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小院中再次起风,随风吹来的除了阵阵花香还有空气中漂浮的淡淡果香。
朱泽早已离去,只剩下那一抹淡青色的影子在风中清贵的立着,许久之后,影子才有了动作,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的人儿早已醒来,听到动静忙抱着被子转过头,在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谁后,苏醒后显得格外清澈的眼睛笑成了弯月状,轻轻缠绵的低唤:“裴铮。”
淡青色的影子缓缓走近,青玉色的玉带上精致的点缀着考究的宝石,随着动作熠熠夺目的闪烁着光泽,乌黑的发丝半垂在胸前,衬得本就清贵的他更带着几分儒雅书香的味道;听见她的呼唤,清绝的脸上布满了笑痕,走近她身前来,伸出手擦拭掉她额头上的热汗:“怎么醒了?再睡一会儿吧。”
徐昭撒娇般的摇着头,想条小虫子似的蠕动到他腿边,跟着伸出手一把搂住他的腰,依赖的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腿上,扬起漂亮的小脸,对着他软糯糯的说着:“你睡饱了,你累了吗?这些天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听到她的关心之语,裴铮眼底的笑容早已盛满,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道:“我没事,阿昭,有件事我想对你说。”
徐昭立刻爬起身,听话的跪坐于床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看见她如此孩子气的动作,裴铮更是无奈的叹息:“你啊,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你要动作小心点,小心吓坏了肚子里的宝宝。”
听见他这么说,徐昭立刻摆出失宠的可怜模样:“你就知道关心我们的孩子,一点也不关心我,人家又没做错什么就要被你数落;裴铮,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冤枉自己,裴铮先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跟着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阿昭,你在说些什么?”
徐昭依旧嘟着嘴,很是不满的看着他:“你明明知道人家失忆忘记了很多事,你还故意欺负人,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不要跟你在一起……
一句满是撒娇味道的话,在裴铮听来却似凌迟之刑般刺骨寒冷;一瞬间,他恍如自己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眼前的温暖和幸福如瓣瓣撕碎的花瓣在他面前炸开;曾经让他如坠梦中的温暖一点点的从他身体里流失,她的笑容也渐渐模糊;他想要伸手去捕捉,可是不管如何努力却是连半分也碰触不到,最后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一点点的离开他的生命。
徐昭本是在跟他说笑,可是看他瞬间脸色煞白,跟着满眼绝望的看着自己,徐昭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应该早就知道,眼前的男子是那样的珍惜她,也是那样的害怕失去她,她怎么可以亲口对他说出要离开他的话?哪怕是玩笑,恐怕他也会当真的。
徐昭一时手忙脚乱,赶紧伸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低声的呼唤:“裴铮,裴铮……我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刚才的那句话是骗你的,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僵硬冰冷的身体总算是在她的呼唤中放松下来,裴铮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娇人儿,感受着她的体温,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依恋,眼眶已然湿润:“阿昭,我很害怕。”
徐昭像安抚一个惊慌无措的孩子般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怕什么?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听到这个孩子气的回答,裴铮无奈的轻笑:“我害怕有一天你会讨厌我,厌倦我,甚至会责怪我,然后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我。”
“胡说,我们是夫妻,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徐昭小脸严肃的推开他,睁着形状极好看的眼睛眼神灼灼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楚明了:“裴铮,我不管过去我们经历过什么,但是我现在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很喜欢这里,也很期待我们的宝宝。”
说着,她就拉起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凸显出来的小肚子上,眼睛里弥漫着将为人母的温柔:“我不会忘记在我生病苏醒来的那一刻你对我的关心,也不会忘记在我声称不认识你的时候,是你一如既往的陪在我身边;我的身体很不好,腹中的孩子一不小心就会没了,是你日夜陪在我身边照顾我、宽慰我,我才慢慢恢复,孩子才渐渐保住的;你说你是我的丈夫,我深信不疑,因为就算我忘记了你,可我的心却觉得你很是熟悉,只要看见你的身影,闻见你身上好闻的味道,我都会格外安心;这难道不是夫妻间才存在的牵绊吗?”
说到这里,徐昭认真的捧起他的脸,看着他清秀矜贵的眉眼,言语之中带着心疼:“裴铮,我徐昭可以以自己的灵魂发誓,只要你不离开我,我这辈子都会留在你身边。”
以灵魂发誓,一生留在你身边。
这是她给他的承诺,也是她给他最大的慰藉。
裴铮眼眶中的泪不知不觉间悄悄滚落,打湿了她捧着他脸的手指,也沾湿了他们彼此的心;终于,一个大大的拥抱将她搂入怀中,他的声音带着激动,带着颤抖:“阿昭,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会失望,真的会失望!”
徐昭相信的摇头:“不!跟你在一起,我永远都不会失望。”
话音才刚刚落下,一个温热的吻就重重的压在她的唇上。
徐昭先是一怔,跟着在看清他被泪水沾湿的长睫时,慢慢地闭上眼睛,张开红唇,迎接着他的侵入。
这是个灼热的吻,他的唇几乎是紧紧的黏在她的唇上,搅动着她的舌尖,吮吸着她口中的蜜汁,占有着她全部的芳香。
这是个等待已久的吻,曾经青春豆蔻时,哪怕是他们再情动,也不会做到今天这一步,而今当这个迟迟的吻终于到来;他品尝到了她的芬芳,占有到了她身体里真正的味道,像情毒,又像蛊咒,让他陷入极深,久久无法自拔。
这是一个急促的吻,他太想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占有她的一切,在她的身体里留下独独属于自己的烙印,让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让自己深深地刻进她的灵魂深处。
这,同时也是个绝望的吻,怀中之人是他深爱的姑娘啊,是他曾经最心爱的未婚妻啊,更是帮助他报仇雪恨的恩人啊;对她,他有无尽的缠绵爱意,更有无尽的真情相托;可是,越是沉沦他越是清醒,清醒的知道哪怕他现在如此近距离的将她抱入怀中,这样霸道凶狠的占有着她,他也不过是乘虚而入罢了。
朱泽说的没错,她将他当成了他人,究竟当成了谁几乎不言而喻;只是,哪怕就算知道现在这短暂的温柔和甜蜜是他拐骗而来,他也舍不得放手,这小小的温暖,他实在是太贪恋了;其实,朱泽说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从来就没有疯,一直都很清醒;清醒的看着自己泥足深陷。
粗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湿热的唇已经渐渐不能满足只享受她口中的香甜,他压抑太久,太想要拥有,此时此刻,只想要更多。
一瞬间,时光像是回到了过去。
妖娆纷纷的桃花林中,他牵着她的手一起欣赏着林中景色;清风吹来,缠绵清甜的桃花香气盈满周际,她笑眼抬头看向他,眉眼中尽是清澈如琉璃般透亮的光泽,他伸出手轻轻替她拿下落在头上的桃花瓣,捧着她的脸,看的深情而专注。
那时,他以为这就是他们的天长地久,那时,他曾天真的以为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一辈子都会是他的人;只是命运多舛,时光残忍,他不知何时弄丢了他心爱的小女孩儿;曾经的幸福变的斑斑驳驳,他孤身一个人在没有她的时光中跑的跌跌撞撞。
如今能够再拥她入怀,这简直就是上苍的怜悯,神明的恩赐;他紧紧的抱着他,带着绝望,带着挣扎,深深的吻着她,一半痛苦,一半沉沦。
徐昭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人送到了云端一般,四肢百骸都失去了力量,也忘记了挣扎,只能任由他在她身上点燃着一簇簇惊心的焰火。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本是一片空白,一双手因为羞怯的紧紧地抓着身下的锦被,随时等待着他对她进行最后的占有。
可就在这时,脑仁中的一阵疼痛让她几不可闻的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吟,跟着,眼前突然飘来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一个孤独的背影;高大修长的身形看上去明明是那样健硕,可是她却觉得那个身影格外单薄,似乎只需要一阵清风就能将其吹散;她怔怔的看着那个身影,想要开口询问他是谁,可是她张了张口却是半天都发不出声音来,她只能静静地看着那个背影,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他,是在哭吗?
为什么要哭?是失去了最重要的那个人吗?那个人,是谁呢?
“阿昭。”
裴铮的低声轻唤让徐昭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神,再睁开清亮的眸子看向他时,她从他温柔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莹白粉嫩的娇躯,她就这样毫无遮挡的坦诚在他面前,这要从**中回过神来的她瞬间感觉到羞涩,忙伸出手抓起一边的衣物就往脸上遮挡。
看见她的这个动作,裴铮轻轻地笑,伸手拦住她的腰,将她亲密的往自己怀里搂:“小傻瓜,这个时候知道羞了?”
徐昭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低声小小的抱怨:“就知道欺负人,我的衣服都被你脱得光光的,可自己的衣服却还整整齐齐的穿在自己身上。”
听到她这么说,裴铮的脸上也闪过一瞬间的窘迫,最后,用无奈的语气在她耳边说了句:“傻瓜,我就算是再想要也要顾全你的身体不适?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伤了我们的孩子。”
徐昭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遮挡羞涩,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似乎隔着圆滚滚的肚皮已经感受到了那个小生命,心生欢喜的同时也不免情不自禁的羞愧着;她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跟他进行到了这一步,要不是他还存了几分理智,恐怕这个时候他们早就……
想到这里,徐昭又是一阵脸红;只是再看向裴铮时,眼底的眷恋之色更是浓的化不开,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绝对是真心爱着她的,要不然怎么会进行到了这一步,还能忍下一切,以她的身体为重。
徐昭在他的怀里翻了个身,将自己团成一个小小的一团紧紧地贴进他的怀里,在对上他不解的眼神时,声音小小的在他耳边说了句:“裴铮,我真的好喜欢你。”
听着她羞涩的表白,看着她动情的眉眼;裴铮将细细的吻轻轻的落在她的眉宇间,他知道,刚才的那个机会是多么难得,可是,他也知道,如果真的做到了那一步,等将来她真的记起一切,自己就真的无颜面对她了。
他承认自己贪恋她的一切,可是,他绝对不要做让她受伤的事;虽说为了这份温暖他不择手段,可如果是建立在伤害她的基础上,他宁可孤独至死,也不要让她留下半分遗憾。
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两颗紧紧相贴的心,同时跳动着一样的频率;可是,一个跳跃着甜美的歌谣,一个跳跃着绝望的舞曲。
*
遥遥千里外,坐落在大梁边境的清关城内,却是家家户户窗门紧闭,笔直宽阔的街道上了无人踪,俨然一副空城之象;也不怪这偌大的城池怎会如此空荡,随着大梁和大宛两国将要开战的号角一经吹响,两国边陲之地的城镇一夜之间尽成空;居住在城中的百姓商户们各个背起行囊领着家眷四处逃难,谁也不敢待在这随时都可能会开战的城池之中。
现如今,清关城内除了囤兵和粮草,已经甚少能够看见寻常百姓人家;换句话来说,只要是能跑动的人,几乎都离开了这里。
说起大梁与大宛的这场即将展开的战争,几乎提起来的人都是一副云里雾里的迷糊状态;谁也不知道为何本是和平共处的两国怎会突然将对方视为仇敌,甚至不惜以倾国之力灭了对方才肯罢休;虽然好奇两国为何突然要开战,但人民群众的胸襟和眼界还是很宽阔的,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四处追根究底的到处盘问查询这其中的隐秘;要知道,如今他国重兵压境,要想保住性命和继续过好日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一仗漂漂亮亮的赢了;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专注到了将要到来的战争上,谁还有心思去关心其他?
而与此同时,清关城中的骁骑将军府内,相较于城中的空气凝重,一片军戎肃整之象,将军府内倒是显得颇为清净;但若是真正认识骁骑将军的人来此一看变能立刻发现不寻常之处;只因这骁骑将军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却是个极爱热闹的主儿,平常这将军府中,不是传来阵阵弄枪弄棒的声音就是能听见令人心颤的磨刀霍霍的声响;可如今,偌大的将军府安静的好像一汪幽潭,竟是连半点涟漪惊动都不曾有;所有行走在将军府中的下人侍卫,也都像是被经过特殊训练和告诫过一样,各个轻手轻脚,似乎像是极怕惊动了什么人。
其实也不怪这堂堂骁骑将军府会突然变成这样,只因在半月前,将军府中突然来了一批身份及尊贵又可疑的客人。
话说当日,老将军正在府中给自己的老来子过五岁生辰,突然看见门房跑来跪在面前说府门外有人想请;对于这个老来子老将军可是疼到了骨髓里,眼见还没陪着小儿子一起吃一碗长寿面就被人打断,可想老将军的火气飚得有多高;立刻连问都不问,直接要人关门避客,就差关门放狗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将军府的府门前脚刚关上,后脚就被人一脚踹开,跟着,在众人侧目的震惊中七八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从门口一路过关斩将的出现在老将军面前。
老将军虽然已经上了年纪稍稍有些糊涂,可毕竟年轻时那也是一员沙场上的悍将,火气和脾气自然是寻常人无法比拟的;眼见着家门被踹开,手下被打残,这他妈要是还能忍下来,那他跟头绿乌龟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当场,连心爱的小儿子的生辰也不过了,扛起自己的九环钢刀就冲杀上去;只是,老将军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钢刀削到来人的头上,那来人手持金牌在老将军面前轻轻一晃,原本还脸红脖子粗的老将军立刻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梗着脖子看着那金光闪闪的牌子,在瞧清楚上面写的字体后,‘噹啷’一声丢了手中的钢刀,抱起趴在凳子腿上的小儿子跪在地上就对着来人念咒般的哭嚎起来。
话说当时的场景极其戏剧性,所有人都等待着看老将军大发雄威,力战这帮身份不明的宵小之辈;只是没想到后来的结果别说是力战了,他们家老将军差点被吓得尿裤子。
最后,听说哭的一抽一抽的老将军随着来人乖觉的来到了府门口,恭敬叩拜着将站在一匹黑色骏马前的黑衣男子迎进府,至于那名男子的身份,府中也曾有不少人暗中猜测过,只是这名男子极为神秘,在来到将军府后就深居浅出,几乎无人见过他真正的相貌;至于他居住的小院,更是有高手把守,别说是人想上前靠近一步探探究竟,就算是一只苍蝇想要飞进去瞅瞅,恐怕也会被射出来的飞镖扎成筛子。
而那名男子的饮食起居也是由跟随在身边的人就近照顾伺候,从不要外人沾惹半分;总之府中上下,除了当事被吓破胆的老将军知道来者是谁之外,再无他人得知其真正身份;且这名男子极好安静,故而为了投其所好,老将军才会吩咐所有府中之人在府中行走时必须做到静声静气,千万不要吵着府中的贵人。
幽静的小院里,一颗硕大的榕树下摆放着两方石凳和一方石桌,此刻在石凳上,楚烨一身黑色锦服挺身端坐,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放于桌上,用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手边的茶杯。
半年过去,他瘦了很多,本就精致的五官因为纤瘦而更显深邃如刀刻,而原本就冷漠如冰的眉眼如今更是没有半分温度,整个人都像是从冰雪中走来一样,浑身上下都包裹着冷霜,看人时的冷漠眼神叫人极具压迫。
素玄站在楚烨眼前,双手微微握拳放于身侧,脸上带着忐忑道:“已经确定,此次屯兵在大宛边境的三十万大军有一半都是出自于龙腾军,剩下的兵卒乃是各州郡调派而来的地方军;虽说地方军的战斗力向来都是个散漫的,但奈何龙腾军威名远播,且极擅长打斗,如果跟他们硬碰硬,我大梁将士恐怕会吃亏。”
听到素玄的汇报,楚烨倒是并没有多少紧张:“龙腾军是上官无策留给上官无痕最坚实的盾牌,十万龙腾皆是由他亲自训练而成,素有战无不胜之名;上官无痕此次将龙腾军拉了出来,看来他是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要为上官无策报仇了。”
素玄攥紧了拳头,发出一声冷哼:“虽说龙腾之名远播,但我大梁将士也不是吃素的;把老子逼急了,属下就领着翎羽卫一定会亲自上战场去会会他们。”
楚烨斜了素玄一眼,“放心,现在上官无痕是不会主动出击的。”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一低:“只要没找到她,上官无痕不敢贸然。”
素玄自然是没听到楚烨最后说的这句话,依旧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梆子一脸的腾腾杀气,颇有些杀神的味道。
楚烨又沉默了许久,就在素玄认为自己应该退下的时候,他才开了口:“找到她了吗?”
素玄低头一顾,果然在皇上的眼里看到了痛苦之色,同时忍不住叹息一声;半年前,当皇后娘娘消失于京城的时候,皇上就变了;整整半年时间,他几乎再没见过他笑过,通常很多时候,皇上都是孤身一人站在勤政殿的窗前,远远的看着栖凤宫的宫墙角,漆黑的眼睛里空空荡荡,似乎伫立于眼前的不过是一具驱壳,早已失去了魂魄。
而在这半年时间,京城也发生了很多事;这第一件便是徐家,本是百年府邸的徐家,竟然在短短数日之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京城,此时之诡异至今都在京城百姓中口口传唱;别人或许不知,可他们这些翎羽卫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徐家之所以能够成功离开京城,甚至行踪成谜,一定是皇后娘娘的杰作;只是,要他们奇怪的是,皇后娘娘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偌大的徐家消失于人前,要知道,他们翎羽卫可是在这半年里几乎都快将大梁和大宛的片片土地都翻了个遍可还是没有找到他们,这种手段,实在是要人惊叹;至于这第二件,自然是要属襄阳侯府的没落了。
当日天禧殿中,当皇上说出要对襄阳侯府出手的那一刻,这赫赫声威的侯府就注定了要走向衰落;当襄阳候周齐因病暴毙的消息传入京城,曾经跟随他的朝官们几乎都慌了手脚,可只有一个人冷静的站在天禧殿紧闭的宫门前,听着从宫墙那边传来的一声声宛若鬼叫的哭嚎,而那个人就是皇上。
也是在那个时候,素玄知道原来在皇上的心目中对于周兰早已没有了丝毫的容忍,周兰用了手段让皇后娘娘离开皇上,而皇上,则同样用了手段让这个爱了他一辈子的女人家破人亡;二人棋逢对手,在这场‘战争’中说不上谁输谁赢;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是泄了心头之恨,他们也没有办法做到自我解脱,这个世上,又凭添了两个可怜之人罢了。
素玄整理了一下思绪,将翎羽卫汇报的情况整理了一番报告给楚烨:“皇上,属下已经确定,皇后娘娘如今根本不在大宛,大宛境内没有一个人符合娘娘的相貌特征,也无一人符合裴世子。”
说到最后一句,素玄几乎是有些怕怕的看了眼皇上;他可不会忘记当初在御林军团团包围了镇国侯府四处寻找裴世子无果后,皇上那张僵硬铁青的面容是多么骇人;那时,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在心里悄悄地知道了一个事实,皇后娘娘恐怕是跟着裴世子一起‘私奔’了。
要知道,京城中的人可是有不少人知道当初皇后娘娘在还不是皇后时,可是裴世子的未婚妻,二人男才女貌堪称珠联璧合,站在一起更是风华无双要人不禁暗暗生羡;虽说咱们皇上也是凤毛麟角般的人物,跟皇后娘娘站在一起那也是堪比日月生辉般吸引眼球;可是,如果事情按照一个先来后到的顺序来讲,在众人心中,皇后娘娘和裴世子这对昔日恋人自然是早已让人们先入为主了,皇上这个后到的会有点小小的吃亏也是意料之中。
是以,在知道真相的众人心中,在猜到皇后娘娘可能和裴世子在一起的可能后,都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裴世子对皇后娘娘的心思别人或许不太清楚,他们这些翎羽卫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就是一头虎视眈眈的狼崽子,随时在准备着抢皇上怀里的皇后娘娘;只是,这些话他们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可不敢当着皇上的面坦诚相告,要知道,在皇后娘娘消失不见后,皇上对裴世子的容忍限度已经到了极致,如果有一天这两人真的碰见了,一定会掀起一场风波。
楚烨不用抬头都能猜到素玄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揣着怎样的小心翼翼,如果是半年前他听到这些话,一定又会怒意难忍,大发雷霆;但在经过半年时间的淘洗,他的心境早就不似从前,如今,他知道对自己来讲最重要的不是生气动怒,而是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
楚烨深吸一口气,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徐昭可能会出现的地方;目光突然一瞥,在看见不远处被一名翎羽卫抱在怀中打瞌睡的元宵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就问素玄:“你说,阿昭她会不会在北戎?”
“娘娘怎么会去那种地方?!”素玄婉言表达着自己否决。
可楚烨却是很肯定的摇头,道:“不!朕有一种感觉,如果阿昭没有回到大宛,那她最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就是北戎。”
听到皇上这样说,素玄也不好再反驳,立刻应声道:“属下这就派人去北戎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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