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记,您来了。”仲玉泉低声道。
陆渐红没有理他,反而是饶有兴趣地看起了茶室内墙壁上的书法。
“老苏,你的境界又有提高了啊。”陆渐红淡淡道。
苏东波笑道:“陆书记过奖了,信手涂鸦罢了。”
不过话虽如此,苏东波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自傲的神色。
仲玉泉碰了个软钉子,尴尬得很,但是他也知道,这怨不得别人,谁叫自己不但这么晚才来,还通过苏东波打电话给陆渐红呢?
不过这是有原因的,只是还没到解释的时候,仲玉泉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向陆渐红告发的一步,那只有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陆渐红在跟苏东波对话的过程中,一直在暗暗观察仲玉泉,总体表现还是不错的,所以在适当地展示了一下省委副书记的派头之后,陆渐红回过身道:“站着干什么?坐吧。”
“我出去抽根烟。”苏东波知道仲玉泉在这种情形下找陆渐红,肯定有事要谈,而这个事自己是不便于听到的,便找了个借口出了去。
仲玉泉为陆渐红倒了杯茶,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陆渐红的身边,道:“陆书记,远化的形势比您想像的还要严重,我到洪山来,还是以到我老表这里弄茶叶为借口才能过来。”
陆渐红斜了他一眼,这话足见仲玉泉在远化的处境,堂堂一个市长单独行动居然都有限制,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浦清珊之手腕,情有可缘,陆渐红也就不再怪他,道:“找我有什么事?”
仲玉泉垂手而立道:“陆书记在远化的事我也听说了,事情远非这么简单。”
陆渐红看着仲玉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仲玉泉接着道:“当然这并非完全针对您,而是针对赵学志。”
听了仲玉泉的叙述,陆渐红并不过于意外。赵学志拆迁事件的基本情况陆渐红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其个中原因与陆渐红的判断基本一致,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事情里面居然有浦清珊的份。
既然有浦清珊的份,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整理一下思路,首先是遭遇故意车祸,很显然,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车祸,其幕后人员是黑老虎。黑老虎是远化的一个涉黑人员,赵学志与世无争,他们结仇的可能性不大,那么这就意味着黑老虎极有可能是受雇于人。涉黑,这是其一。
其二,黑老虎之死。他的死大有可疑之处。远化市公安局早不到晚不到,就在他得手要离开的时候到了,而且是当场击杀,表面上看没有什么,但是如果持怀疑态度看待问题的话,这里面多少有杀人灭口的嫌疑,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市公安局的问题就大了。再延伸开去,仲玉泉在远化基本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也就是市公安局根本不在他的控制之中,那么具备控制力的就只有市委书记浦清珊了。
综合这两个因素,一个概貌已经浮现在眼前了,那就是官黑勾结!
陆渐红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道:“浦清珊与赵学志的拆迁有什么关系?”
“利益!”仲玉泉吐出了这两个字,却是垂下了头,道,“可是我没有证据。”
就在这时,仲玉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是市政府副秘书长袁可打来的,也是他比较难得亲信之一。
“你接电话吧。”看着仲玉泉的电话响了好几声了,陆渐红开口道。
接完电话,仲玉泉已经是神色大变,道:“盘龙县出现集体械斗事件,上百名村民围攻盘龙制药厂,另外县政府也受到了冲击。”
陆渐红不由惊了一下,这个事件可不是小事情,当下道:“你赶紧去处理这件事情吧,有什么情况单线联系。”
仲玉泉顾不得欣喜于陆渐红让他单线联系,匆匆离开了去。
陆渐红喝了一口茶,将整件事情梳理了一下,或许盘龙制药厂会是一个切入点,因为他知道,这个盘龙制药厂是浦清珊引过来的,这么大的污染企业能够生存下来,如果没有他的照顾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东波这时才进了来,绝口不提仲玉泉的事,拿着一个盒子,笑道:“陆书记,这是我今年的新产品,不过工艺还不是太成熟,你先试喝。”
陆渐红却之不恭,笑道:“老苏啊,你的茶这么好,我真怕把嘴喝刁了啊。”
苏东波哈哈笑道:“别的我没有,茶叶多得是,包管喝到你抱重孙子。”
提了茶叶,陆渐红也不多说什么,跟苏东波打了个招呼,出了小茶楼。
刚出门,便看到牛达双手环胸站在不远处,见陆渐红出来,吐了口中的烟蒂上了来,道:“哥。”
原来牛达将安然送回去之后,便又开车来在茶楼下等着。陆渐红心中一暖,拍了拍牛达的肩膀,道:“达子,林雨他们都还好吧?”
牛达笑道:“过得很好,小东西已经念幼儿园了,可爱得很。”
陆渐红点了点头,其实这个时候,他跟牛达的关系已经远非兄弟那么简单了,所以那些客套话根本无需说出来,正要离开,忽然听得一人叫嚣着道:“妈的,好狗不挡道,滚一边去。”
二人不由看了过去,只见五六个穿着标新立异的黄毛叼着烟到了茶楼下,瞪着眼睛看着陆渐红和牛达。
牛达向陆渐红看了一眼,他在征求陆渐红的意见是不是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妈的,洪山的大佬牛达没有不认识的,什么时候轮到这帮小子横着走了?
陆渐红不想惹事,他还不至于跟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计较,只是脚下慢了一些,走在最前面的那小子伸手便过来推陆渐红,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不想死的滚一边去。”
手刚伸出,牛达的手也伸了出来,抓住那小子的手一抖,那小子便跟触了电似的身体猛地向后弹了出去,撞在另一人身上,两人同时跌倒在地,这还是牛达手下留情,否则这小子的手非断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