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将军苏定原到了这小院门口,看了一眼那两个站在门口的当值亲兵。
那俩人随即点头,示意大将军确实在这。
苏定原深吸一口气,还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迈步走进院门。1
这院子里有一方温泉池,看起来倒还不错,只是这季节泡温泉大概会有点热。
温泉池四周种了些竹子,看着翠绿翠绿的,一侧还有个凉亭,亭子里的石桌上摆放着茶具,看着冒着热气的茶壶就知道,这茶应是才泡上没多久。
苏定原进门之后就轻轻咳嗽了一声,温泉池里的禁军大将军高启胜听到这一声咳嗽,侧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别咳嗽了,人都进来了,你还咳嗽个屁。”
苏定原到近前,俯身说道:“大将军,奉办处的人还在外边等着呢,王洛神的人也在外边催。”
高启胜道:“奉办处的人等着,他们是愿意等着,王洛神的人来催,是因为他们不愿意等着。”
苏定原问:“大将军,若一直不露面,也不是个办法。”
高启胜道:“露面?谁露面?”
苏定原道:“大将军你啊,若是再不出面的话,王洛神那边一定还会派人来催。”
高启胜道:“爱谁来谁来,只说我身子不合适,正在治疗,如果这个时候催我,医官下手出了问题我嗝屁了,你问他们那些来催的负责吗?若他们愿意签一个偿命的文书,那就让他们继续催。”
苏定原道:“大将军,那......咱们什么时候出面?”
“你急个屁。”
高启胜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奉办处的人是真的不急,连宁未末都不急我急什么。”
他指了指身后:“你来的合适,给我搓搓后背。”
说完他就从温泉池里站了起来,苏定原连忙一闭眼,然后才发现大将军穿着大裤衩子呢,他暗自松了口气。
苏定原用毛巾把手裹了,舀了一瓢水泼在高启胜的后背上,然后开始为高启胜搓背,这手法倒看起来有点专业,应该不是干了一回两回了。
军中之人手劲儿都大,只片刻,高启胜的后背就被搓的红了一大片。
但高启胜似乎很享受这种力度,趴在那哼哼唧唧的。
“大将军。”
苏定原一边搓背一边说道:“王洛神这次若不得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问:“如果咱们一直都不调派人手,王洛神说不得会亲自找过来,到时候......”
高启胜道:“那你就问问王洛神愿意偿命吗?我嗝屁了他陪葬,他要是乐意,他也可以在外边一直催。”
他趴在那说道:“你该记住,咱们禁军,不是谁那一派的人, 没必要去急着站队。”
“陛下出歌陵之前说过,该怎么做,做什么,到了关键的时候亲王殿下自会来说。”
“禁军是干什么的?是拱卫京城,是守护皇都,是陛下的亲兵......陛下在歌陵的时候我们只听陛下的,陛下不在歌陵的时候,我们就听监国殿下的。”
苏定原得了这些话,心里也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刚才也是心急,外边围了那么一大群人叫叫嚷嚷的,看着就心烦。
正说着话,外边又有亲兵过来,俯身道:“大将军,蔺国公赵楠理求见。”
高启胜道:“还按照刚才的话说,要是一直问你我怎么了,你就说旧伤发作,伤及内府,医官正在给我紧急治疗,说不得要嘎点什么下去,比如嘎个坏死腰子什么的。”1
他说到这看向苏定原:“我过去征战,腰子受过伤吗?”
苏定原想了想回答道:“十几年前南疆荒蛮之地平叛的时候,大将军后腰上好像是受过伤。”
高启胜道:“那不就得了。”
苏定原道:“不过,那不是征战留下的,大将军莫不是忘了,那南疆荒蛮之地的女人,也着实是......”1
高启胜:“滚蛋。”
苏定原:“是......”
他连忙起身就要走。
高启胜:“你还真滚?”
他起身,手下亲兵连忙拿了一件浴袍过来,高启胜套上浴袍之后,又把里边湿漉漉的大裤衩子脱了,众人连忙回头。
他们都知道大将军性格,大将军山野出身,没读过书,陛下说过高启胜就是大玉军中第一粗人,高启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性格历来都大大咧咧不拘一格,曾经有御史台的人在陛下面前参奏,说高启胜像个荒蛮野人一样,一点礼仪规矩都不懂。
陛下就说,你也知道他是荒野出身,他学不好那些一套一套的规矩,也正常。
御史台的人说高启胜太过放荡不羁,实在是有失体统,此人为将,连下边的士兵都学坏了。
陛下就又说,你让他学那些他学不会,你去学他那一套你看你学得会吗?
如果你学会了他那一套,朕就让他学你那一套。
那言官不服气,说他学得来,于是陛下就让他去了高启胜军中,那言官在军中待了三日便受不了了,直接跑了。
不说别的,那高启胜大将军见到一条河就想游个水,而且不管当着多少手下人的面,脱了裤子就往下跳。
喝多了酒,拉着手下人一起撒尿,还得比比谁尿的高尿的远。
而且这个人没有娶妻生子,每隔一天就要派人从庆余河那边接人过来。
这是陛下特许,谁都说不出什么。
这种荒唐之事,那位言官大人别说学,就算是看都看不下去。
亲兵出去回复那位蔺国公的时候,高启胜就在院子里坐下来喝茶。
他只穿了一套浴袍,还喜欢岔开腿坐着,这一幕若是被以前那位言官大人见了,指不定会破口大骂成什么样子。
不过,那位言官大人再也见不到这一幕了,因为他死了,这位言官,就是之前被刺杀在歌陵城外的焦见礼。
焦见礼确实死了。
该是许欣舒杀的,但不是她。1
她权衡再三,最终确定不能让焦见礼去怒山大营,如果这个人去了的话,极可能死在怒山大营,死在半路还好,死在怒山大营便不妙。
以王洛神的行事,能让一位上阳宫大礼教死在半路,就能让一位御史大人死在林叶军中,如此一来,更坐实了林叶要谋逆的罪名。
之前是想让焦见礼死在半路,可既然焦见礼已经自己想办法往怒山大营那边去了,王洛神那种人,怎么可能不利用。
怒山大营看起来固若金汤都是林叶的人,可许欣舒不敢赌。
当初陛下离开歌陵之前,对她的交代只一句话......你相机行事。
然而等许欣舒带人找到乔装出行的焦见礼,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到底是谁杀了焦见礼,许欣舒也不知道,焦见礼尸体上有一封短信,让她回去之后,向王洛神禀报人是她杀的。
“大将军。”
就在这时候,亲兵又跑回来,到高启胜面前后俯身道:“那位蔺国公说,若大将军真的伤重,他想亲自过来看看,他还说自己学过多年医术,颇有心得,说不定能帮上忙。”
高启胜一听就乐了。
“他想看?那就让他看。”
高启胜看向苏定原吩咐道:“之前是不是有几个人犯了军规,出去饮酒,喝多了还玷污了人家姑娘,如今还关着没有处决?”
苏定原道:“回大将军,是......前日夜里的事,大将军说,审问清楚之后,就到人家姑娘家门口砍了,好好安抚人家,再赔偿给人家一笔银子。”
高启胜:“没嘎呢吧?”
苏定原:“没呢。”
高启胜道:“去挑一个身材与我差不多的,先搞晕了,再抬过来。”
苏定原立刻应了一声。
不久之后,那犯了死罪的校尉就被带了过来。
高启胜仔细看了看,相貌上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相似,但光看身材的话,确实差不多。
于是他让人把那校尉弄晕了,扒光了之后,就让那家伙趴在正堂准备出来的一张木床上。
高启胜自己换了一身衣服,还用毛巾蒙住口鼻,又让人从医馆那边借来了一套东西,什么银针细刃之类的全都要。
安排妥当之后,他让人把蔺国公叫进来。
蔺国公赵楠理的祖上是大玉的开国功臣,得国公封爵,世袭罔替。
到赵楠理这一代,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实权可言了。
但他身份还在,只要这世袭罔替的国公一直在他赵家,那他就一直有着显赫的地位,哪怕不做官,那些做官的也不敢轻慢了他。
赵楠理跟着亲兵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大将军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亲兵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十几年前大将军率军南下平叛的时候,腰子受过伤,当时就坏了,只是一直凑合用着,这次大概是坏透了,不能用了。”
赵楠理听到这话都楞了一下。
腰子坏了,凑合用着?
凑合用了十几年了?
那他可真能凑合。
到了后院,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水汽,再看看这院子里有一方温泉池,赵楠理就知道那高启胜就是故意躲着不见人。
再往里走,没走几步呢,赵楠理的脚步就立刻停下来,眼前看到的一幕,让他的心一瞬间就到了嗓子眼。
一个高大的医官,手里拿着一把细刃正在割开趴在那的那个人的后腰。
高启胜一边下手一边声音极轻的自言自语:“你小子运气好,犯了死罪,还能让老子我亲手送你走......”
“你是那屌-蛋犯的错,这腰子被我嘎了也实属是株连之罪,不过也没冤枉到哪儿去,腰子屌-蛋是一家,你下辈子可别再去祸害人家姑娘,这辈子你就好好记住这教训。”
那校尉虽然被弄晕了,可剧痛之下很快就醒了过来。
然而他的嘴被狠狠的勒住,脸朝下,脖子那块还被布带死死的捆在木床上,全身上下这样的布带捆了有二十道,他不可能动弹的了。
剧痛之下,那校尉不停扭动,嘴里发出的声音很沉闷也很急促,可就是没多大。
“大将军你忍忍。”
高启胜大声说了一句,然后那刀子一划就把血肉切开,然后直接把手伸进血口子里摸索。
“哎呀,大将军你这腰子,不是一般的坏了啊,不能留着了,得嘎。”
说完他又把细刃也伸进那血口子里一阵划动,片刻之后,他左手拿着一颗血糊糊的腰子出来。
正在这时候,蔺国公赵楠理到了,一眼就看到那医官从趴着的人身子里拿出来个血糊糊的东西。
高启胜一回头,看向赵楠理,把腰子举起来朝着赵楠理晃了晃:“没见过这么新鲜的吧,可惜了,是个坏的。”
赵楠理是个文人,没习过武,胆子也没那么大。
所以,没坚持多久,身子一软,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