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生登时心弦一颤。徐长风已是长身而起,“你尽管去告我好了,不过,你最好晚上的时候别做恶梦!”
徐长风起身就离开了,女医生呆呆惊惶地坐在那里……
也就是傍晚的时候,医院打来电话,那个老人快要不行了。白惠正在家里照看孩子们,小豆豆在保姆的怀里,小家伙不时地会对着她啊啊依依地说上几句,小糖糖则是安静地坐在她怀里,慢慢地吃蛋羹。
医院的电话打过来时,白惠刚刚舀了蛋羹的手倏地一颤,蛋羹落在了小糖糖暂新的粉色衣服上。小人儿用奇怪的眼睛看着她,白惠的心则是颤得厉害,她将小糖糖放在了沙发上,让保姆照看着,自己则是去打电话给徐长风丫。
徐长风也已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此刻正开着车子过来的路上,“我去接你,你别急,我让妈过去照看孩子们。”
他的话完全是自然而然地说出口的,白惠呆了呆,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之后外面就响起了车子的声响,徐长风高大的身形走了进来。
他穿着灰色的西装,神情沉肃媲。
白惠的心说不出的紧张,老人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亲人,她和徐长风便是唯一能为老人送终的人。母亲去世时,她没操劳过什么,她那时正是生产加上沉浸在丧女的悲伤里,诸事都无心。说起来,白秋月的丧事是被徐长风一手操办的。她不由有些依赖有些惶惑的眸光望向她的男人,“我们怎么办?”她问。
“你别担心,妈妈到了,我们就过去。”徐长风伸手轻抚她的头,深邃的眼神里满是怜爱。
白惠看着他那双深沉的眼睛,心头好似是得到了一些安慰。有些踏实了似的。
胡兰珠很快就赶来了,同来的还有徐宾。
“你妈留在这里照顾孩子们,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徐宾说。
白惠的心里涌过感动,徐长风则是一牵她的手,“走吧。”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驶出了林家的院子,向着老人所在的医院驶去。
老人的身边守着几个医护人员,鼻子上挂着呼吸机,已处于弥留阶段。
白惠越是临近病房的时候,心跳得越厉害,脚步慌乱而不安。徐长风拉紧她的手,低声安慰了一句,“别紧张。”
白惠随着他的脚步走进病房,那些围在老人床边的医护人员便让出了道来。
白惠看到了那个呼吸已经衰竭了的老人。他躺在那里,雪白的被子遮住瘦弱的身体,一只手臂颤颤地伸了过来。白惠心里的紧张和不安越发重了,她的喉中难掩哭意,不由抓紧了徐长风的手。
徐长风轻捏了她的手一下,走向了那老人,他走到老人的身边,轻轻地将老人的手握住了,“老伯,您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老人颤颤地开了口,“谢谢你们,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谢谢你们照顾我,送我……最后一程。”老人的声音含糊不清,十分沙哑,白惠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被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冲溢着胸口。
在老人临咽气之前,徐长风按着徐宾的吩咐给老人换上了早已备好的寿衣,老人安然离世了。
白惠看着那洁白的被单遮过老人的头顶,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办完老人的丧事,天已经黑了,白惠下了车,看着她的男人关车门,又转过身来,携了她的手,“我们进去吧,一天没见到孩子们了。”徐长风说。
白惠和他一起进了屋,两个小宝宝正坐在厚厚的地毯上,胡兰珠坐在旁边,正在给他们舀苹果汁喝。小豆豆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样子,小老虎一般大张着嘴一口就把小勺子上的果泥吞下去了,而小糖糖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黑眼睛亮亮的,等着她的奶奶喂完了弟弟喂她。
白惠喊了声,“糖糖,豆豆。”两个小家伙便都扭了头看过来。小豆豆一看到她,便扬着两只小手呀呀了两声,四爪并用爬过来了,而小糖糖却是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小嘴一张叫了声,“妈妈。”
白惠答应了一声,抱起了飞爬过来的小豆豆,走向女儿。徐长风也进来了。他一看到一双可爱的儿女,一双俊眸便立时眯了起来,“糖糖豆豆,爸爸回来了。”
小豆豆在他母亲的怀里,小胖身子蹦了起来,徐长风便高兴地走了过去,大手轻轻地捏了捏小人儿的小脸,又弯身将地上的小糖糖抱了起来。
“糖糖,有没有想爸爸?”
小糖糖看着这个十分俊朗,神色十分温和的男人,黑亮亮的眼睛星星一般,却是伸出了小手,小脑袋一歪,好奇地去摸徐长风的鼻子。他的鼻子又高又挺的,和妈妈的不一样。
小人儿的小手在她爸爸的鼻子上摸来摸去,好像十分有趣似的。白惠不由好笑,小豆豆喜欢摸他的鼻子,小糖糖也喜欢。她就走了过来,一手抱着小豆豆,一只手就也伸了过去,落在他的鼻子上,手指一紧,拧了一下,然后又拧了一下。徐长风发出了嗯唔一声的闷音,白惠则是咯咯笑了起来。原来她也挺有做恶的潜质。
她一笑,小豆豆就跟着笑了,接着是小糖糖。徐长风那漂亮的鼻子虽然被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都蹂躏过了,却丝毫不觉得别扭,而是也跟着咧嘴露出了俊朗的笑颜。
胡兰珠看着她儿子的一家,心头有些感慨,原来有些东西是一开始就定下来的,兜兜转转多少圈,也是要回到原点的。
胡兰珠走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这一家四口。
徐长风抱着小糖糖,白惠抱着小豆豆,保姆准备了晚餐,两夫妻抱着孩子们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地喂他们吃饭。小豆豆尤其调皮,吃饭的时候,小手是一定要抓着筷子或者小勺子的。他拿着那东西啪啪的敲桌面,或者是盘子碗,他就爱听那小勺子敲在盘子碗上的清脆声音,那声音响起来,他便十分兴奋。每吃一口饭,白惠都要哄一句,“豆豆乖,好好吃饭,吃口肉肉,长得壮哦!”
而小糖糖则是乖得很,坐在徐长风的腿上,被她爸爸一只手臂搂着,一只手拿着筷子往她的嘴里送摘干净了刺的鱼肉。小糖糖安静地吃着,但是那双眼睛仍然像是十分懂事似的,一乎看看她的爸爸,一乎又看看她的妈妈和弟弟。
这是多么温馨的一家呢!
白惠不会注意到,而徐长风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的温馨,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孩子们的身上。晚饭罢,两个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就睡了,小糖糖很好哄,在她妈妈的怀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听着她妈妈轻轻哼唱着摇蓝曲。而小豆豆则是调皮得很,即使是困了,也不会让人好好地抱着,而是要摇着。白惠哄着小糖糖,而徐长风便不得不两只手臂又摇又晃地哄着他的儿子,好不容易小东西睡着了,徐长风的汗也出来了。
两个小家伙被放到了婴儿床上,白惠坐在了床边,一只手臂轻轻拍着小糖糖,小糖糖扯着她衣服的手慢慢地松了下去,神色渐渐安宁。
她便静静地凝视着女儿的睡容,这是她死而复生的女儿,是该她用今后的几十年好好珍爱的女儿。
“白惠,搬回去吧,好吗?”徐长风温醇的声音轻轻地划过了她的耳膜,他的大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头,她的身形僵了僵,神思有刹那间的游离。她抬头看向那人一双深眸。他就那么望着她,黑眸里盛放着太多太多的东西,全都是深深的情意。
“我觉得……现在很好。”白惠垂了头。搬回去,她没有想过,过去的伤痕太深,即使淡去了,可也留下了印记。
徐长风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挲着她的长发,又将一缕发梢轻轻地缠绕在指间,“白惠,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两个孩子,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么温馨。”
白惠的心头颤了颤,不能不说,她的心弦因着他的话而动了一下,但是这并不能给她以搬回去的勇气和信心。
她对未来很迷茫,很多时候她不敢去想。
她曾经强烈地要求和他离婚,甚至鼓足勇气去照了***摄影,企图触怒他,让他亲口说出离婚二字,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却觉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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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