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猎枪的声音,张铁鸥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烈风跑在他的前面,而那声枪响……
想到这儿,张铁鸥不敢再往下想了,他连忙快步向着枪响的地方奔去。
正跑着,猛然间从路边的树丛中蹿出一道灰白色的影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铁鸥不用猜也知道,这是烈风,他蹲下身子,拉过来烈风,摸了摸它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张铁鸥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可它怎么藏到这儿了?难道刚才那声枪响并不是冲着它的?那么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枪呢?
烈风显然被张铁鸥的举动弄糊涂了,它低声地“呜呜”两声,好象在说:“你干嘛啊?”
张铁鸥拍了拍烈风的头,重新握紧了双枪,低声说道:“别乱跑了!小心吃了枪子儿!”
说着继续摸索着向前面走去。
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低矮的小茅屋,从窗户里面发出一点点微弱的亮光,隐隐约约的,张铁鸥似乎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张铁鸥站在距离小茅屋不远的地方,仔细看了看茅屋的四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朦朦胧胧地勉强能看清茅屋的轮廓,见这个茅屋建在一个小山坡上,四周是用枝条扎的篱笆,院子不太大,院门开着,可以看见茅屋的窗户上有人影晃动。
张铁鸥观察了半天,没见到有什么异样,便清了清嗓子,高声叫道:“里面有人吗?”
他的话音刚落,从窗下猛地蹿出一道黑影,象离弦的箭一般扑了过来。
烈风的眼睛猛地放出一道慑人的寒光,发出了闷雷般的低吼:“汪汪汪!”
那条扑过来的黑影猛地停了下来,“吱溜”一下,又跑了回去。
这时,茅屋的门打开了,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门口,从他的轮廓可以看出来,他手里端着一杆猎枪。
那个人冷冷的声音道:“你是谁?是不是和那个人是一伙的?”
张铁鸥一愣,忙道:“我只是一个过路的,和我同行的,除了这条犬,再没有别的人。天这么晚了,请您给个方便!”
那个人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是手里的枪却没有放下的意思:“哦,从哪来?到哪去?你又是干什么的?”
张铁鸥沉吟了一下,道:“能不能让我进去说?”
那个人往外走了两步,好象是在打量张铁鸥,见确实只是一个人,一条犬,便说道:“那好吧!咦,怎么看那个家伙象一头狼啊?”说着,手里那杆本来已经放下了的枪又端了起来,“我说朋友,你怎么带着一头狼赶路啊?”
张铁鸥把手里的双枪插入腰间,拍了拍手,道:“您别误会!它确实是一条狗,只是长得象狼而已。”
那个人半信半疑地放下手里的猎枪,道:“这个家伙好象挺凶的,连我的力虎见了它都吓得直哆嗦。哦,进屋吧!”
张铁鸥抱拳道:“那就多打扰了!”
进了茅屋以后,张铁鸥仔细打量了一下茅屋里面,如豆的灯光下,张铁鸥看见,这个茅屋并不是太大,一铺大炕就占去了屋子一大半的空间,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面墙壁上挂着几张兽皮,旁边有一对鹿角,屋中间有一个铁炉子,里面还有一间屋子,似是卧室,外间是厨房,锅碗瓢盆等用具一应俱全。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常年在此居住的猎户。
借着灯光,张铁鸥仔细打量一下那个猎人,见他三十多岁的样子,也许是常年在山里奔波,风吹雨淋的,他的脸色微黑,肌肉结实,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却隐隐地有一丝愁苦。
炕沿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三、四岁的样子,瞪着一对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张铁鸥和他身边的大狗,令人奇怪的是,他看烈风的眼神丝毫没有惧怕,更多的却是欢喜,就好象早就熟识了似的。
那个女人的头低着,看不出她的神情,但是从她肩膀的**来看,这个女人刚刚哭过了,也许刚才张铁鸥听到的抽泣声就是这个女人发出的。
张铁鸥对那个猎人道:“刚才我听到你开了一枪,那是怎么回事?有野兽吗?”
那个猎人一边把手里的猎枪挂到墙上,一边说道:“唉!别提了!刚才遇到一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妈的!让他跑了!”
张铁鸥一愣。道:“你怎么不放狗去追啊?”
猎人叹了一口气,道:“力虎前两天受伤了,根本没法去追他,要不然的话,我会放过那个畜牲吗?”说着,那个猎人歉意地说道:“你坐吧!刚才那些饭都喂了那个畜牲了,你等一会,我去给你弄点饭!这么晚了,你一定很饿了吧?”
张铁鸥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您能让我和烈风在这里过一夜,这我就感激不尽了,你先别忙,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猎人道:“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我去山里打猎,傍晚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他身上的衣服都被什么东西撕烂了,腿也一瘸一拐的,据他所说,他是一个皮货贩子,因为遇到了土匪,不仅收的皮货被抢了,那些土匪还要杀他,他趁土匪没注意跑了出来,慌乱中迷了路。他已经在树林子里转了两、三天了,又累又饿,让我给他点吃的,我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了家里,并且让我家里的给他做了饭,还给他找了一身衣服换上,唉!我哪知道啊,我这是领了一个白脸狼回来啊!他竟然对我家里的……”说到这儿,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泣不成声了。
张铁鸥听了这话,气得他牙咬得咯嘣嘣直响,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
那个猎人连忙说道:“你干啥去?”
张铁鸥停下脚步,道:“我去追那个畜牲!告诉我,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个猎人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别去了,那个人好象会五把抄,我都没打过他,你……”,说到这儿,那个猎人看了看张铁鸥,道:“外面这么黑,你上哪找他去?还是算了吧!”
张铁鸥道:“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有它呢!”说着,张铁鸥拍了拍烈风的脑袋,道:“这家伙准能找着他!外面黑,这不假,可那个人摸黑也跑不了多远!”
那猎人止住抽泣,道:“他根本不认得这山里的路,这么黑的天,山里的野兽就算不吃他,吓也吓死他了,你就别去了!”
张铁鸥道:“那不太便宜他了吗?没事,交给我了!”说着,张铁鸥对烈风道:“小子!这回就看你的了!”
烈风“汪汪”叫了两声,声如闷雷,那个猎人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他不相信,这个大家伙居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如狮吼,如虎啸,声震山岳,这间小茅屋的棚顶都掉下了一些灰尘。
最奇怪的是那个三、四岁的小孩,居然拍着小手,笑出声来。
猎人惊奇地说道:“你……你……你带着的是狗吗?我怎么听这声音象是老虎在叫啊!咦?怪事!我儿子平常听到我家力虎叫都吓得直哭,而这个大家伙叫得比力虎还响,他竟然笑了起来,真是怪事!”
张铁鸥笑了笑,道:“是吗?那说明这个孩子和烈风有缘分啊!好了,一会儿再跟你说,我先去抓那个畜牲去!烈风!走!”说着,张铁鸥带着烈风走了出去。
那个猎人也跟了出来,指给了张铁鸥那个人逃走的方向。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漆黑的树林深处偶尔传出一阵阵的狼嚎声,远远传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猎人有些担心地说道:“兄弟,我看你们就别去了,这深山老林里什么样的野兽都有,万一……”
张铁鸥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放心吧,没事儿的,我也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什么样的野兽也都见过,再说还有它呢!你别小看了他,被它咬死了豹子野狼都难以数计,对付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根本就不在话下,你就在家里等着吧!”
张铁鸥和那个猎人打了一声招呼,一拍烈风的脑袋,道:“要活的!”话音未落,烈风已经象一阵旋风一样冲了出去。
猎人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烈风这样的狗。
张铁鸥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在烈风的后面跑了出去。
烈风的速度的确是快,张铁鸥紧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院子,这个家伙转眼的功夫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张铁鸥警觉地抽出双枪,努力地睁大双眼,搜寻着烈风的影子。
那个猎人站在院门口望了一会儿,回过身来,进到屋子里从墙上摘下了猎枪,装上子弹,走到屋门口,对他的女人说道:“我去看看!你和孩子别出去,院子里有力虎,我怕他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个畜牲,外面黢黑的,他们再找不着回来的路。”
那个女人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道:“你小心点!”
猎人点了一下头,取出一根松树明子,准备点着了当火把,然后他拍了拍窗下的那条黑色猎狗的头,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