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愣的看着卫箬衣与那年轻男子低低私语且笑意不停,孙淮顿时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样。
“孙将军。”一名校尉过来行礼,“咱们护送回来的人都已经安置妥当了,尚能寻到家人的业已被认领回去,暂时未曾找到家人的也已经有布政司大人接手了,请问咱们是不是该回营了?”
孙淮这才回过神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那边与人说着话的卫箬衣,随后说道,“待本将军去询问一下都护将军的意思。”
说完,他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铠甲,朝着卫箬衣和福润的方向走了过去。
“将军。”等靠近了,他故意高声提醒了一下。
卫箬衣回眸,见来人是孙淮,抬手按了一下福润的手臂,“这是我们关西大营的孙淮孙将军。”
福润也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孙淮。
眼前的这名青年男子倒是生的十分的威武,身量修长,面容俊朗,虽然被风沙侵袭,皮肤带着一些黑,但是无损与自身的气质,反而更增了几分男儿的铮铮铁意,他站的很直,单手按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上。
福润稍稍的蹙眉,她第一次与孙淮见面,怎么总感觉这孙将军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子难言的敌意。
福润在打量孙淮的同时,孙淮也在上下打量着福润,适才站的实在是远,只能依稀的看到福润的面容清雅,如今站的近了,孙淮顿觉这小子不光是清雅,更是带着几分秀气蕴含在眼眉之间。
孙淮略微不屑的微微将嘴角一抿,双眸圆瞪。
福润……这是在比谁的眼睛大吗?
“在下乃是宁川布政司一名小吏,见过孙将军了。”不过福润还是十分有礼貌的朝孙淮一拱手。
不光人长的娘们儿兮兮的,就连声音都嘎嘣脆,哪里像是一个爷们儿样子!
听了福润的声音,孙淮更是不屑的紧,就这样的人也配站在他们将军的身边吗?
“京城人氏?”孙淮还是忍住心底的不悦,朝着福润一抱拳,问道。
“孙将军怎么知道?”福润笑道,“不错,在下正是京城人氏。”
“口音。”孙淮说道。
若非是京城人氏,又怎么可能认识卫箬衣?
“这是我最最好的朋友了。”卫箬衣对孙淮笑道,“别小看他哦,他可是探花郎出身啊。”
“见过探花郎。”孙淮低眉说道。
“箬衣,不用将这个说出来。”整日与状元在一起,福润都快要忘记自己也曾经是探花的出身了。“孙将军也不必多礼。”
原来是探花郎!难怪与卫箬衣如此的熟识。
孙淮如今更是觉得心底一阵阵的酸意翻涌。
若是福润只是一惨淡少年,或许孙淮还觉得这少年不过就是占着一个皮相好看罢了,可如今人家是探花出身,又是京城人氏,在看他气度雅达,见到自己这个将军亦是丝毫没有半点反应,又与卫箬衣熟识,还能跟在卫燕的身侧,即便孙淮再没脑子也能猜测的出福润的身份不一般了。
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接近到崇安郡主,更加不可能与郡主成为好友。
孙淮微微的低垂了自己的眼帘,盖住了眸底泛起来的光,“将军,咱们解救出来的百姓已经安置妥当,并且经由宁川布政司接手了,咱们如今可是要折返回营?”
卫箬衣想了想,“好,回营吧。”自己奔袭了这么久,所带的士兵之中还有受伤的,也应该及早回去医治才是。她说完之后握了握福润的手,“我现在要回去了,我一有空就会去宁川找你和大哥。若是你有空,也可以来我这里寻我。”
“知道了,你忙,赶紧去吧。”福润点了点头笑道,她见卫箬衣的发有点散乱,随手替她将头发顺了一顺,柔声道,“自己小心一点。别乱逞能。”
“知道了,你真罗嗦,快要和你哥差不多了。我真的要走了,你一会和我大哥说一声啊。”卫箬衣朝这她嫣然一笑,将头盔带上。
“行!”福润笑着目送卫箬衣离开,不经意的对上了孙淮的眸光,福润的笑容便是在唇角微微的一僵,若是她没看错的话,那叫孙淮的将军看着她的眸光是满眼的戒备与愤怒。甚至在她看向卫箬衣的时候,他都故意侧过身子来,遮挡住卫箬衣的背影。
福润微微的蹙眉,默默的观察着这个孙淮。
她猛然发现孙淮在将目光投向卫箬衣的时候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那眼底的愤怒与疏离会在顷刻之间消失殆尽……
福润……
知道卫箬衣清点了人马,带着关西大营的骑兵离开,她才猛然醒悟过来。
福润一拍自己的大腿,不好了!她要赶紧写信给五哥!她五嫂被人家给看上了!
虽然不是她不相信卫箬衣的人品,但是毕竟五哥和五嫂分隔这么远,那个孙淮看起来长的还不错,与五嫂又是同袍,在同一个军营里面待着……
福润越想越是担心,只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消息赶紧传回京城,告知五哥。
即便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这个姑娘都已经花落他们萧家了,又怎么能容他人觊觎!
卫箬衣旗开得胜的消息传回关西大营,如今整个大营都处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
卫箬衣虽然是用一场漂亮的追击战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凡是跟着卫箬衣去的人都对卫箬衣的表现十分的信服,谁能想到两军对垒之中,他们那个看起来娇滴滴的主将能如同一把利刃一样愣是撕开了敌人的防线,直直的插入敌军的核心,三下两下的就要了敌军将领的命。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压根就没用多少时间直接将来犯之敌土崩瓦解,甚至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给人家留下。
而没有跟着卫箬衣出征的那部分则觉得大家对卫箬衣的称赞是不是过了点。
即便是想要拍镇国公的马屁也不能如此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个只剿匪剿过半年的女人,身份如此的珍贵,又怎么如他们回来说的那样,卫箬衣一刀就将敌军将领切在马腹之下,
所以即便卫箬衣答应了,关西大营里面依然有很多人不服,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冯平。他这回没捞着去,心底老大的不愿意,再等到士兵们都回来,言说着卫箬衣的事迹,他心底便是老大的不屑。
他等卫箬衣将事情都处理好,放大家里开之后,快步的跟上了看起来略有点疲惫的孙淮。
“传闻之中是不是真的?”冯平用肩膀拱了一下已经出了卫箬衣营帐的孙淮,“你这次出去有没有受伤?"
“我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受伤?”直到现在孙淮的心底才稍感安慰,“你还有点良心!”他抬手笑着一拳砸在了冯平的肩膀上,锤的他顿时就是一呲牙。
“咱们主将真的如传闻一样?没被吓的腿软走不了路?”冯平看了看四下无人,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心中的疑虑说出。
孙淮听罢,欢畅的大笑了起来,“冯大哥,你也不能一直都将主将想的那么的胆小怕事”。他顿了顿将战场上他所见到的卫箬衣详细的与冯平说了一遭,随后他抑制不住眼底的都快要倾流出来的骄傲与得意之色。
“行了行了!”冯平不屑的对孙淮说道,“旁人说的我不信,但是你说的我信就是了。你那眼神看来怎么看怎么像是你将主将的人头砍落了呢!”
“将军扬我军威,我自是欢喜的。”孙淮一听忙避开了冯平的眸光,故意放缓了自己的声调,装作一副平日里沉默的样子出来,说了不疼不痒的两句话。等说完之后,他的脸皮子就稍稍的有点发热,他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竟是将自己心底的话给说出来了,好在冯平并没怎么在意到他话的意思。
“你欢喜?你欢喜个屁!”冯平低声骂道,“你没见你们没回来的时间里面我们都忙的焦头烂额了!再说了是她冲进去取了敌军主将的首级,又不是你切的,瞅瞅你那高兴样子!真真的是出席!你也稍稍的收敛一点。看你笑的快从喉咙看一眼看到你的胃了!”
卫箬衣晚上听了卫庚和卫辛的报告之后不由浑身和没骨头一样趴在了床铺上,干嚎了两声。
接下来的几日,卫箬衣倒是变得忙碌了不少。
她着手准备了骑兵营的人马全数迁回原来的营地之事。
真是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卫箬衣才发现原来租用了他们原本营地的人竟然是熟人。
她的战马小白就是从那个人手里买来的。
那个人就是徐幻真!
可是也巧了,徐幻真本人就在这关西县,他是来巡查他的马场的,顺便挑选一批好马带回京城。
已经开春了,等这批好马带回京城,定是会有不少京城贵胄子弟前来选购,到时候可以卖一个好的价钱。
不得不说徐幻真这个人做生意真的有一套,就是卫箬衣不喜欢他这个人,但是对他做生意的眼眶和手段都是欣赏的。
他从不乱选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群,知道自己的顾客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的牧场里面从没有长的其貌不扬的马匹。
在得知卫箬衣要收回关西大营的驻地,徐幻真也是有点着急。虽然卫箬衣宽限了他一些日子容他搬家,但是时间太紧了,他去哪里找再有一个地方可以与关西大营原住地一样好的条件呢?
所以他不得不登门来拜访卫箬衣。
说是不得不,其实他跑的比谁都快,自从卫箬衣带走小白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卫箬衣了。
即便得知她已经成亲,摇身一变变成了永宁亲王妃,不过徐幻真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想见到她的念头。
他走南闯北,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可还从没一个人如卫箬衣这般强势又美丽!
得知徐幻真来访,卫箬衣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一码归一码,卫箬衣不喜欢徐幻真,但是他来是为了正经事儿来的,就由不得自己胡乱的使小性子。
将徐幻真叫进来之后,卫箬衣只看了他一眼。
有点日子没见了,卫箬衣发现徐幻真真的变化挺大的。若是在骊山书院的时候徐幻真还带着几分幼稚可笑的狂傲之气,但是现在那种虚浮在表面的张狂已经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沉稳的气质。比起那时候,现在的徐幻真倒真有了几分名门公子的气息,而非是原本浮躁的感觉。
这倒是叫卫箬衣对他的看法有些许的改观。
“徐公子这么巧?”卫箬衣笑吟吟的看着徐幻真说道。
“是啊,殿下离开京城已经很久了。”徐幻真表面上在打着哈哈,但是不知不觉之中,语气之内隐隐的含上了一些威仪之态。”
两个人就牧场一事协商了起来。
一开口,卫箬衣就知道自己遇到难缠的人了,徐幻真看似不和你斤斤计较,但是实际上很多东西都是他在步步紧逼。
“二十天,只有二十天的时间。”卫箬衣一口咬定了她自己拟定的时间。“到时候你若是还有马养在我们营区的才地上,我是会直接充公,并且绝对不会归还的。"卫箬衣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刚刚被一个大了不知道她多少年纪的古代人给套路了,卫箬衣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活好了。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将营地收回来,所以随便徐幻真开出什么其他的条件,她就是不要!
徐幻真一直盯着卫箬衣看,觉得自己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就连她生气起来也如同往昔一样的可爱。
“好!”徐幻真顺着卫箬衣的意思点了点头。
“好?”卫箬衣好以为自己要和他做长期战斗的准备,却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结束了,二十天内搬迁,若是寻不到放羊马匹的地方,就等于放弃了马场。卫箬衣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徐幻真不明就里的看着卫箬衣,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何将原本对他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的郡主给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