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琪在外面便听到了独孤虾的声音,不等家丁出来回禀,已经先一步挑了门帘钻了进去,嘴里爽朗道:“虾米,你觉得如何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已经有九个年头没见到你了,甚是想念。”
王功不赞同地蹙了蹙眉。这安妃娘娘,恁地不知羞耻,竟然直言不讳说她想念另外一个男子。这样的女人,怎配进宫为妃。若不是她腹中有子,怕是皇上连半个眼睛都不会多看她一下的吧。
王功一直跟随在齐王身边,从遇见安羽琪那天开始,便参与了全部过程。不得不承认安羽琪有主意,有脑瓜,王功曾经对安羽琪一度惺惺相惜过。但自从知道安羽琪是个女子之后,之前所有的好印象都被瞬间磨灭。王功心中腹诽着,若不是当日他被派了出去负责孚玉国那边的安全,又怎会使皇上被人下了药,也就不会有安羽琪出头做解药的结果了。
眼下听闻安羽琪大大咧咧地和独孤虾说笑着,王功心里再度不满起来。只是苦于脸上无法表现出来,唯能用冰冷表示。
独孤虾看到王功的时候,眼神狠狠地缩了缩,毫不避讳地对安羽琪道:“皇上竟连王大人都派过给娘娘用,娘娘荣升指日可待啊!”
安羽琪苦笑了下,强忍心中悲伤,捏着衣角把玩着,头也不朝独孤虾那边看上一眼:“胡说也要有个限度,连你也来看我的玩笑。”
独孤虾话刚说出口便知说错了话,脸上的表情便不见得有多好。听了安羽琪的话,更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略带尴尬赔罪:“是属下说错了话。”
安羽琪摆了摆手。这些事情以后休要再提起了。她本就是这个命,可能上天把她派来的任务便是让她为他生下一男半女,同时在有限的时间里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去帮助他吧。
和独孤虾闲聊了几句,因王功在场,安羽琪不好说些别个。略微宽慰了几句,得到独孤虾肯定答复,明日一定可以回宫当差,这才高兴地留下了礼物,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往回返。
早点回去,或许还能赶上晚饭。现在怀着身子不必平日,早吃一口晚吃一顿都无妨。如今到了时间不准时吃上东西,准保没一会儿眼泪便会自己下来,惨得很。
一把安羽琪送回纳香宫,王功便带着侍卫们瞬间消失不见。安羽琪知道王功不喜与自己待着,她又何尝喜欢和王功呆在一起。那个人的眼神太犀利,比冷酷的萧王爷还要吓人。而且他看着她的目光总是充满不善,安羽琪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么一号大侠,但小心为上。独孤虾所说的一句话没错:在这个吃人不见血的皇宫里,要么忍、要么残忍。
如今还不到她残忍的时候,所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忍。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换了一身轻快的衣服,安羽琪摸了摸脖子。因为怕安府里的
人发现她脖子上的伤,今儿他特地选了立领的衣服,遮挡住了脖子上包扎的纱布。可也因为这样,勒的脖子很不舒服,勉强过了一天回来,总算可以换上一身轻松的衣服了。
晚膳才刚刚用过,皇后竟然亲自上门来看她,还带了一些补品。
“妹妹的伤口没什么大碍了吧?”
“谢谢娘娘关心,已经无大碍了。”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朝着安羽琪露出一个小幅度笑容,却又一端脸,回头对小雀和小碟训斥着:“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让歹人靠近主子的身,你们都长了几个脑袋?伤了你们主子肚子里的龙子,你们几条命够赔?”
噗通一声,小碟和小雀同时跪了下去,频频磕头,不管如何先认罪再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安羽琪听着那声音都觉得疼的慌,何况皇后言外之意便是她死不死都无所谓,但是孩子才是最主要的。听皇后这么说,她心里就觉得不舒服。赶紧在旁边跟着求情:“娘娘,是我自己大意了,不关她们的事情。况且都是第一天分到纳香宫的,哪个是歹人,谁也不知道彼此的底细。以后我定会好好教她们,绝对不会再出错了。”
皇后听了安羽琪说上几句软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皮一抹,对小雀和小碟冰冷地开口:“既然你们主子已经替你们开脱了,那便起来吧。再有下次,小心你们身上的那层皮。”
“谢娘娘不罚之恩。”又是一个重重的响头,俩人这个时候倒是默契,声音一致,同起同落。
当那两个丫头站起来的时候,安羽琪一看,果然那额头一片通红。心里再次感叹奴才这份工作不是谁都能做的了的,最起码没在少林寺修炼个几年,怕是很难胜任。
皇后似乎是单纯来看看安羽琪的,随意安抚了几句好好养伤之类的话,便循了由头走了。安羽琪一直把皇后送到了大门口,就差一路送她回淑宁宫了。这才躬身一点点退回了院子。
“娘娘,皇后已经出了园子了。”小碟站在门口偷偷朝外张望着,眼看着驮着皇后的那顶软轿渐渐不见了踪影,这才赶紧回报一声。
长长出了一口气,安羽琪这才直起了身子。赶紧招呼了小碟和小雀过来看,果然那两个丫头额上红得不像话。用手指轻轻摸了下,俩人疼得呲牙咧嘴的又不敢往后缩,便知道有多疼了。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皇后来无非就是想要正正威,你们磕头那么用力干什么?不知道疼的吗?”安羽琪有些埋怨、有些心疼。
小雀眼泪汪汪,点了点头,低着头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但不需要听清楚便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就是了。安羽琪不愿看这两个人顶着红脑门在自己面前晃,摆了摆手,道:“赶紧去
看看皇后有没有送来什么上好的伤药和遮瑕的面膏,拿去擦擦,把你们这脑门给我挡上。不知道的还当着我这纳香宫里出了两个寿星老呢!”
小雀眼泪含着眼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碟在一旁则是摆手:“这可使不得,奴婢粗皮糙肉的,没关系的。过两天便没事儿了,皇后赏赐给娘娘的,奴婢怎敢随便拿来用。”
话这么说着,眼中却充满了希翼。
安羽琪一撇嘴:“过两天?要是一直有人上门,而又一直找你们麻烦,我岂不是要一直看着你们两个红脑门到死那天?”
“呸呸呸,大吉大利。娘娘千岁千千岁,不要随随便便生呀死的!”小碟赶紧朝着地下吐着口水。大吉大利,百无禁忌。一时之间到忘记了安羽琪的身份可是娘娘,容不得她这么放肆说的。
转过脸来,小碟俏脸煞白,安羽琪知道她是吓到了,再度摆了摆手:“算了,这话也就当着我的面说说罢了,出去了可莫要乱讲。被人拉去了砍头,别说我救不了你。”
小碟自是连连点头答应,不敢随意再吭声。
小车子到底保住了那条小命,自也知晓了世界上不是什么财都能随便贪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虽然小车子保住了性命,可那屁股也险些被打得开了花。被人抬回去送进了角房,安羽琪派了另外个小公公就近照顾着,免了两个人的当值,又给每个人塞了个荷包去。两人捏着那荷包,里面起码能有八分或是一两重,当即满脸欣喜。挨了一顿板子换回了银子和休息,倒也算是美事一桩。
而荣贵妃宫里的丫头却以污蔑主子的罪名被杖毙了。听闻到这个消息,安羽琪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涌上心头。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本无心害人,谁让荣贵妃偏要试探自己,又故意指使那小宫女这么做,摆明了是要借着这件事除了那宫女。只是这件事情能有几个人看得懂是荣贵妃煞费苦心,安排了一场戏。表面陷害她,能害则害,害不得便会顺利除掉那小宫女。想来也是那小宫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该存在了。
那日看着那小宫女的态度便觉得她有问题。她太倨傲、太自大、太精明了,这根本就不该是一个宫女该有的。而她在荣贵妃面前也是想说便开口,根本不看主子的脸色。这样的人,荣贵妃不除掉她才怪呢。
要怪就怪她不是生得不是时候,既没能被皇上看上,又无法离开皇宫到外面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这么精明的人在宫里怎会只甘心做一个奴才?而拥有如此精明的奴才,做主子的怎能安心睡的着觉呢!
所以,她的死是一个必然。就算荣贵妃不搞出这么一档子事,也会寻了别的由头要了她的命的。而自己则成了这件事情中的推动源,阿弥陀佛,她很无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