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安业,是君胜男和君明凯姐弟俩的父亲。
今天看来,父子三日内的愚蠢,还真是一脉相承的,真不愧是亲生骨肉。
当君安业理直气壮的要求这个侄媳妇放弃追究责任时,叶妩真心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难道自己看起来,就这么软弱可欺吗?你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要我放弃追究责任,忍下这口差点被冤枉死的恶气,安安心心的给你们君家当包子?
呵呵呵……我呵呵你一脸大姨妈!
我呸!真不要脸!敢情你们君家的不要脸,都是一脉相承的吧!君明翊就够不要脸的了,你这个三叔也跟着学,找人陷害完自己的侄媳妇不够,居然现在还好意思舔着脸皮,理直气壮的要差点被害进监狱的侄媳妇找人说,不追究这事以保住你的官职?
从警署离开时,君安业直奔着君家别墅而去,不等着在玄关处换鞋,他就已经惶惶的冲到在客厅里参禅的君老太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乎要哭了出来,“妈,这一次你可要救我啊!”
君老太老眼睁开,看着自己小儿子那如丧考妣、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上的佛珠,“三儿,出了什么事,你好好的站起来跟我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个世家子的清贵样?”
君安业哭丧着脸,“妈,你要是不救我的话,儿子这次可就死定了!不仅位置保不住,恐怕连世家子弟的体面都要丢光了!”
“别跟我干嚎,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君老太无奈的拄着拐杖站起身,看着这个幺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北宁市四大豪门、两大世家,说起来风光无限,却大多都是隔代传,所谓隔代传,就是爷爷这一辈跳过儿子,直接把家业传给孙子这一代……
甚至近些年来,隔代传俨然已经成为北宁市的一大特色习俗,别人都当这是从豪门世家间流出来的规矩和习俗,甚至引以为傲的跟风学把隔代传当成了什么高大上的好东西,可又有谁会知道,之所以隔代传……实在是儿子这一辈撑不起家业啊!
或许是来源于这座城市的诅咒,两大世家、四大豪门,大多都是儿子平庸无为,孙子却精明强干,这种怪现象直接造成了北宁市豪门世家里的老一辈拼了命的想要多活几年,为的就是多教点孙子,等百年之后,年轻的孙子好能在这座城市里站得住脚……
君家是这样,叶家是这样,甚至金家也是这样,秦家好歹有个厉害的儿媳妇——秦夫人,能撑起家业,给秦致多熬点时间,也让秦家老两口能安心的颐养天年,孟家听说也是个孙女和孙子竞争家主之位,至于苏家……呵呵,那就是一笔糊涂账,到现在连下一任家主是谁都没弄明白呢。
莫名的,君老太心里暗暗的羡慕起了秦家的老两口。
“妈,老爷子生前在世的时候,给小三定下的是什么破媳妇?”君安业苦着眉头,忍不住骂骂咧咧的大叫道,“你赶紧让三儿休了她!”
君老太紧锁着眉头,“明翊的媳妇?你说叶妩?那丫头怎么了?”
君安业恨不得嚎啕大哭起来,“妈,叶妩那个贱人,她……”
“住嘴!”君老太冷着脸色,跺了跺手上的拐杖,“叶妩再怎么不好,那是你侄媳妇,你这个做长辈的,有这么说话的吗?这话让外人听了去,我君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君安业讪讪的垂下了脑袋,委委屈屈的道,“妈,我也只是太生气了!你都不知道啊,叶妩这个……女人,她居然敢设陷阱害我!”
“说明白点,到底怎么回事!”君老太沉着脸色,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君安业有点心虚,可是想想自己现在的位置肯定要保不住,也只能咬紧牙关道,“妈,是、是金家别墅爆炸案,我找人陷害她的事,被她闹腾出来了!下面的人办事没办利索,居然还落下了把柄在她手上,现在她掐着证据,跟市里讨要说法……”
“什么?”君老太脸色瞬间煞白一片,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没被气昏过去!
君安业被吓坏了,赶紧扶住君老太,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妈、吗……你小心点身体!你要是有个万一,谁还能救我啊!”
君老太被自家儿子的这话气得掐死他的心都有了,指着他的鼻子怒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冤孽啊!”
君安业满脸的委屈与不甘愿,“妈、妈……这是真的不怨我!是叶妩这个死丫头太狡猾了!谁能想到,她这么谨慎,居然进警署协助调查,都多个心眼!”
君老太深深地吸了几口氧,这才扶着胸脯喘匀了气息,跺了跺拐杖,“小三,你也四十多岁人了,怎么做这点小事都能被人留下证据?我就是让你使力把脏水往叶妩身上泼,顺便再给她递个口信罢了,这两件小事根本毫不起眼,你怎么就给她落下了把柄!”
“都怪下面的人办事不利索!”想到孙洪文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手下,君安业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齿,“是他们自以为胜券在握,行事就大胆放肆了一些,谁想到……竟然被叶妩钻了空子,落下了把柄!”
君老太将身体靠在沙发的柔软背椅上,“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证据?录音?有可能翻盘吗?”
君安业懊丧的摇了摇头,“我是学刑侦的,录音不可能作为重要物证,这事我比谁都清楚……是一份段录像带!叶妩那天去警署的时候,身上带了针孔摄像头!这段录像带,就算是被送上法庭,也是实打实的铁证!”
君老太浑浊的眼底,流露出一抹黯淡来……饶是她君老太老如此的谋深算都没料到,她这辈子终日算计着别人,却终于有一天打雁被雁啄了瞎了眼,算计人不成,反而掉进了一个小丫头的圈套里!
如果实在没辙的话……也只能暂时委屈幺子君安业,让他暂时远离北宁市这个圈子了。
反正也只是委屈他几年,这事风声过去,主管领导离开这里,到时候君安业他还能回来,继续当他的领导。
“妈,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君安业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心虚的眼神悄然投向君老太,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出口。
他不敢说啊!
这一次事情闹大了,连边北郡韩家的核心人物韩都都参合进来,自己利用这次金家别墅爆炸案,在调查组里架空了其他人,为了邀功,欺上瞒下,他君安业和整个君家,已经惹怒了韩都!
就在君安业在家跟个鹌鹑似的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之际,看守所内,孙洪文为了自保,主动向调查组供出,他在领导君安业的授意下,多次向几位富豪索贿之事,而张成刚则干脆给调查组提供了一份他自己记下的账本,上面清晰明确的记录着君安业的所作所为……
这下子,原本从诬陷和伪造证据,上升为**,调查组成员不敢疏忽,直接把这事捅给了副郡长韩都。
韩都早就对君安业和君家怒了,你们算计自己的侄媳妇,你们北宁市内斗,却拿我韩都当枪使,真当我是泥捏的,没有半分火气?他大手一挥,直接从边北郡调来警员,甩出四个字——严查到底!
君老太得到消息,亲自去找韩都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把这事通捅了出去,报纸上长篇累牍的全是君家三字君安业涉嫌索贿的事情……
君老太见了韩都,具体谈话内容,别人并不知晓,可他们却知道,君老太从韩都办公室离开的第二天,君安业就被人从看守所放了出来,而报纸杂志上,再没了半点关于此事的痕迹,一切就好像从来都没发生过似的。
离开过后的第三天,君安业被开除公职,永不录用,而君家长子定邦国则宣布退出放弃即将到手的副郡长位置……
这场高层博弈,终于缓缓的落下帷幕,而这场巨大风波的引子——叶妩,也悄然沉寂了下来。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当君安业从看守所里被放出来,回到君家时,他几乎被君老太和大哥君定邦联手打个半死!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他差点害了整个君家啊!
自己闯了祸不说,事后找君老太求救,居然说半句留了半句,故意隐瞒下惹怒了韩都的事实,韩都的突然插手及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让整个君家都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君老太当机立断的舍下老脸,去向韩都这么一个小辈求情,君家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惹怒了韩都!
本来,当初君老太只算计到了叶妩这一块,却根本没注意,这个调查组临时空降下来一个总负责人,还是边北郡世家韩家的核心人物,君安业虽说知道这事,但也只以为韩都是下来镀金的,根本就没拿人家当回事!
现在,他君家借用爆炸案调查组,而算计起了叶妩,莫名的把调查组总负责人韩都搅合进了北宁市的勾心斗角里,韩都如何不怒?
老幺君安业明知自家得罪了韩都,却惧怕责备,而故意隐瞒下此事,君老太如何不怒?
为了保住幺子,为了保住君家的这点脸面,君家老大君定邦甚至舍弃了即将到手的副郡长之位,以换得弟弟平安无事,他如何不怒?
在韩都看来,你们北宁市的豪门世家圈子,自己关起门来勾心斗角无所谓,但你不能拿我这个外人当傻子糊弄、当枪使啊……你们君家这么做,摆明了是没把我韩都及身后的整个寒假放在眼里,也怪不得人家抓着你君安业索贿的事不放!
可还没等众人从君家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报纸上再度传来一个惊天消息,郡级调查组公开向叶妩登报致歉!
报纸上写的比较简单明了,就是大概的说了几句,因为调查组内某些工作人员的失职,而导致协助办案的叶妩名誉受损,郡级调查组连续三天公开向叶妩登报致歉,并郑重声明,经调查核实,本案与叶妩无关。
一时间,关于叶妩成了杀人凶手的传言,彻底偃旗息鼓,没了踪影……
等不及金家别墅爆炸案破案,北宁市再度传来一个消息,金家准备搬离北宁市。
当金美诗站在叶妩面前,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她的时候,叶妩愣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回过身来,她怎么也想不到,金家居然会做出这个选择。
依稀还记得,上辈子即便是她业务三十岁那年死在君明翊的手上,金家还屹立不倒着,金美诗招婿入赘进金家家门,金氏银行越做越大,最后俨然称霸边北郡。
而这辈子,她叶妩只不过是略施巧计,便正大光明的拿到了金家祖传的金氏银行,还这般轻易的逼走了四大豪门之一的金家……
一袭素色长裙的金美诗,整个人足足瘦了两圈,神色憔悴而苍白的站在叶妩面前,可熠熠的美眸里却荡漾着前所未有的华彩,精神迸发,气势十足的叫道,“叶妩,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们金家……迟早还是会回来的!”
叶妩安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好像重获新生的金美诗,目光最后流连到跟在她身后的女保镖梁秋,忽然笑了笑,“行啊,金美诗,我叶妩等着你的挑战!希望到时候的你,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跟我一战!”
“一定会的!”金美诗傲然扬起下巴,眸光中满是坚定与执着。
叶妩洒然一笑,好奇的问道,“你是要带着金家,去雁江市定居吧?”
金美诗面色不愉,“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雁江市,格局太小了,经济方面,实在没法跟北宁市比。”叶妩摆弄着手腕上的**羊脂玉的镯子,慢声笑道,“边北郡几十座城市,雁江市排位后十名,而北宁市排名前三,那里……并不适合你们金家。”
“但雁江市是边境城市,毗邻西戎帝国。”金美诗死死地攥住拳头,深深地吸了口气,难得好脾气的道,“从今往后,我金家会专注于黄金现货,到时候希望在黄金市场上,能遇见你!”
“黄金?”听见这两个字,叶妩突然乐了。
有了金美诗这句话,叶妩这才意识到,原来金家还没勘探江陵县西南的那片土地呢?
啧啧,自己给金家挖的这个大坑,他们金家还没发现?
“行啊,我等着,”叶妩莞尔的笑了笑,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拍了拍脑袋,好奇的问道,“对了,可以告诉我一下吗,你把杜家家主怎么了?我就是挺好奇的。”
听到杜家家主这四个字,金美诗好像听见什么可怕的字眼似的,悄然后退一步,脸色有些难堪,尖锐的叫道,“叶妩,你未免管得有点太宽了吧?”
“这不是在管你,而是想请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叶妩笑嘻嘻的摆弄着手上另外戴着的一只矢车菊蓝宝石戒指,“放心好了,这里没有**,也没有针孔摄像头,我不是在诓你的话,就只是很好奇……好歹我们也交手两次了,算是对手吧?就看在对手的面子上,告诉我呗。”
金美诗抿了抿唇角,谨慎的看向叶妩,再度后退一步,很是平静的道,“杜家家主,也就是我的新婚丈夫,在婚礼第三天,因为太高兴喝过了,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脊椎,成了瘫痪病人,目前正在家里修养。”
叶妩眼前一亮,赞叹的看向金美诗,“果然是黑寡妇呢……”
“你闭嘴!”金美诗面色铁黑,指着叶妩高声叫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如何会有今天!哼!”
叶妩很是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指尖轻轻的擦拭着矢车菊蓝宝石的戒面,神色平淡得毫不吝惜。
金美诗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叶妩手指上戴着的那枚矢车菊蓝宝石戒指上,眸光里隐隐的有些艳羡。
事实上,金美诗最喜欢矢车菊蓝宝石的色泽,只可惜这种蓝宝石早就已经绝产了,现世仅存的,也早就被人买下成了收藏品……她堂堂金家大小姐,就算是再喜欢,从小到大,也只得到两个指甲大小的矢车菊蓝宝石而已。
可是叶妩呢?每一次她出现,身上总是戴着不同的名贵矢车菊蓝宝石,就连戒面上的都堪比鹌鹑蛋大小!再加上身上那些向来都不曾重样过得各色翡翠……
这就是北宁市最古老豪门的底蕴吗?珠宝首饰,无一不是绝世珍品,无一不让她惊艳垂涎!
这样的叶妩,她金美诗拿什么跟人家斗?
叶妩浅笑摆弄着手上的矢车菊蓝宝石戒指,眼神偷偷的瞄向金美诗恍惚的神情,眼见着她的注意力被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转移开后,这才笑嘻嘻的问道,“你回门那天,装了多少个定时zha弹?”
“七……”
话音戛然而止,金美诗脸色瞬间惨白,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瞪着叶妩,怒声咆哮,“叶妩,你又诓我!那天爆炸案,跟我没关系!”
叶妩抿唇一笑,笑得得意而狡黠,从容的走到金美诗面前,伸出手,掸掉她肩膀上的一根短发,这才笑嘻嘻的道,“安啦!放轻松一点,只要不冤枉我,管它这事是谁干的呢,你放心好了,我什么也没听到,别太紧张。”
金美诗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猛地后跳一步,远离了叶妩,这个叶妩,实在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了她挖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