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都抛了问题出来,唯独扬大太太一言不发。
“各位太太若有心想做成这门生意,不妨留下商号,明日我一家一家去拜访。”
陆风禾想着来都来了,又没带孩子,不妨自己亲自出去看上一看。
龙夫人也打圆场,“好了好了,席面都摆好了,我们边吃边聊,生意的事你们回去自己商讨,我可不耐烦听。”
陆风禾也笑,“是了是了,不扰了姐姐的兴致,我私下再与各位夫人细细商谈。”
之后的席面上,坐一桌的还好,借着聊天的劲头就同陆风禾说了自家商号的名号,甚至还有人问了陆风禾下榻何处,改日请她出去吃茶。
陆风禾都意义应了下来。
别桌也有不少太太来敬酒,一同恭维之后或直接或委婉地说出商号,陆风禾也都表示,明日再见。
一顿席面下来,陆风禾少说听了十来个商号,她让绿芙统统记下来。
陆风禾席间看了扬大太太一眼,扬大太太依然一言不发,阴沉着个脸,卫皎皎对上陆风禾的视线也躲躲闪闪。
陆风禾不明所以,但时不时来搭话的人也由不得她在二人身上关注太多。
曲终人散,陆风禾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龙夫人送陆风禾出去的时候,看出陆风禾情绪不太好。
“可是累着没没了?”龙夫人问。
陆风禾摇头,“我也就陪着说说话,哪里就累着了。”
“妹妹不大高兴的样子。”
“姐姐多虑了,姐姐今日安排极好,感激都来不及,怎会不高兴。”
“我看妹妹同杨家那位大娘子似是旧识。”
之前送提帖子陆风禾也曾言明,想麻烦龙大人从中引荐,向杨家买些茶。
可龙夫人这一出也不能说没引荐,只能说,给得太多了。
人家真心实意地为她劳民伤财办了这场宴席,她没有还处处藏着掖着的道理。
“姐姐真厉害,我同杨家大娘子本是闺中密友,她娘扬州秦氏手里加上她的嫁妆是有四座茶山的,品相也何用,但价格比市场价高了两成,妹妹不是买一斤半两自己个儿吃用,贵点就贵点,就当照顾生意了,我便让下面人择价格合适的先买。”
“这便惹了卫大太太的不痛快,在扬州开始大肆收茶,杨大太太因为家事,知道卫大太太不痛快了,就同卫大太太打擂台,也收起了茶,两方这一收,市面上的茶自然少了不说,价还高了几分。”
“我知晓杨家虽做南北货物,可茶走得并不多,故而想看看杨大太太这里能不能割爱,把茶让一些予我。”
龙夫人只知杨大太太收茶,却不知还有前情。
“若是杨大太太不让呢。”龙夫人问。
陆风禾确实做了最坏的打算,“那也不能强买,只能往两湖去找了,且不说她们怕不怕茶砸手里,就她二人也吃不下这天下所有的茶吧。”
“再往两湖去,你这本钱又要高上几成。”
陆风禾也是有心气的小娘子,“那就不走茶了,让给她们,运些别的东西去卖也未尝不可。”
龙夫人笑,“你看,你都想明白了,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做买卖,当然是哪里价格低买哪里,卫大太太和杨大娘子为着她们价高你不买不痛快,本就没道理。”
“至于杨大太太,她只是单纯想和亲家打擂台,我看十有八九会卖,你明日主动去杨家商行投一投帖子。”
陆风禾一听,确实是,自己都想好了,为何还要不高兴。
“可皎……杨大娘子在中间多少难做。”
“傻妹妹,她知晓她娘高价卖你,也知婆母和亲娘在收茶抬价,她从中说和了吗?可有同你说过什么?别的我不知道,至少在这桩买卖上,她的立场十分明确了。”
陆风禾醍醐灌顶,是啊,她都把买卖这事割裂开了,为何到了同卫皎皎的情谊上又混为一谈。
陆风禾深深一拜,“谢过姐姐,是妹妹着相了。”
龙夫人拍拍陆风禾的手,“姐姐也不过比你多经了一些事,可不如你伶俐。”
送走陆风禾,龙夫人回到内院,龙通判已经在等她了。
龙通判陪着小心,“辛苦夫人了,夫人快吃茶。”
龙夫人娇嗔一眼,“你可少来这一出,无事献殷勤。”
“夫人这就冤枉在下了,这怎么能是献殷勤呢。”
“不就是想问问这位世子夫人能不能成事呗。”龙夫人受了龙通判的茶,吃了一口放下茶盏说。
“是个沉得住气拎得清的,也是个重感情的。”
“那听夫人的意思,这位世子夫人还算不差。”
龙夫人斜了龙大人一眼,“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要我说啊,陆家培养的女子能有个差的?只是行事有些太重义气,估摸着也没经过什么事。”
夫妻二人又说了些府中其他闲事,便不一一道来。
这厢陆风禾回到客栈,没想到已经有人在等她了,卫皎皎陪着杨大太太正坐在院子一侧的小厅里喝茶,柳叶儿在跟前伺候着,碧荷在客院外面张望着。
“姑娘,这杨大娘子带着她婆母来了,我……”
“谁?”陆风禾又问了一遍。
“卫家女郎。”碧荷又说。
“来了一会儿了?”
“有半盏茶的功夫了。”
“知晓了,没事,请金宝在外头候着。”
经了龙夫人的提醒,陆风禾也想明白了,生意归生意,这事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她多想也无益,且看看她们来是有何目的。
“皎娘,你也是的,要过来也不同我说一声,我便同你一起走了,省得你同杨大太太在这干等着。”
陆风禾谨记陆八郎的话,不能把自己放到晚辈的位置上。
按理她和卫皎皎姐妹相称,叫杨大太太一声伯母也未尝不可,若是平日,陆风禾也就叫了,可现在……各论各的吧。
她二人能来,十有八九是杨大太太要来,借着卫皎皎在陆风禾的脸面直接进了院子。
可借着脸面进了院子是进了院子,其他事,陆风禾可不见得能给这个脸面了。
“这样晚了,又有身子,可不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