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箬衣到校场的时候,校场里面已经是马蹄声轰鸣了,新用细土铺就的地面上被马蹄踩的烟尘滚滚,远远的看过来,大批的马队整齐有序,气势不凡。
孙淮在乍一见到卫箬衣的身影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脚,他快步的朝卫箬衣走来。
“见过将军。”孙淮一边抱拳行礼,一边偷眼看了看卫箬衣。
若是在往常,他自是不敢这么窥视卫箬衣,而今日他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
“孙将军。我来迟了。”卫箬衣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过大家看起来精神很好。不错,不错。”
卫箬衣一笑,眼角就稍稍的飞起,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几分慵懒的姿态。她昨夜被萧瑾折腾的都快要挠墙了,才睡了这么一会,自是精神头有点不太足,天生就带着几分惺忪之意。
卫箬衣不经意之中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淡淡的风情纳入孙淮的眼底,却是如同一把利剑直接戳入他的心间。
即便他再怎么迟钝也能感受到卫箬衣比平日里多了一段难以言表的风致。那是经了人事的女独有的一种眼底风情。
孙淮只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脸色也是有点微微的发白。
“孙将军可是没休息好?”卫箬衣感觉到孙淮有点奇奇怪怪的,于是关切的问道,“可是昨天赶路回来累到了。”
“没有。”孙淮回过神来,顿时低下了自己的头,“末将很好。”
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孙淮更觉得心底酸涩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哦对了,永宁亲王押送过来的军饷已经封存在那边,一会早操结束,你与我一起去和永宁亲王清点一下,随后办一个交接的手续。”卫箬衣提醒道。“对照账目清算一下,若是兵部没有给足咱们,我还要写信去要。”
“明白。”孙淮点了点头,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抬眸问道:“敢问将军,末将昨夜听闻了一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
“请问永宁亲王与将军……”即便事实摆在眼前,昨夜永宁亲王一直在卫箬衣的居所不曾离开半步,又有卫庚和卫辛作证,但是话没从卫箬衣嘴里出,孙淮还是心底存有一丝莫名的希望。
“哦。永宁亲王是我夫君。”卫箬衣笑道,“之前一直没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
果真如此!
脑里瞬间有点发木,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孙淮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明明知道这个是事实,却还是忍不住要再从卫箬衣嘴里求证一下,何苦呢,即便再度求证,得来的也不过就是再一次的打击罢了。
就在孙淮捏拳努力的将脸庞别开,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该想的事情的时候他瞥见校场外的石头路上阔步走来一人。
晨光漫漫,春日暖阳洒在他的墨发与肩头,染了一层淡金,好像整个人会发光一样。一袭淡青色的长袍将他的身姿衬托的修长挺拔,宽大的袍袖随晨风与他的步伐在身后微微的鼓起,带着一种翩然如谪仙之感。他的面容俊美无殇,虽无笑容,但是依然可以感觉的到他的心情看似不错的样,不过却是有一种不容易让人亲近的感觉,即便他只是阔步走来,身上亦带着一种高华之气。
孙淮无意之中看到了这个青年,俊美的青年也将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不知道为何,当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孙淮顿觉他的目光微寒,即便孙淮也算是久经沙场的人,但是在那一瞬间依然感觉到了几分凛冽与凌人的气息。
本能的感觉到那朝他走来的年轻人对他怀有几分疏离的寒意,苏淮稍稍的蹙起了眉头。
“将军,那位难道是与王爷随行而来的兵部官员?”孙淮不解的问向了卫箬衣,那青年穿的十分朴素,周身上下没有什么装饰之物,腰带亦是用的同色丝绦系住。若非是兵部官员只怕就是永宁亲王身边的门客了。
“那就是永宁亲王。我夫君。”卫箬衣回眸顺着孙淮目光所向看了过去,随后笑道。
这个家伙,怎么跑来这里了?
卫箬衣到现在还觉得自己腰酸呢,她下意识的扶了一下自己的腰,有点嗔怨的白了已经靠近了的萧瑾。
“怎么?腰不舒服吗?”注意到卫箬衣的动作,萧瑾自然而然的将大掌抬起护在了卫箬衣的后腰上。
卫箬衣……
她拍了一下萧瑾的手,平日里这个人不是很害羞的吗?今日是存心的吧,当着这么多她的下属,这破手乱放什么呢!
萧瑾不以为意的生挨了卫箬衣一巴掌,嘴角微微的一弯,“若是还很累,一会收了操便回去休息休息,你昨夜劳累,总要休息妥当了再做旁的事情。”
话一出口,卫箬衣饶是老皮老脸的,现在也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这个混球什么呢……
“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回来见我,总是很辛苦的。”萧瑾不紧不慢的又加了一句,随后眼底带着几分揶揄之色的看着卫箬衣,意思好像是在,看看你那脑想歪去了哪里?
卫箬衣……
她尴尬的清咳了一声,这才想起了被晒在一边的孙淮,”哦。夫君,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关西大营的孙淮,孙将军。他可是之前关西都护将军的独。孙老将军为我们大梁鞠躬尽瘁,实乃我辈学习之楷模。”
早前萧瑾就注意到了这个站在卫箬衣身边的年轻将军。
果然是孙淮啊。
经由卫箬衣介绍,萧瑾这才好生的将孙淮光明正大的打量了一番。生的的确不错,身姿也挺拔,有种军队里打滚出来的铁血气质,黑是稍稍的黑了一点,但是眼眉周正俊朗,自有几分英俊潇洒之意。
“末将见过永宁亲王。”孙淮已经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不是京城,也无需多礼。”萧瑾抬手扶住了孙淮的手臂,想要将他托起,孙淮力道一沉,本是不想受他这一托的。
孙淮对自己的力气和武功还是很有信心的,之前是被卫箬衣给打击了一下,后来他与卫庚和卫辛混熟了也旁敲侧击的打听,这才知道卫箬衣是天生的神力也是天生的习武材料,旁人练上三年到了卫箬衣这里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便可以达到。
哪里知道他刻意的这么一沉手臂,却马上遇到了一股来自与萧瑾的巨大托力。
那股托力迫使他一点点的随着那股力量将自己的身摆正,拉直。
孙淮心底大骇……
刚刚他为了对抗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已经是用了全力,却依然不能阻止那股力量的趋势……他这边已经隐隐的渗出了一点点汗来,而再抬眸看看萧瑾,却是连半点表情都没变过,这才是让孙淮感觉到特别骇然的地方。
卫箬衣的力气只是比他大一些,再仗着卫家刀法的精妙。而这位永宁亲王的内力才是深不可测。
“孙将军既然是前任关西都护将军之,那应该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吧。”萧瑾缓声问道。
“正是。”孙淮收拢了心神,忙应了一声。
“正巧在下也出身锦衣卫,不能是在军营里面长大的,但是对骑射刀马功夫也略知一二,将来有空,可以和孙将军切磋切磋。”萧瑾笑着道。
孙淮的脸色微微一变,“王爷笑了。应该是王爷赐教才是。”从适才的一番较量他已经看出了对方的警告之意。
孙淮不敢再朝卫箬衣多看,只能抱拳道,“将军,出操即将结束,末将要齐整一下队伍,先行告退。”
“恩。去吧。”卫箬衣点了点头。
孙淮又朝萧瑾抱拳,这才快步离开。
萧瑾等孙淮走了,这才懒洋洋的一弯腰,凑近了卫箬衣的耳边,悄声道,“这个孙淮看起来人不错对吧?”
“真的很不错!”卫箬衣点了点头,“肯吃苦,打仗冲锋在前,你知道不知道,朝廷拖欠这里这么多军饷,这些年下来,都是他想办法凑足钱粮的,你看看这关西大营的军马,哪一匹不是被养的油光水滑的,这哪里像是穷的叮当响的一个骑兵大营的模样。”
“你是很赏识他了?”萧瑾的笑容略僵,已经是暗自的咬牙,不过还是笑若春风的问道。
“自然。这么好的将军自是人人都喜欢。”卫箬衣道。
“喜欢?”萧瑾见卫箬衣要走,忽然抬手一把按在了卫箬衣的腰上,她若是再敢点一下头,他保证会当着全营将她掠走,然后带回去重新教她认识认识自己。
骤然听到了萧瑾语气之中的威胁之意,还有他按在自己的腰上的掌心透过衣衫传递过来的热力,卫箬衣浑身一个激灵,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萧大爷这是在吃醋了!
萧大爷可是一个连卫霖的醋都会吃的家伙……她还不知道死活的当着萧大爷的面夸奖另外一个男人……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卫箬衣嘿嘿的一笑,抬手拨开了萧瑾的大掌,稍稍的将身朝后靠了一靠,悄声道:“我的心底,你最好!旁人再怎么样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你好便是了。”
萧瑾嘴角的冷意骤然消退,笑容再度爬上了他的眼梢,“真会话。”他低声嘟囔了一下,“我不吵你做事了,我先回去。你这边结束了就早点过来,军饷的事情你交给其他人处理便是了。我在这里也待不了几日,若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军务,你便多抽点时间陪陪我吧。”
“知道了!”卫箬衣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她好不容易将萧瑾打发走了,回眸一看,已经集合完毕了的骑兵连同他们的马匹齐刷刷的朝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卫箬衣……
心底一阵哀鸣,完蛋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怕是被萧瑾刚刚三下五下的就全部给泡了汤了吧……
硬着头皮,卫箬衣朝前走了几步,高声道,“解散!”
唉……
不消半日,整个关西大营的人就都知道了原来他们的将军与前来押送军饷的永宁亲王是夫妻的关系。
出乎卫箬衣的意料之外,她早上与萧瑾那般亲密的举动都被大家给看了一个光光的,不但没有降低她在关西大营里面的威信,反而让整个关西大营的将士更加的敬重她了。
萧瑾此番前来是押送拖欠多年的军饷的,有了钱,大家自然都是开心的不得了。
而且这些钱是卫箬衣来了之后写信给朝廷要来的,卫箬衣自来到关西大营之后吃住都与大家在一起,除了有一个独立的院之外就再没有任何别的特殊待遇了。每次出营,卫箬衣都是一马当先,每次早操,卫箬衣没有一次缺席,风雨无阻,而她的真实身份不光是崇安郡主,更是永宁亲王妃,但是她却半点架都没有,也从不拿身份来压人,完全都是靠自己真实的本事去赢得大家的尊重。
大家不是没有眼睛,没有心的人,即便是人家的夫君来到军营,她不出早操也是无可厚非的,然而人家还是到了。
所以这几来几去的,大家真心的感觉到卫箬衣是拿他们当成了自己家的兄弟来看待的。再了他们的将军是永宁亲王妃,这对他们来不光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反而是一种荣耀呢。是想一下全大梁那么多大营,由亲王妃统领的军队,还有哪一支?
到了傍晚时分,冯平带着其他的兵马归营了,一来就听了关西大营里面这个最大的八卦。
“坏了!”当八卦听完,冯平就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风风火火的跑了去找孙淮。
孙淮正在自己的营帐之中核对军饷的数量。
”你在啊!”冯平冲进来,虎头虎脑的冲着孙淮喊了一句。
孙淮莫名的抬头,“我不在这里能在哪里?”
呃……冯平被孙淮问的一时语塞,他磨磨蹭蹭的挪步到了孙淮的桌案之前,随后双手撑在了桌的边缘,低头看着孙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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