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贵妃没讨到什么好,气呼呼地带着人离开了纳香宫。安羽琪瞅了一眼之前开口讲话的那侍卫,发现竟是个脸熟的,忍不住笑了笑。那侍卫也憨厚地露出笑容,随即低下了头。
待人走干净了,安羽琪脸上挂着无奈,站在齐王身后两步距离的地方,为难地开口:“皇上这是要害臣妾啊!”
齐王头也不转,望着前面园子里飞得正欢的彩蝶,道:“此言何意?”
“皇上自然清楚。只是今儿这事儿……”
“今日之事以后休要再提起,朕自有法子。”齐王打断安羽琪的话。
安羽琪沉默了下,再度开口:“能留小车子一条性命么?”
齐王笑了笑,转过身来,眼中充满了得意:“你终究还是忍不住替他求情。”
安羽琪垂眸,点了点头,平淡开口:“是,我无法看见一条人命就因为这么一两句话就没了。”
齐王冷哼一声,转身拂袖不满道:“那是他咎由自取。你不是也说了,贪心便要付出代价。”
安羽琪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是和珅当初贪了那么多才丢了性命的,小车子虽然身份不及和珅,但为了几两碎银丢了性命,总是有些不值的。
“留他一条性命吧,这人以后用得上。”安羽琪再度开口。小车子贪财不假,但他精明,有些事情一点就透,而且嘴严。
齐王不再吭声,既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安羽琪只是在后面站着,小心翼翼地陪着。
周围的奴才都退下了,八角宫亭下,那道明黄伫立在原地,望着湖畔那头园子里的彩蝶。他的身后,淡粉色宫装女子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深情地望着他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眼神中的渴望,他也不知他身后女人的心思。
久久地,一声叹息,从他唇中逸出。
微风轻轻从两人身上悄悄溜过,听闻他的叹息,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皇上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齐王慢慢回过身来,神色复杂地望着安羽琪。她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得令他舍不得,可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所以更加留不得。
“太后必然会有所行动,荣妃是她的人,如今吃了哑巴亏,她怎么能坐以待毙呢!你这几日多加小心,朕没办法面面俱到。”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安羽琪下意识地追问:“皇上有烦心的事吧。”
齐王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安羽琪心里这个痒痒,他明显就是有事情不告诉她知道,不过也无妨,他不说,不代表她自己不会去查。
想了想,她再度开口:“我们那边习俗,新婚三日要回门。今日被事情错过了,明日我能回安府一趟吗?”
齐王思忖了下,点了点头,道:“我派王功在你身边保护你。”
安羽琪吓得直摇头,连说不用。王功可是齐王贴身带刀侍卫,和皇上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因为她回趟门就把王功给她用一天,这消息传了出去,她还不被人嫉妒死。
齐王坚持安排王功保护她,否则便休提出宫
之事。安羽琪眯着眼睛看了齐王半天,忽然扬起一抹神秘的笑,脆生生地答应了下来。
“臣妾遵旨。”
齐王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愿意久留,转身出了亭子。候着的奴才和侍卫赶紧跟了上去,齐王走出去没几步又转过身来叮嘱:“顺便去上将军府看看独孤虾如何了,养了两日也该差不多了。”顿了顿,神色尴尬地再度开口:“你也早些回来,有身子的人了,不要到处乱跑。”
安羽琪神情错愕,直到齐王离开,都难以相信刚刚叮嘱她的人是平常那个君王。怎么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转着性子,到底是她性子变了还是他们都在变,怎么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想了想,她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他如此利用她,心中内疚所以关心她,这也在情理之中。
转身,进了屋子,安羽琪决定先把眼前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才是真。她紧紧握拳,大喊一声:“小碟,小雀。开饭了——”
月朗星稀,看样子转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吃饱喝得之后,安羽琪开始和肚子里的孩子说着话。眼看天一天比一天暖,她的心却一天比一天的凉。
这个世界里充满了利用和被利用。有些人不甘愿被利用,有些人则是心甘情愿被利用,而在被利用的同时又在利用着别人。
想到齐王对她的所作所为,安羽琪只觉得自己有点傻。只不过是一夜露水夫妻,捎带着后遗症。她竟然因为这个就对那个男人倾心,她是不是脑袋有泡啊!她一个现代新新女性,怎么会因为这个就这么在乎呢。
说不过去,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她杵着腮坐在窗前,望着不算太圆的月亮,很想酝酿一下李太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情节,可她天生就不是当诗人的料,小的时候到是做过湿人。
把所有烦恼全都刨除在脑后,既然上天安排她来到这个世界,又和他相遇,那么她定然会尽心尽力地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去帮助她。她不是万能的女主,不能振臂高呼一声:“我给你江山!”江山便摆在他的眼前。那样的话她准保第一个白当成妖孽给杀了。但凡一个真正的男人,都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而下杀手的。
何况,她又不是傻子。她既没有兵权又没有人权,她凭什么给人江山?撇了撇嘴,安羽琪对于以前看过的那些不知所谓的小说感到不屑,真正面临了,才知道事情有多么的困难,哪像小说说的那么简单!
精神再度抖擞起来,安羽琪站起身,兴奋地喊了人来帮她包起礼物来。明儿就能回安府了,安府里那些人她都要逐个送上礼物,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子如今在宫中过的有多么多么的好,免得他们担心和惦记。同时也要给独孤虾包上一份大礼,算作是答谢他帮自己的这么大忙。
礼物铺满了一地,安羽琪和几个奴才逐个用大红纸包扎上,分别做好了记号,弄得满手通红。她却干脆笑哈哈,把手上的红挨个涂到奴才的脸上,然后再把自己弄成个大花脸,跟着那些人一起哈哈大笑起
来,好不快活。
树梢上,一道颇长身影如剪影一样沉浸在夜色中,居高临下望着窗边那渐渐丰腴的那张脸,眼角满满都是宠溺的笑容。
“这个蠢货,帮人卖命还能卖得如此开心。”嗤笑声忍不住从黑巾下逸出,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明知被利用,还如此开心的。
换了个姿势,他让自己舒服一些,又自言自语:“本王也是傻的,好好的觉不睡,干嘛要来这个破地方来看她的笑容。”
有些不爽自己的行为,他狠狠地踢了踢树枝,打算从树上跃下,回去睡觉。可他却忘记了他如今的状况,他是来偷看的,是悄悄的,不允许被发现的。而他的行为完全出卖了他的方位,顿时引起纳香宫外守卫的注意。
“什么人?”门口守卫听到有动静,顿时戒备起来。所有人立即退进了安羽琪的房间,将她保护在中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安羽琪等人在屋子里笑哈哈的,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突然被一群侍卫闯了进来,到把他们吓了一跳。说笑声戛然而止,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怎么了?”
其中一个守卫警惕道:“刚刚属下等人听到外面有声响,已经派人前去查看了。娘娘勿惊,属下定当竭力保护娘娘安全。”
安羽琪朝着外面看了看,摆了摆手:“应当是没什么事情。若是真有人埋伏在暗处,也已经被你们这么一番折腾吓走了;没被吓走的也早就动手了。没事,没事,该干嘛干嘛去!”
她是这样说,可那些侍卫们谁个敢真的当作没有事情发生就这么撤退了,依旧戒备地望着四周,等待去查看的人回来报告消息。
树上那抹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影子见已经打草惊蛇了,竟也不慌,反倒从树上跳了下来,哈哈大笑着迎着前来查看的侍卫走了过去。
侍卫们本就草木皆兵,闻听声音顿时大喝着:“什么人?”
身影渐渐从黑暗处慢慢走到了光亮之下,慵懒的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慢条斯理道:“你们说是什么人?”
侍卫们看清楚来人之后,顿时噤若寒蝉,面色微赧,抱拳行礼:“属下参见瑞王爷。”
“嗯,起吧。”瑞王爷齐玄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挥退了众干侍卫,缓缓走到窗口,从打开的窗子一跃而入,就这么进了安羽琪的房间。
安羽琪斜睨瑞王爷,口气有些不善:“王爷还真是好心情,这大半夜的不在瑞王府上睡觉,竟然跑到我这小小的纳香宫来做梁上君子。但不知道王爷看上纳香宫里哪个宝贝了,随便说句话让皇上赐给你不就是了吗?”
瑞王爷挑着邪魅的眼睛,笑望着安羽琪,嘴里回应着:“这皇宫乃至整个大齐都是我们齐家的,莫说你一个小小纳香宫的窗子,就是那青州府的窗子,本王有何不能走的?若说着纳香宫里有什么值得本王看上的……”他故目四盼,最后重新把视线落在安羽琪的身上:“也就你还算是能入得本王的眼,不若你便跟本王回瑞王府吧。好吃好喝的定是断不了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