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听见了这个人说的话,心头的怒火顿时升腾起来,它听出来了,这个人正是那天陪着那个年轻人的管家,它把自己的身体伏了下来,四条粗壮的腿上绷足了劲,随时都可以扑上去撕开那个管家的喉咙。
站在管家旁边那个人看了看狗洞前面趴着的所谓的“红獒”,道:“管家,有点不对劲,这两个家伙从来没有分开过,现在只剩下一个了,那个家伙跑哪去了?”
那个管家四下看了看,道:“快去找找,这两个家伙可是少爷的心尖子,千万不能出什么事,要不然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人好象是个家丁,听到管家的吩咐,连忙跑到那头“红獒”的跟前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声音都变了:“管家!管家!不好了!这头‘红獒’死了!是被咬死的!”
管家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死了?这怎么可能?它和另外的那头‘红獒’从来不掐架,除了它们之间互相能够成为对手,咱们院里那些猎狗都不是它的对手啊?更别说能把它咬死了!哎呀!妈呀!快去后院看看那头‘红獒’在不在,这要是让少爷知道了,他非得扒了咱们的皮不可啊!”
那家丁慌忙答应一声,向后院跑去。
烈风躲在暗处默默地看着那个管家,它知道自己到这个院子里来是为了找那个少爷来的,当然也包括这些家丁们,高老汉院子里的另外一具尸体就是一名家丁,他是被高老汉打死的,高老汉被他们害死了,他们也得死!
那个管家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着了,几天前,他们的少爷曹鹏被他那匹枣红马拖出去几十米,当时他们都吓坏了,以为曹鹏必死无疑了,谁知道就在这个危急时刻,有一个人拦住了那匹惊马,把随后赶上来的管家和那些个家丁打手都吓得浑身发抖。
谁都知道,抚顺城里有个赫赫有名的曹不仁曹大财主,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他的儿子出了什么事,这些跟班的包括管家在内,就都得没命。
现在有人出手救了曹鹏,管家和那些打手自然感激不尽,和那个拦住惊马的人一说话,他们才知道,这个人竟然是在法国留学的表少爷。
他是上个月从法国回来的,他的家不在抚顺,远在旅顺,这次到抚顺来是专程来看望曹不仁的,没想到却碰巧救了曹鹏一命,而且他知道表弟曹鹏嗜狗如命,所以特地从法国带回来的两头猛犬“红獒”,管家和那些打手一个个喜出望外。
表少爷听说曹鹏是被一条猛犬伤成这样的,他不由得勃然大怒,立时就要带着那两条“红獒”去找高老汉。
管家连忙连忙拦住了他,让表少爷和他们一起把受了伤的曹鹏抬回了曹府。
曹不仁听说他的儿子受伤了。把他吓得够呛,连忙派人请来了城里的名医给曹鹏治伤,曹鹏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后背上的皮肉被磨得血肉模糊,却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曹鹏一直以来都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种惊吓,有些神智不清,那个医生给他开了一些镇静安神的药,嘱咐他一定要静养,这才离开曹府。
曹不仁问明了事情的原委,气得他暴跳如雷,当天晚上就派那个管家带着表少爷和他那两头叫“红獒”的大狗找到了高老汉的家,他们不相信世上会有那么凶的狗,于是他们就着高老汉把那条狗交出来和他那两头“红獒”比试比试。
高老汉已经把烈风赶走了,就是不赶走,他也不会让烈风和那两头“红獒”比试,万一烈风真有什么闪失,他怎么和张铁鸥交代?
可是那个管家却不相信,他们在高老汉的家里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那头毛色灰白的大狗,管家不肯善罢甘休,命打手们殴打高老汉,高老汉奋起还手,打死了其中一个打手,恼羞成怒的表少爷就放开了那两头牛犊子般在小的“红獒”,那两头“红獒”一齐扑向了年迈体衰的高老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头恶犬就掏开了他的肚子。然后,管家命手下的人将高老汉的房子点着了,悻悻地回城里去了。
曹不仁听了表少爷和管家的报告,心中的怒气才渐渐消了下去。
第二天,那个表少爷还有事,就赶回旅顺去了,临走的时候把那两头“红獒”就留在了曹府,并对曹鹏说这是送给他的礼物。
那两头“红獒”刚来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原来那些猎狗们都不服它们,结果它们一个个都尝到了苦头之后,才知道这两个家伙的实力不是它们可比的,所以只好俯首称臣,没想到今天晚上,其中一条猛犬却横尸当场,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不一会儿,那个家丁慌慌张张地从后院跑了回来,见到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管家,不好了,那条‘红獒’趴在窝里,我怎么叫它也不出来,我想去拽它,却差点被它咬着!管家,你说怎么办才好啊?”
管家听了,不由得一愣,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个家丁说的话了。那个向来很凶猛的家伙竟然趴在窝里不出来,这不是怪事吗?是什么吓得它打死也不敢出来了?
想到这儿,管家对那个家丁说道:“你没搞错吧?那是一头凶猛无敌的猛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头恶犬,它怎么会有如此反常的表现呢?走,看看去!”说着,他在前面走,家丁在后面跟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向后院走去。
烈风见他们向后院走去,它也悄悄地跟了过去。
后院有一排低矮的木板房,看样子好象是猎狗们的犬舍,这个时候,那些猎狗都趴在自己的窝边休息,听到了管家和那个家丁的脚步声,猎狗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管家和那个家丁。
当这些猎狗们看到管家身后跟着的烈风时,那些猎狗们几乎同时站起来转身躲进了它们各自的狗窝。
猎狗们的反应令管家和那个打手都愣住了,这些猎狗平日里都非常凶猛,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俩小子可不知道,在他们身后跟着一头毛色灰白的大狗,那些猎狗都看到过烈风的神威,此刻见烈风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一个个都夹起尾巴钻进了狗窝。
管家来到了那头红獒的狗窝旁,看了看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红獒,有些奇怪地问那个打手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病了?”
那个打手摇了摇头,道:“不能啊!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还看见两个家伙在一起打闹呢!怎么到了晚上却变成这样了呢?”
管家想了想,道:“不对!我看还是去和少爷说一声吧!这两头猛犬是表少爷带来的,现在平白无故地死了一头,咱们怎么跟少爷和表少爷交代啊?走,去找少爷吧!”说着,他站起身来,向前院走去。
这个时候,烈风已经藏了起来,见管家和那个打手向前院走去,它也连忙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
管家和那个打手到了前院,直奔曹鹏的房间。
这时,曹鹏刚刚吃过晚饭,正趴在那里休息,因为他的后背受了伤,他不敢躺着只能趴着,经过那个医生的调理,他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只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只能卧床休息。
此刻见到管家和那个打手的神色有些慌张,他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管家看了看那个打手,道:“少爷,跟您说点事,不过,希望您听了以后不要生气!”
曹鹏一皱眉头,道:“出啥事了?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少爷,表少爷送给您的那两头‘红獒’”说到这儿,管家打住了话头,偷眼看着曹鹏,曹鹏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你怕什么的?”
管家叹了一口气,道:“一头‘红獒’死了,另外一头也无精打采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曹鹏惊讶地说道:“你说什么?一头‘红獒’死了?你快说,它是怎么死的?”
管家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今儿白天还那两个猛犬在一起嬉戏,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晚上,其中的一头却死了!而另外那头却趴在窝里,怎么叫它都不肯出来。”
曹鹏想了想,道:“你们是怎么发现那头‘红獒’死了的?”
管家道:“刚才我和曹兴在院子里巡查,走到府门口的时候,看见一头‘红獒’趴在狗洞子那里,我们感到很奇怪,因为当时天已经黑了,那些猎狗们都跑回后院的窝里去了,可是那头‘红獒’却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曹兴叫了它两声,它却没有反应,我们到跟前一看,才发现它死了,脖子被咬断了。”
曹鹏吃了一惊,道:“有这样的事?表少爷跟我说过,这种法国‘红獒’是世界上着名的猛犬,虽然相貌丑陋,却十分凶猛,你们也都看见了,咱们那些猎狗没有一个能和这两头‘红獒’其中的一个成为对手的,怎么会被咬死呢?”
管家想了想,道:“少爷,您说得对,咱们那些猎狗的确没有一个能打过这两头‘红獒’的,唯一一头最凶猛的那头高加索犬还被”说到这儿,那个管家猛地打住了话头,因为他看见,灯光下,曹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知道自己说到了曹鹏的痛处。
曹鹏叹了一口气,本来想痛骂那个管家一顿,转念一想,其实这也不能怪管家,谁让自己的狗不行了呢?他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和那个叫曹兴的家丁出去。
管家和曹兴知趣地退了出去。
曹鹏趴在炕上,想起了自己那头被烈风咬死的高加索犬,他恨恨地一拍炕沿。
忽然,他听到了门口有什么动静,曹鹏张嘴骂道:“妈拉个巴子!我不是叫你们别来烦我吗?你们在门外干什么呢?”
奇怪的是,曹鹏骂完之后,门口的动静却越来越大,而且门板被什么东西抓得哗啦哗啦直响。
曹鹏心里纳闷,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猛地推开了,一头毛色灰白,威风凛凛的大狗站在了门口。
只见长长的鬣毛披散在它骨骼健壮的身体上,如同一头威武的狮王,硕大的头颅上,一对深褐色的眼睛闪动着慑人的寒光,微张的大嘴里,耷拉着半尺来长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