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睡梦中觉得热热软软的东西轻轻碰在脸上,一下子醒了,眼睛张开一线,便见一张祸水级的脸,一双点漆似的眼睛正痴痴地凝视自己。
经过一夜雨水浇灌,霍书涵脸上春情未褪,更增艳色,程墨某个部位又蠢蠢欲动。
一双润湿的红唇飞快啄在他脸上,又飞快离开,他揽在霍书涵纤腰的大手突然动了,霍书涵惊呼一声,被他压在身下。
青萝已经梳洗好,在离庑廊不远的树下候着,以待主人呼唤,入内侍候。站了一会儿,青萝有些无聊,隔着黄叶望向天空,天气不错,几缕薄云在蔚蓝的天空下飘啊飘的,像调皮的顽童。
青萝想着,嘴边浮起一抹微笑,随即又掩了笑容,阿郎就要出征,家里的重担全压在姑娘身上,她做为姑娘贴身的婢女,担子也很重。
刚想到这里,屋中突然传出羞人的声音,她俏脸一红,不由往外走开两步,一抹离愁被羞意取代,阿郎也真是的,大白天的,还……真是太羞人了。
小半个时辰后,寝室传来程墨的声音:“端水进来。”
青萝脸红得像大红布,赶紧吩咐小丫头打水,亲自端了进去。
辰时,身着铠甲的程墨在府门口和妻妾告别,霍书涵不敢眨眼,生怕眼中滚来滚去的泪珠掉下来,可一阵风过来,还是把泪珠儿吹落了。
赵雨菲早哭得稀哩哗啦,顾盼儿勾人心魄的眼睛像一洼清泉,不停往外溢眼泪,被她抱在怀里的佳佳懂事地用小手把淌在母亲脸上的泪水抹去,然后觉得小手湿湿的不舒服,又尽数抹在母亲的衣服上。
苏妙华不知去哪了,她一向晚起,睡到日上三竿是常有的事,或者这会儿还在睡觉,霍书涵已派人去找她了。
程墨在佳佳脸上亲一下,又接过青青抱在怀里,青青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府门口偶尔打响鼻的踏雪,被父亲抱过来,看不到马了,赶紧扭过身子,继续好奇地看着。程墨在她脸上亲了亲,把她还给赵雨菲。
程墨道:“都进去吧,我走了。”
赵雨菲哽咽道:“再等等妙华吧。”
这人实在有点不靠谱,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睡懒觉,太过份了,可无论怎么说,都不应该在这时指责她。想到这一分别,就会一两年见不着,而且程墨去的还是乌孙,更加让人担心,总得见一面再走。赵雨菲便不愿指责苏妙华,她飞快瞟了大开的中门一眼,又飞快回头,一双泪眼看着程墨,像是要把程墨胶住,不让他走。
程墨深知,苏妙华一向不着调,却没想到她竟会不来送自己。难道自己昨晚歇在霍书涵院里,惹她不高兴了?极有可能。对她的任性,程墨不想再惯了。他微笑道:“让她睡吧,没事儿。”
目送他转身上马,赵雨菲哭出了声,几乎立足不稳,顾盼儿站在她旁边,伸手扶了她一把,也跟着抹泪。
还是霍书涵强忍泪水,追上两步,道:“家里的事,夫君尽管放心。”
有霍书涵在,程墨放心得很。他挥了挥手,圈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踏雪长嘶一声,迈长修长的四蹄,优雅地小跑起来。
精挑细选的侍卫和司隶校尉齐齐跟上。
灞桥上队列整齐,乔洁率领三军恭迎皇帝。
刘询亲自激励三军,做战前总动员。
十五万大军队阵,黑压压的无边无际。程墨站在台下一角,望着阳光下挥舞着手臂的皇帝,微微的笑了。
刘询话音刚落,军士们齐齐吼了一声:“诺!”吼声地动山摇,震得程墨耳鼓嗡嗡响。这个时代没有话筒,声音不能远远传出去,除了最前面准备长途奔袭的五千精锐骑兵,后面的军士几乎听不清刘询讲什么,但他们亲眼见到一身黑色毓服的皇帝威严地站在台上,太远看不清皇帝五官的,也认出那一身衣裳,于是他们激动了,人人热血沸腾。
这套仪式用时大约半个时辰,程墨是以副将身份出塞,因而只在台下看着,光这么看着,他都觉累得慌,好在天气不热,刘询和乔洁一丝不苟演完全套,也没有汗流浃背。
呜呜呜的号角声吹起,队伍开拨。
十五万大军出征,不可能全是骑兵,每支队伍都是骑兵步兵混合,因而行军速度并不快。这一天只走三十里,然后拣地安营扎寨。
程墨在军中,只有乔洁以及五路大军的统帅知道他的存在,队伍开拨时,他跟在乔洁身后,军中上下都在谈论皇帝亲来送行的事,并没人留意到他。
他的营帐立在乔洁的中军大帐旁边。他正看侍卫们忙碌,乔洁悄悄走来,往他旁边一站,低声道:“丞相。”
程墨笑道:“从现在开始,不能再叫我丞相了,你还是叫我五郎吧。”
军中难保有匈奴的细作,还是小心些好。乔洁理会,马上改口道:“五郎。”又道:“事急从权,还请勿怪。”
他何德何能,能如此称呼这位皇帝跟前的红人?他不是扭怩之人,需要改口,自也不会说上一堆告罪的话,可心里感慨还是难免,眼前这位,可是举荐他的恩人呢。
程墨笑道:“很多人这么叫我,我在族中本来就排行第五嘛。”
乔洁看他一点不端架子,心里那点战战兢兢也全都放下了,要是没有一点胆量底气,如何统率三军?
他再叫一声:“五郎。”道:“这一趟委屈你了。”
“别这么说。”程墨眼望远处军士把营帐立起来,正在建寨栅,收回眼睛,道:“你别把我当什么重要人物,该怎么干怎么干,我在你这里,就是个打酱油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要是乔洁瞻前顾后,那就糟了,他真要怀疑他会不会把十五万大军带到沟里去。程墨不懂军事,这点自知之明是有的,他不会插手军务。
好在乔洁脸现坚毅之色,很快道:“是。”
军中只能有一个声音,这个道理,乔洁如何不懂?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乔洁便离开去巡视营帐了。程墨则在刚刚立起来的帐中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