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小司的面前他还能保持着冷静,但是当卓小司离开办公室之后,王道勇的神情便阴沉了下来。虽然他已经看清了当前的形势,陆渐红距离掌控康平的时代并不远了,但是失势还是让他满嘴不是滋味。陆渐红目前的表现还算平淡,倘若他也强势起来,自己真的很难自处了,而且陆渐红现在明着上面虽然没有大的动作,但是私下里的连环出手让王道勇感受到了很强烈的压抑,不仅在高层表现出了很强的政治背景,跟其他地区比如京城也同样有着密切的联系,相比之下,自己的能量确实要稍逊一筹。一旦陆渐红强势反弹,自己真的有可能成了没了牙的老虎了。该如何改变这个局面呢?
王道勇陷入了沉思,在这个时候与陆渐红正面冲突无疑是不智的,而此时借用上层建筑显然也是不通,有谁能够比总理还强?这天底下唯有一人,可是此人之力又岂是随便什么人说借就借的?而从陆渐红自身来看,丝毫没有什么破绽,简直就是一个攻无解防无懈的超然存在,完全让王道勇束手无策。
改变了一下思路,王道勇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卢布县位于康平市的最末端,与江东省的悦荣市毗邻。再富裕的城市也有贫困的地方,说来也是奇怪得很,卢布县和一河相隔的悦荣市都是经济落后地区。
陆渐红抵达卢布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天空下着小雨,街道两侧灯火通明,一行三人先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很顺利地在卢布的明月湾大酒店住了下来。吃了饭,洗了澡,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陆渐红向来认为看一个地方经济发展的好坏与那个地区的夜生活有很大的关系,如果热闹非凡,起码不会差,但若是黑灯瞎火的话,那自然不行。虽然这并非铁打不动的定律,但是也有着其一定的道理。
一场小雨之后的城市显得很靓丽,一行三人缓缓前行。在到卢布的行程之中,陆渐红曾仔细地观察一些乡镇,尤其是沿路两侧的工业园区,当时正值下班高峰期,陆渐红发现,并没有过于熙熙攘攘的人群,这证明,卢布县的工业基础是很薄弱的。
一个地区的发展不外乎工业、农业和三产,卢布县的工业陆渐红已有所印象,至于农业,即便是现在提倡的高效农业,对于拉动一个地区的gdp产生的也是作用甚微,而包括娱乐业、旅游业和房地产在内的三产离开了工业的寄托,聚焦不了人气,那也是无济于事。
“陆市长,卢布县与其他县区的差距不小啊。”费江东看着地面的道路道。
县城中心都是沥青路面,不过有很多破损的地方,在灯光下显得坑坑洼洼,就像叫饭花子身上的补丁装。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开口,作为一位市长,没有能够实现全市的快速发展,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的失职。由此他也更加恼恨不把心思放在如何发展工业,却是挖空心思搞那些歪门邪道。
转了一圈,陆渐红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便回了头,进了明月湾大酒店的大门,有几人跟着一起进了来,只听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道:“王书记,四季度冲刺,你们长治镇又是名列前茅,财税工作遥遥领先,今晚你可得好好传授一下经验。”
另一个斯斯文文的人笑道:“有什么经验啊,还不就是靠吸税吸来的。”
这几人走的很快,进了一个包间,费江东不便于跟得太近,只听到什么资产运作之类的话。
陆渐红看着几人进了包间,向费江东吩咐了一声,便回了房间。
此时,远在甘岭的高福海一家正在吃晚饭。
高轩摇摇晃晃地拉着高兰的手,咿咿呀呀地道:“爸爸,爸爸。”
高兰失笑道:“爸爸啊,爸爸不在这里啊。”
“我看到爸爸了,爸爸在电视里。”
看向了客厅里的大屏幕,原来陆渐红出现在电视里,这是焦点访谈节目里正在播放总理到康平出席通车仪式的新闻。
看着女儿呆呆地看着电视屏幕,杜冰洁略有些不忿地道:“兰兰,我看这陆渐红就是始乱终弃,你看把孩子给想的。”
高福海微微咳嗽了一声,道:“怎么说话的呢,轩轩都这么大了,还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渐红也很忙,况且总要顾忌一下影响吧,轩轩跑到康平去看病,如果不是王道勇挺仁义,就凭这个就可以让他退出政治舞台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缠着咱们兰兰,你看现在这成什么样子了,幸亏没回老家,不然人家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高福海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许乱说。”
杜冰洁倒是不在乎高福海的态度,不过看到女儿的神情,便忍着不说了:“我只是替兰兰有些抱不平,算了,我去洗碗去。”
“兰兰,你妈也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往心里去。”高福海也心疼女儿,可是作为甘岭省的省长,他自然知道陆渐红有多忙,更知道名节有多重要,虽然在内心深处也有些责怪陆渐红冷落了女儿,但是这些都是女儿自己的选择,既然走出了这一步,便没有再回头的可能。
“爸,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呢。”高兰笑了笑,目光落在高轩的身上,他还在紧盯着屏幕,这时画面切换,高轩又抓紧了高兰的手道,“妈妈,我要爸爸,爸爸去哪里了?”
一边说着,一边跑到电视后面去找,这一幕既让人有趣于高轩的孩提天真,又让人心碎。
高福海把高轩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亲了他嫩滑的小脸一口,道:“过两天一个考察团去康平考察,兰兰,要不你带孩子一起过去看看吧。”
高兰笑了笑,道:“那时候他就更忙了,再说去了也不好,那么多领导干部,万一被发觉了,对您也有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