也停止了,但是,下一秒,他们又恢复了谈话,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早饭吃过后,一大早的,又开始有很多的人前来吊唁,老爷子的讣告也已经正式在公司发布,说实话,整个社会都在猜测,老爷子前几日病重,之后传出了贺子淮高调回国,昨晚贺子淮被警察批捕,紧接着,老爷子就病逝。
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有着关系,很多的记者也开始往殡仪馆赶,不过基本上都在半路上就被陆南沂派去的人拦住,除了正常的车辆,凡是记者都不让过。
贺煜已经连续跪了一天,贺言恺终究还是看不下去。
“爸,您到后面去休息一下,您这样跪着,身体也受不了。”
贺煜摇了摇头:“我没有对你爷爷尽孝,这算是我为他做的,最后的事情吧。”
贺言恺蹙了下眉头,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这个时候,门口也传来一些争吵的声音,贺言恺脸色更加不好,但隐约可以听到在说什么。
“我是向兰,你们不认识吗?我是来吊唁老爷子的,你们有病啊拦着我?我跟贺煜很熟的,我们差点就结婚了,你们不知道吗?放我进去。”
贺言恺略略抬手,穆皎便走过去:“我过去看看。”
“恩。”
穆皎沉着脸色过去,远远就瞧见向兰在跟门口的员工吵闹,沉下嘴角,她走过去:“你吵什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别添乱了,回去吧。”
向兰狠狠瞪了她一眼,走过去拽住她,对那个员工说:“看到了吧,这是我女儿,我女儿是贺家的儿媳妇,我凭什么不能进去,你眼瞎了不让我进去!”
“够了!”穆皎甩开她的手,沉沉道:“你疯了吗,在这里大吵大闹,不要再说了,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我凭什么回去!我就是来吊唁老爷子,我连这个资格都没有?我来怎么了?”
向兰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自从和贺煜分开,她的身份,她的地位都一朝回到解放前,哪怕有那么多的钱,也活的像一个暴发户,一点档次都没有。
但又实在想要夺取那耀眼的存在感。
穆皎觉得头疼,周围不少人都看着,丢人的是她,也是整个贺家,而她向兰,似乎没有任何损失。
穆皎沉吟了下,上前抓住她的手:“我带你出去。”
向兰瞪大了眼睛要睁开她,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你放开我,你……”
话还没有说话,啪啪两声,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岑云举着手站在她的面前,高高在上的睨着她:“你女儿是不是贺家的儿媳妇跟你向兰有什么关系,你可千万不要跟贺家攀关系,老爷子也不需要你来吊唁。”
岑云指着门口:“出去。”
向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她打了,这个气哪里咽得下,阴阳怪气的说:“你算什么东西,你不是也和贺煜离婚了,你不是也跟贺家没有关系,你来干什么!”
话落,岑云就笑了,那样鄙视的笑了:“我算什么东西?我好歹曾经是贺家的家母,现在家主贺言恺的母亲,我还是岑家当年的大小姐,身份尊贵,你呢,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跟我撒野!”
“现在给我滚出去!”
岑云从来没打算放过她,今天这样的日子,向兰都敢过来大吵大闹,就更加不需要放过她,忍耐她,这种人有什么需要忍耐的。
向兰一向都是受不了别人这么说她,拿身份地位说事,她还真不是那块料,出身似乎就已经决定了一切。
向兰狠狠指着她,半天没骂出来,远远的,贺煜就已经怒意冲冲走了过来,拽着向兰往外走,向兰根本就跟头倔驴一样,用全身在拒绝,狠狠的挣开他:“你神经病啊,我来看你……”
“出去!你害了我,我父亲现在还未入土为安,你就在这里闹,你干什么!你这种人,凭什么要留在这里,这是贺家的事情,我不欢迎你来,你给我出去,出去啊!”
贺煜是痛苦的,也许所有人都不及他的痛苦,年轻时就很顽劣,是个十足的大少爷,花花公子。
每天除了玩,除了女人,他的世界似乎没有别的事情,公司有父亲和二弟,家里有那个一向强势的老婆,他没有需要操心的事情,没有任何的事业心。
他太理所当然,失去也不觉得可惜,当老爷子真的离开,当他离婚,当向兰一直以前的欺骗被揭穿,他的人生终于发生了不可改变的变化。
面对向兰,他再也做不到冷静。
向兰怔愣了一下,还未开口,就突然有两个人出现,将她架着走了,任她再怎么喊都没有用。
就在她拖走的时候,穆启高也下了车。
看到这样的情景,他没有说什么,穆皎瞥了眼贺言恺,刚才就是他叫人过去的。
“皎皎。”
穆皎回过头,看到父亲,便走了上去:“爸,您过来了。”
“带我过去看看吧。”穆启高很低调,并没有寒暄什么,也没有跟贺煜和岑云说话,岑云也懒得说,转身就走了。
只是贺煜,站在那里,心境复杂。
到了灵堂,祭拜以后,穆启高走到贺言恺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