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什么时候回扬州,当然我们去一趟了,就算坐稳了胎也少奔波。”陆风禾说。
秦玲儿点头,“正是,我猜你都会去,便直接回了那婆子,说我们回去,等启程了再给他们递信。”
说完秦玲儿又补充,”那婆子说了,卫家郎君已经到了金陵,只怕不日就要启程,她便直接去扬州。“
陆风禾算了算,“明日二爷爷有宴,定是不行的,不如后日?”
“这样急?也行,正好同父亲他们一道,省得咱们还要另外安排船。”
陆风禾的心思被看透,眼神里露出了些许不自然。
秦玲儿这才反应过来,“好呀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还自己不说,要我来说,实在可恶。”
陆风禾虽然同秦玲儿在玩笑,心里却不平静。
之前忙着搬家忙着姐儿的满月但也没多少心思去想往后的事。
可今日坐着一想,她还能同沉南珣相处几个时辰。
这段时间不管她恼也好气也罢,沉南珣总是在她面前晃悠,白日就算说不上话也能看见人,何况他还时常学那登徒子。
两个人见的面说的话快赶上过去一年了,也正因如此,陆风禾生出了一种沉南珣一时半会不会走,会一直在她跟前的错觉。
可后天一早他便要离开了,今日已经过了大半,还有两场宴席,算算时辰,能看到他的时辰也没几个了。
往后他若是有心,一年半载来看看哥儿姐儿,若是……说不定二人从此不相往来。
陆风禾没了同秦玲儿打闹的兴致,走到赵氏跟前,同两位夫人行了礼便挽着赵氏。
赵氏拍了拍陆风禾搭在自己臂弯里的手。
“还是去你四叔家松快松快,当娘了也用不着就围着孩子转了。”赵氏以为陆风禾是舍不得蓁姐儿才兴致不高,还劝了两句。
赵氏绝对没想到,陆风禾不是当娘了就只围着孩子转,相反,她是当娘了还丝毫没有当娘的自觉。
到了四房新宅,陆风禾恹恹的,众人也只当她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又忙乱了一遭,精力不济罢了。
陆风禾也懒得解释,就当这样吧,都是些亲朋故旧,她也不是主角,倒用不着她来周旋寒暄。
陆风禾寻了有些偏僻安静的一个花厅同陆六娘子坐着,也不说话,就各吃各的茶,偶尔说上一句,也不觉得冷场。
陆风禾打到第四个哈欠时,陆六娘子忍不住开口,“实在困顿便去你五嫂院里歪一会。”
陆风禾摆手,“不用不用,我这几日换了地方,夜里睡不踏实。”
“这里没外人,你松散些,歪着打个盹也无妨。”
陆风禾还未应答,青菱走了进来,“姑娘,世子过来了。”
陆风禾抬头,“他不是早就……不对,他到后院来了?”
青菱点头,“是,在外头,说是有话同姑娘说。”
青菱刚说完,陆六娘子站了起来,“我去更衣。”说完便带着丫鬟走了。
沉南珣站在外面,陆六娘子出门看到他,行了个礼,一言未发,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沉南珣也不等青菱回话了,直接进了花厅。
虽说沉南珣进后院不大好,但乔迁宴,四房又没有待嫁的姐儿,倒也没什么大碍,况且,他也是陆家的姻亲,他又是带人进来寻他自己娘子。
沉南珣在陆风禾跟前站前,陆风禾抬头看他,哪怕微微低着头也能看到他刀刻一样的下颌线。
陆风禾也头次意识到,沉南珣居然这样高大,站在自己面前,眼前的光亮都暗了几分。
“怎么了?”陆风禾问。
沉南珣也几乎同时开口,“不高兴?”
陆风禾摇头,“未曾,只是有些在此处躲懒。”
沉南珣没去旁边坐下,而是伸脚把之前青菱坐着给她剥瓜子的凳子勾了过来,坐到了陆风禾对面。
“早间不让你同樊夫人提不是不赞同你的想法,是樊夫人此人不大看得上武将,一心想让孩子嫁到世家,我担心她当场给你不痛快。”
陆风禾愣住,没想到沉南珣是来给她解释这个的。
“外间的事我也不懂,也不必同我说,你觉得好便好。”陆风禾说。
“这也算不得外间的事,总要让你知晓,省得你又多想。”
“可是,既然樊夫人不愿意同武将结亲,倒也不必同樊大人说,就算最后成了,樊夫人看不上三郎也怪没趣的。”
“樊大人是从草根出来的武将,若他还想走一走,肯定是要同武将结亲的,也就是他家郎君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要不然樊夫人只怕看不上武将。”
“她看不上武将为何还要嫁?”陆风禾想不明白。
沉南珣嗤笑一声,“可能觉得自己是郭家女,可你想想他们都能从常州迁到淮南去了,不知道同正房嫡支隔了多远。”
陆风禾点头,这个倒是,不说别的,就说毗陵陆家,这半个城的都是姓陆的,可除了正房嫡支,或是长进些的子弟,其他人也沾不着陆家多少光。
就是他们小三房,往后几代若是子弟不争气,那也就只是姓了个陆罢了。
“既然不喜武将就别提了,没得委屈了三郎。”
“此事倒也不见得就委屈了三郎,樊大人也在过西北,同我也是亦师亦友,三郎虽是庶子,好歹也是郡王府的人,身上也有功名,认真说来,他家次女,还算高攀了。”
同樊夫人接触不多,陆风禾倒也没察觉出来这樊夫人还是个不好相与的。
沉南珣接着同陆风禾说:“就算你不提,这樊二姑娘也必然是要嫁到武将家里去的,世家,他们攀不上什么好郎君,樊大人在官场上又独木难支。”
陆风禾应了一声。
“你既然觉得这樊二姑娘是个好的,便说给三郎。”
沉南珣没说出口的话是,你们妯里以后相处起来也融洽些。
“既然如此,你便同樊大人商议商议,不过也得知会府里,再问问三郎的意见。”
约莫是见到沉南珣,陆风禾微微皱着的眉头已经展开了,沉南珣却以为是自己这一番解释起了作用。
站起身,拍了拍陆风禾的脑袋,“前面请了伶人来,去热闹热闹?”
明明只想清净清净,听了沉南珣话,陆风禾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