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早知道这家伙会出尔反尔,也不着急上火,还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道:“悉听尊便。”乐布衣的强大实力,给了他装高人的本钱。
他没意见,一直躲在帷幔后面看热闹的某人却不依了:“羞羞羞,三哥真赖皮!”伴着银铃般的笑声,一身湖蓝宫装的弄玉公主从帷幔后蹦了出来。
话说楚国皇宫里没有了太后,也没有了皇后,就连皇帝也躺那一动不动了。几位皇子公主是想干嘛干嘛,颇有些山中无老虎、猴子乱蹦的感觉。
齐王一见是云萝,不由微微紧张道:“你不在金龙殿里侍疾,跑这里来干什么?”这小丫头牙尖嘴利、调皮捣蛋,偏偏打不得也骂不得,日子久了,饱受蹂躏的齐王殿下竟形成了心里阴影,一见她就心里发毛。
楚云萝朝他扮个鬼脸道:“三哥可坏了,你们跑来玩也不叫着我。”又转身朝秦雷竖起大拇指道:“方才我看你治病来着,你可真厉害呀,”秦雷刚要微微得意,却听她下半句道:“不愧是我的人啊!”
秦雷哭笑不得的朝周王道:“我可只见过令妹一面。”
周王温和笑道:“无妨,这丫头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们都习惯了。”惹得弄玉公主一阵不依。
齐王见没人搭理自己,不由愤愤的咳嗽一声道:“秦……雨田,你不敢接招就滚蛋,别在这碍眼。”
秦雷还没说话,弄玉公主先笑道:“三哥,你已经输了,不准欺负我家雨田。”
听的秦雷一身鸡皮疙瘩,暗骂道:这家人怎么教育孩子的?太奔放了吧?想到这偷眼打量下那楚云萝,不由暗赞道:“长相身材真不错。就是年纪太小了,再过几年才值得老子幻想呢。”话说前世定下的审美观。他一向只幻想十八到三十八岁的女子。区间之外的一概没有感觉。
正胡思乱想间,便听齐王沉声道:“小子,莫非是怕了不成?”看来楚妫邑也知道避其锋芒,专挑秦雷这软柿子捏。
秦雷翻翻白眼道:“怕字怎么写?”
齐王闻言冷笑道:“小心把牛皮吹破了,还是看过再说吧。”说完双手一拍,便见两个太监扶进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来,这是他手下趁着吃饭功夫从宫外找进来的。
齐王指着那孕妇地肚子道:“你说她肚子里是男是女?”
秦雷观察一阵,缓缓道:“是一对龙凤胎。男孩在左边。比女孩小一些。”
齐王哈哈笑道:“那好,等这妇人把孩子生出来以后,如果真如你所言,孤王便承认你是神医。”楚云萝气愤道:三哥。你怎能这么无耻呢?众太医虽然不敢跟着掺和,却无不在心中大点其头。
秦雷还没说话,周王那边先急了,他好不容易把人带进来了。哪能再等那妇人把孩子生下来呢?谁知道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打定主意,他便抗声道:“父皇危在旦夕,应该尽快请秦雷为父皇诊治!不能拖延了。”
齐王早料到他会这样说,冷笑一声道:“孩子没生下来,我怎么知道他猜的对错呢?”
周王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阴沉道:“三哥,你是不敢让秦先生为父皇诊治吧。到底做何居
齐王没想到老五这谦谦君子居然会如此坚持。但他早有准备,伸手抽出侍卫地腰刀。狞笑道:“你要想今天知道结果,可以啊!”将那刀掼到周王地面前,怪笑道:“那你就用它剖开那夫人的肚子,答案不就出来了吗?”
那妇人听了顿时摇摇欲坠,云萝赶紧将其扶住,柔声安慰道:“不要害怕,我五哥最善良了,不会这么做的。”那妇人这才心下稍定。
周王心中苦笑:她这么一说,我只有将好人进行到底了。便面色肃然道:“孤怎能行殷纣之事,伤天害理呢?”
齐王哈哈大笑道:“你既然要装好人,那就等到瓜熟蒂落之日吧。”他早料到老五一向以仁王居,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出那等毁坏名声之事的。
周王面色变得极为难看,看一眼秦雷道:“秦先生……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秦雷哦一声,不疾不徐道:“法子吗,倒也不是没有……”
周王还没来得及高兴,弄玉公主先急了,娇喝:“你要是敢伤害她,我就不要你了。”
把秦雷听的那个汗啊,心道:我什么时候变更所有权了?但此刻哪能与她调笑,一本正经的对周王道:“观这位夫人的身子,胎儿已经足月,早该瓜熟蒂落,只是一直生不下来而已,对吗?”最后一句是问向那妇人的。
那妇人果然颤声道:“确实如此,找了许多大夫,都无能为力……”
秦雷自信笑笑道:“请让我给你用针,胎儿就能呱呱坠地,且母子平安。”
那夫人点头道:“只要能保住孩子就行。”
于是秦雷招招手,把那张仲换过来,笑道:“教你一手,针那孕妇脚地太阴穴,并用手按摩她的阳明穴,胎儿就可坠下。”
张仲不知道他就是嘴上厉害,还一脸感激道:“谢先生指点。”便屁颠屁颠的照做,待用针后,胎儿呱呱坠地,一男一女、男左女右,母子平安,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周王大喜过望道:“先生真乃医圣也!”
弄玉公主也欢天喜地地拍手道:“你可真厉害呀!果真没给我丢脸!”
秦雷谦虚道:“我还差的很远……”虽然脸皮够厚,但他也不能当着乐布衣的面不要脸啊。
齐王要吃人一样看着秦雷,周王赶紧挡在他身前,笑吟吟道:“三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齐王面色数变,终于勉强挤出一副笑脸道:“五弟不要误会吗,我这不也是为父皇把关吗?现在既然秦先生已经证明自己,那当然可以去诊治了。”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显然这位齐王并不像外表那么简单。
一行人到了金龙殿,几位殿下。以及张仲吉囿二位太医进到了内殿。其余太医只好在门外等候,虽然他们都极想进去观摩……
穿过重重地紫金帷幔,秦雷终于见到了躺在床上的景泰帝,望着那形容枯槁的老者,秦雷心中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为了见这个干瘦老头子,费了老子多大功夫啊!
见他有些走神,周王赶紧提醒道:“请秦先生为父皇诊治。秦雷回过神来。点头道:“好地。”便坐在床边,一番装模作样之后,便默不作声地带众人出到偏厅。
待坐下后,才望一眼三位面色紧张地殿下。沉吟道:“陛下原先为本虚标实之症,在本为阴阳偏胜,气机逆乱;在标为风火相煽,痰浊壅塞。瘀血内阻。”
“本虚标实之症?那是个什么病?”云萝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就是中风。”秦雷微笑道:“当时地症状为肌肤麻木,口眼斜,言语塞涩,对吗?”
众人齐齐点头道:“不错。”
张仲忍不住出声问道:“可为何现在却昏迷不醒、失去意识了呢?”
秦雷眼皮都不抬道:“中毒!”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管是装的还是真地,都失声叫道:“中毒?”
边上伺候的大太监却跪在地上叫起了撞天屈:“可冤枉死人了,所有吃的喝的。哪一样都是宫人先尝过之后。才敢给陛下食用地,要是有毒。那尝食的宫人也该倒了才是!”
听了那太监的话,众人定定的望着秦雷,看他能给出什么解释。
只听秦雷淡淡道:“这道理很简单,人地身体便如天地,身体健康恰似风和日丽,疾病横生便如狂风骤雨,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情况下,便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在风和日丽出游便会心旷神怡,而在狂风暴雨中,怕是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的。”他地讲解浅显易懂,就连对医道一窍不通的几位殿下也恍然大悟。
张仲也点头:“譬如说正常人吃了豆类无事,但胃病患者吃了便会加剧病症;比如正常人吃了鱼虾蟹类也无事,但肾病患者便会有大碍。”
周王看那张院正一眼,心道:现在才明白,早干什么来着?
“我父皇中的什么毒?有解吗?”云萝焦急的问道。
秦雷却朝张仲伸手道:“拿来吧。”
张仲心领神会的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片,正是放倒景泰帝的那个方子。这种关乎全体太医性命的东西,自然要贴身收着了。
秦雷地眼睛似乎有些问题,要把那纸片搁得远远地,才能看清上面的东西,好半天才沉吟道:“问题确实出在这方子上了。当时我就奇怪,为什么会给中风病人使用人参呢?这东西为温补强壮之剂,有助热上火之弊。”说着接连点出七八样药材,叹道:“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便能造出纯阳毒物、与火同性,倒是一味不错地……”见楚云萝忽闪着眼睛望向自己,秦雷只好硬生生把话塞回肚子里。
吉囿闻言面色惨白道:“中风不是阴邪入体、肝肾两虚、属大寒吗?按照先生的理论,不是阴阳调和,寒就让它热吗?用温热药物有何不对?”张仲也是一脸紧张,冷汗直流。
秦雷怜悯的看他俩一眼,轻声为其开脱道:“这话按说不错,前人医术上都是这样写的。但经过多年的摸索,我才发现只有轻微的寒热,才可以逆着来。如果是大寒大热的话,就会导致病体崩溃,所以要以平为期。以和为重,恰到好处就好了。”
吉囿恍然道:“就像先生说的:微者逆之。甚者从之。你不能逆它。”两人齐齐拜谢道:“朝闻道、夕死可矣。”他们都预料到了自己的悲惨命运。
秦雷摇头正色道:“朝闻道,以济世人。若是你们夕死了,那我一番传授岂不是白费了?”说着朝周王拱手道:“还请殿下为他们求情,毕竟他们并没有什么过错。”
周王温和笑道:“只要你治好了父皇,孤自会替他们求情。”
秦雷点头笑道:“既然摸清了症结所在,自然有医治地法子。”
张仲吉囿两人转忧为喜,谢过两位殿下。
秦雷摇头笑道:“不要急着谢我,你们要知道陛下身染沉疴。又被猛药所害,危在旦夕,非以毒攻毒不能痊愈,所以我用的法子有些凶险。”说着看三位殿下一眼,轻声道:“还请三位拿主意。”
周王微微皱眉道:“怎么个凶险法?”
秦雷淡然道:“看上去凶险,实际上没有半分危险。”
“怎么个看上去凶险?”齐王也出声问道。
“需要将陛下倒掉起来……放血。”秦雷缓缓道。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齐王更是火冒三丈道:“你是何居心?受谁指派来谋害陛下?”说着大声叫金甲侍卫上前将他逮捕。
秦雷夷然不惧地坐在那里。脸上依旧挂着淡淡地笑。
却见弄玉公主闪身站在秦雷与侍卫之间,柳眉一竖,板着小脸挥手道:“添什么乱,都下去!”
凶神恶煞的侍卫们顿时变成小猫一般,乖乖的退了下去。看来比起齐王殿下,他们还是更畏惧公主一些。
弄玉公主朝秦雷挤挤眼,转身对楚妫邑道:“你都承认我家小雷子是神医了。就得让他把话说完。”
秦雷心道:我怎么又成小雷子了?但还是为自己的魅力而沾沾自喜。
周王也站出来道:“是呀三哥。秦先生不会妄言的。”
见两人都帮着那小子。齐王气哼哼的别过脸去,闷声道:“说吧!”
只听秦雷淡淡道:“原因很简单。如果不用这个法子,陛下还有七天阳寿。”
听了秦雷这话,众人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周王面色顿时煞白,齐王瞳孔一个劲的收缩,云萝瘪着小嘴泫然欲泣,而那两位太医干脆就吓地跪坐在地上。经过那番比试,他们对秦雷话都深信不疑。
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闭眼神游太虚去了,仿佛与他没有任何干系一般。
齐王和周王对视良久,周王轻声道:“就让秦先生试试吧。”
齐王坚决摇头道:“不行!怎能拿父皇的性命开玩笑?”
两人正相持不下,秦雷突然冷冷插言道:“我家太子的性命也不是开玩笑地。”说完起身拂袖离去,留下一句话道:“你们可以尽情讨论,但要想让孤动手的话,我要先见到太子。”那老仆也快步跟了出去。
没有齐王带着,秦雷却也去不了别处,只能漫无目的的在殿外地花园里徜徉,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笃定他们一定会答应吗?”
秦雷头也不回的笑道:“确定看的以及一定。”
“你这人真贫嘴,这一点比不上我家福全。”娇俏的身影快步赶了上来,与他并肩而行,正是那弄玉公主楚云萝,她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秦雷的脸,很认真道:“但其余地都比他强多了。”
秦雷实在没心情搭理这小丫头,虽然他很想知道福全会不会是条狗地名字……
见秦雷不说话,云萝也不以为意,小嘴继续叭叭道:“我看着三哥很不愿意你为父皇医治呢?”
秦雷缓缓摇头道:“他别无选择,因为太医也知道你父皇命在旦夕。”说着嘴角微微上翘,淡淡道:“如果他拒绝的话,罪名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