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阵？”
舒夜一惊，蓦然睁大了眼睛：“你们……该死！”
俊颜一沉，他拽起她御风而起，直飞漪兰殿。
漪兰殿里薛容和玉无暇还在喝酒。看到他们进来眼皮都不抬一下。舒夜粗鲁的把花未央一丢，又急速飞了出去，一反刚才的柔情。花未央唇角不断的抽搐，要不是她身手好，屁股就要开花了！不过，他这么急是要赶着去哪里？
一室清辉，惟有花架下有阴影。是薛容和玉无暇。她急忙跑过去问：“舒夜急着去哪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薛容抬起眼，横了她一眼：“今夜最大的事出在揽月楼。”
额……
花未央心虚的摸摸鼻子，试图打哈哈蒙混过关：“那个……今天月色不错，我闻着这酒也不错……”
“好玩吗？”玉无暇扬扬眉，晃动着手里的银质酒杯，脸上带着难以察觉的怒气。
“额，我自罚三杯！”花未央呵呵的干笑两声，自动坐过去就着舒夜用过的银杯一口饮尽，讪笑着问，“那个，舒夜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没人回答，薛容拎起酒壶为她满上。
花未央认命的喝下，又满上，再喝下。抹抹嘴角残余的酒液：“三杯喝够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明月楼。”薛容道。
明月楼？那不就是蒙玥的寝殿吗？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站起来就要走。
薛容慢吞吞的开始数数：“一、二、三……倒！”
花未央应声而倒，玉无暇眼疾手快的接住她，摇摇头：“真够胡闹的，现在好了，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是啊！”淡定如薛容也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偏偏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
“现在怎么办？”玉无暇问。
“等。”薛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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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殿，蒙玥正在指导蒙贤写字，侍女青莲急匆匆的跑进来，小脸苍白：“殿下，不好了，王上她杀气腾腾的朝明月殿来了。”
蒙玥闻言直起身，脸色大变：“这么快？睿王妃呢？”
“被睿王救走了。现在王上很生气，正带着贤大人朝这边来。殿下，您要不躲躲？”青莲道。
“这个贱男人！”蒙玥握紧了双拳头，一定是他破了她的迷魂阵！
“殿下，快，要来不及了……”青莲催促道。
“王姐，我们躲吧！”蒙贤扔了手中的笔，颤声说。
蒙玥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匆匆拉起蒙贤，正要跑，只听“砰”的一声，殿门被人撞开，贤大人怒吼：“皇太女，站住！”
姐弟两人同时颤了一颤，闻着那熟悉的蔷薇水的香味，脸色瞬白。
“蒙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吃里扒外，伙同外人来羞辱朕！”蒙歌怒冲冲的走过来，接在他们面前，冷笑，“怎么，犯了错又想着逃跑了吗？”
蒙玥咬咬唇，没有说话，只是倔强的看着她。蒙贤可怜兮兮的颤声呼唤：“母上……”
蒙歌瞅了蒙贤一眼，手指不客气的猛戳他的额头：“闭嘴，和你那没出息的爹一样窝囊！只会求饶！”
“够了！”一直没有哼声的蒙玥忽然厉喝，她愤恨的瞪着蒙歌，“是，我们的爹是个窝囊废，没有出息。你有出息，那你怎么还和他生孩子？”
蒙歌愣了愣，提高了音量：“蒙玥！”拖长的尾音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还有你身后的那个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他就有出息了吗？”蒙玥伸手指向贤大人，那些压在心中许久的恨意在这一刻全数爆发出来，“你要有出息肉，怎会守着一群没出息的男人过？！”
蒙歌的脸色急速变幻着，由白变红，由红转青。她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甩过去。
“王姐！”
“殿下！”
蒙贤和青莲惊呼，蒙歌这一掌用尽全身的力气，他们都感觉到掌风自眼前呼过。
蒙玥不躲不闪，死命瞪着蒙歌。
她虽然从小习武，但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怎么受得了蒙歌这一掌？所有的人都担心的悬紧了心。
“啪——”
极期响亮的一声，整座明月殿都安静了，只有这响亮一声。
蒙玥直接被抽了出去，瘦弱的小身板在空中打了转撞到宫柱上，再弹到地上。
“噗——”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王姐！”蒙贤吓坏了，赶紧跑过去，跪在地上用力摇她，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王姐，王姐……”
蒙玥睁开眼，伸手替蒙贤抹抹泪，艰难的说：“不要哭，你是男子汉……哇！”又一口血喷了出来，叮，两颗红白相间的东西滚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是蒙玥的牙。
这一巴掌，打落了她的牙。
“殿下！”青莲扑过来，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她跪到在地上，拼命给蒙歌叩头：“王上，王上，你救救殿下！她会死的，奴婢求求你，饶了她吧！”
“母上，你饶了王姐吧！”小蒙贤也跟着，拼命叩头。
“砰，砰——”
地板都被他们叩得响。
蒙歌也没料到蒙玥会不闪不躲，硬生生的挨了她这一掌，一时间僵在那里，有些反应不过来。
“别求她！”蒙玥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越过他们向蒙歌走去，“你有种，今天就打死我！”
她已经被出了内伤，五脏六腑挨个儿疼，每动一下就疼一下。但她却不哭不喊，只是用憎恨的目光瞪着自己的母亲，像在瞪什么不共戴天仇人。
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会恨自己的母亲恨到这个地步，甚至不惜舍去自己的生命！
蒙歌彻底的被震撼到了，她无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你疯了吗？”
“是，我早就被你疯了！你现在才知道吗？哈哈哈……”蒙玥笑了起来，瘦弱的身形颤啊颤，鲜红的血不断的从她的唇角流下来，她却毫不在意，“我活着一天你就恨我一天，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解脱了！你动手啊！动手啊！”
“你，你……”蒙歌被她逼得步步后退。
贤大人冷笑一声，道：“皇太女，你这是在威胁王上吗？”
蒙歌如梦初醒，立刻道：“蒙玥，不要妄图威胁朕，你承担不了后果……”
“不就是一死吗？”蒙玥无所畏惧的冷笑，“来吧！杀了我，解脱了你，也解脱了我！”
“王姐，不要，王姐……”蒙贤不知何时爬起来，扑过来抱住蒙玥的脚，“王姐，你带我一起死，不要丢下贤儿……”
“你……”蒙歌抬起手，却没有击下去，而是僵在半空，愣是挥不下去。她的女儿，她的儿子，竟然要她杀了他们……作为母亲，再怎么不尽责，再怎么不爱，也不会想亲手杀了自己的子女吧？
贤大人眼中掠过一丝狠毒，左手蓄起内力，正要出手。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他一吓，急忙收功。
舒夜如风一样掠了过来，挡在蒙玥和蒙贤身前：“虎毒尚且不食子，蒙歌，你真想杀了他们吗？”
“我……”蒙歌看看自己抬着的手，急忙收回来。
“你太让我失望了。”舒夜伸手抱住摇摇欲坠的蒙玥，柔声问，“还能撑住吗？”
蒙玥虚弱的点点头。
舒夜左手抱起她，右手捞起蒙贤，转身往内殿走去。
完全不管蒙歌和贤大人。
蒙歌怔怔的看着他们往里走，心开始慌乱：“贤，朕是不是错了？”
“王上，你没错，错的是他们！”贤大人用力说，“如果不是他们非要和王上作对，王上又怎么会生气的出手？揽月楼上飞天舞，这是何等崇高。只差一点儿，王上您就要在揽月楼上出丑，让您的子民看到了！”
蒙歌刚刚软下去的心又硬了起来：“贤，我们走！”
“这就走了？”贤愣了愣，他好不容易在内廷放了把大火，这就熄灭了？
“不走难道真要让朕杀了自己的女儿吗？”蒙歌不高兴的横着他，“朕可是只是她一个女儿！”
贤急忙垂下目光，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王上别气了，回宫贤好好伺候你！”
蒙歌白了他一眼，转身回昭阳殿。平静的面容下，心里却波涛汹涌。回想蒙玥吐血的那一瞬，她的心揪了起来。蒙玥恨她，如果不是她太小，她怕会拼着命的来刺杀她吧？
这些年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竟让自己的儿女恨成这样？
——杀了我，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离开明月楼好远了，蒙玥和泪含血的话还在她边不停的回响。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到地上。
“王上……”贤不解的扶住她。
“你回去，朕今夜要在昭阳殿。”蒙歌用力挥开他的手，随行的高雅即刻上前来伸出手让她扶着。
月华如水，洒在她身上，如同披了一层浅浅的银光。孤独、疏离、难以靠近。
贤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他的目光渐渐染上阴毒的光。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看王上如此失态。是为了蒙玥还是为了舒夜？不管是为了谁，他都不允许。王上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