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的生活如此困苦,也罢,我回去打个招呼,你去城中义庄报个名,每月领取点粮食,也好赡养二老。 ”
“这可如何使得。”汉子连忙摆手推迟,天大的好事落在自个头上,倒是把他给吓住了。
“无妨,你去了就是,我让人给商水县知会声,看看有没有差役空缺,这样的话,你家就不必那么艰难了。”王秀决议给汉子好处,家徒四壁不说,两位老人都卧病在床,三旬的汉子竟然没有媳妇,也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他不是圣人,也不想做圣人,自知没有能力,直接帮助全部的穷苦人,就算是实施新政,也无法兼顾全天下生民,只是遇到乡亲穷鄙,那就伸手帮帮忙。就像是帮着杨三一家,给他们个无伤大雅的小差事,也好糊口度日,并不违反制度。
汉子显然是激动万分,噗通给王秀跪下磕头,嘴角猛烈颤抖,也不知怎样去感谢,那可是县衙的差役啊!庄户人家需要仰望的存在。
“幺子,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七尺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要随便给人跪下。”王秀扶起了汉子正色道,汉子的举动引起几位綄纱少女注意,在不远的河畔偷偷观望。
“好了,明天就要回去了,你引我去大叔坟上看看。”
“好的、好的,相公随我来。”
朝廷的封赏也随之而来,首批自然是重臣和大将的赏赐,不能不说,收复百年失地是举国欢庆。
恰如其分的是,南海的战报也接踵而来,让喜上加喜,宋军攻陷三佛齐都城,贾纳旺被张过斩杀,王族几乎被一网打尽,三佛齐已经被彻底击垮,许多原本左右动摇的小国、部落纷纷遣使效忠,宋军在南海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不过,跟随而来的是几封密件,有人直接指出张过的嗜杀,也有人隐晦地点了点,矛头无一例外,都是指向张过的残酷,两府陷入了沉默。
最终,李纲决定暂时压下,缘由极为简单,守臣孤悬海外,一切都可以便宜行事,采取最有实效的战术。杀伐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手段,直接摧毁抵抗者的意志,一味的怀柔,只能让小人得志。
两府重臣和在野士林同为读书人,站的角度和层次不同,看问题也就有了差别,至少他们会站在守臣将帅立场看问题,而不是一味地讲究仁义道德。
因为,只有利剑在手,你才有资格讲道理,传播你所谓的道德,行你期望的仁义。
赵谌是龙颜大悦,传旨朝野庆贺三天,大赦天下,除谋逆盗墓者外,其余罪囚减刑一等,诏令各地官府,赏赐六十之上老人酒五斤,肉三斤,粳米三石,七旬之上老人酒十斤,肉五斤,粳米五石。
枢参和三衙、三侍军护将印者,全部升迁为正印,刘光世、曲端、王渊、李宝等人总算修成正果。解潜也因功升迁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张昇迁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陈淬接任西侍军龙骑军都指挥,王宗尹升迁西侍军都参军;邵兴不再担任行营都统制,接任西侍军副都指挥使等等。
既然普天同庆,大家就高高兴兴坐下分果果,皆大欢喜嘛!
不过,事关兼差五大行营都统制任免,朝廷是谨慎的,除了邵兴得到升迁,其余人除了转正印官外,都加了爵位和食邑。他们基本都回归了军都指挥,西侍军五大行营保留都参军司的,也只有第九行营,是为了对抗金军,其它四大行营全部撤销都参军司,再次成为框架。
当然,对于其他高等将校的封赏,暂时还没有实行,却也是内部消息满天飞。
封元绝对是年青一代中,最为耀眼的将星,本来就是受到关注,整个战争中出色的表现,无人能出其右。
被人称之伐夏三大功,首战嵬立啰,以一军之力实施机动防御,为西北行营顶住七万夏军进攻,立下不可估量的功绩;二战石包寨,以区区权军主身份,节制三个军主力又一个车旅,外加嵬立啰、息玉利理的部队,以七万大军击溃任得敬十二万人,成就一段传奇。
三战定州,依次投入兵力,以区区一军一旅,俘获歼灭十余万人口,斩杀李仁孝俘获罔氏,断然袭击金军,把高升打的狼狈不堪,斩获甚众,一举改变河南地局势,牵动整个西北,让女真人陷入了被动,张启元大好的策略完蛋了。
虽说,依旧正任天武军都指挥,暂时驻扎灵夏路,等待新军成立才撤回行在,却被赐爵开国县侯。不过,让他满意的是,他的从六品官阶上加了正任青州刺史,也算是从五品的武官了。
最悲剧的算是王德,作为王秀看好的大将,石包寨之战中因私不前,功过相抵不予赏赐。
在决定性大战中,绝不允许不服从帅令现象,能不被追究责任,也算是王秀网开一面,全了往昔的情分,给枢参和兵部的判语是,无法胜任军以上职事,前程被判了死刑。
就算要升迁,那也不过是阶官的升迁,实际职掌在军都指挥级别到头了。
一切赏罚都是既定的,朝廷自有制度,王秀并没有过多干涉,他在商水的停留七天,就是再不舍也该走了。
就在当天晚上,一队禁军吏士,护送二十余辆车子进入商水,在驿馆住了下来。
宗良急忙来向王秀禀报,道:“先生,车驾已经到了。”
“哦,看来真要走了!”王秀淡淡地道,又有几分伤感,多日来流连乡亲的问候,真的很不舍得。
宗良何尝不知,他把话题一转,道:“先生,几件事都办好了。”
“好啊!商水县怎么说的?”王秀总算提起兴趣,多问了一句。
“商水县倒是乐意,毕竟是他的机会。”宗良语带双关地道。
王秀轻轻颔首,轻声道:“事了,该走了。”
商水父老送行自不用说,王秀沿着水路入淮,由瓜洲换乘大船入江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