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腾飞一脸疑惑。但往沈灵儿身后望去,月光下只见一个少女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却不是岳银瓶是谁?
岳银瓶这一走年余,两人相隔两地,此番再度相逢,乍惊乍喜,几乎疑在梦中。两人凝望片刻,对望彼此眼中欢喜,相互奔近,罗腾飞喜叫道:“你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一声。”
岳银瓶目光在罗腾飞身后停留片刻,面上生寒,停下了脚步,哼声道:“你可还记得我。”
罗腾飞上前亲热这拉着她道:“这说什么废话,无时无刻不想着呢,又怎会忘记?”
岳银瓶知罗腾飞不擅说谎,心中也是一甜,但想起沈灵儿的来信,想起罗腾飞、杨瑛在这个月里天天腻在一起研习武艺,心中就大不舒服,哼了一声。挣脱了开来,一脸的不悦。
原来,岳银瓶虽在庐山,但也很在意罗腾飞这里的动向,跟沈灵儿之间的通信从未断过。
沈灵儿将罗腾飞视为自己的一切,岳银瓶则是非君不嫁,两人之间的话题大多都围绕罗腾飞来转的。
岳银瓶在信中询问罗腾飞的近况,而沈灵儿将她知道的一一写下,其中也包括了罗腾飞送杨瑛铠甲,指点她武艺一事。
岳银瓶在得知罗腾飞松杨瑛铠甲时就有些心神不宁,在很久以前,岳银瓶就察觉出了罗腾飞跟杨瑛之间,在她之前就有了瓜葛,杨瑛对罗腾飞的态度就是跟对常人不一样,心中已经有了警惕。
杨瑛实在太过漂亮,岳银瓶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论姿色自己确实要逊色一筹。
因此,这从一开始,岳银瓶就对杨瑛抱有很强的敌意,怕她将罗腾飞从自己身旁抢了去。
恋爱中的少女就是如此患得患失,即便是岳银瓶这类的巾帼英雌也不例外。遇上了这种事情,她这种性情的女中豪杰,也变成了一个会吃醋的小女人了。
所以,岳银瓶不允许杨瑛在其他方面胜她,一定要表现出自己比她强。
但发现自己的武艺竟然逊色杨瑛的时候,岳银瓶急的食不下咽。以此为动力,加倍苦练。终于赶了上来。
当岳飞出事以后,岳银瓶赶回庐山探望,走前最不放心的便是杨瑛会利用她不在之际,趁虚而入。这种事情,她不好明着说,只能嘱咐沈灵儿,让她好好的盯着罗腾飞,不要让罗腾飞有花心的举动。
起初还好,没有什么异常。
岳银瓶很是放心,但后来却听说罗腾飞将韩世忠赠送的宝甲转送给杨瑛,心中的不安由此而生,她知罗腾飞不会对不她,但却担心杨瑛来勾引罗腾飞,心底患得患失。对杨瑛那一张练女人都会心动的俏脸,实在无法确定罗腾飞会不会被迷惑住。
只是岳飞的母亲在这个时候正在危难之际,虽然有神医“当世华佗”安道全的精心呵护,但这老死病无药可医,岳银瓶实在走不开身,只能暗自焦急。不停的写信,了解情况,在得知此事没有了后续以后。才略微安心。
就在不久前,岳银瓶收到了沈灵儿的来信,信中如以往一般,聊天叙旧之余,还交代了罗腾飞的近况,当然包括了最近罗腾飞很用心的帮助杨瑛突破武功的瓶顶。
岳银瓶的心立时揪了起来,忐忑不安。
恰好这时,岳飞送来了一支千年紫芝。这紫芝是灵芝的一种,延缓细胞衰老,增强人体免疫的神奇功效极为少有,这千年紫芝就更是难得了。
因岳飞将襄汉一地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一个家道中落的名门之后感恩将祖传的千年紫芝献上。
安道全医术精湛,加上有这等灵药,精心调和下,岳母已经暂时渡过了难关,寿命得以延长。
岳银瓶见奶奶无恙,心系罗腾飞这里,快马赶来本想给罗腾飞一个惊喜,但却想不到罗腾飞竟然跟着杨瑛有说有笑的一同到来,那深藏在心底的醋味立刻爆发,嘟囔道:“口是心非,谁知你心底想些什么。”
罗腾飞呆呆的看着她,茫然不知,多日不见,为何岳银瓶没有重逢的喜悦,反而一脸的寒霜。
一旁的杨瑛见这一幕,心底也很不是滋味。
杨瑛自幼追随李俊,生活在一群凶残成性的盗匪之中,受着李俊非人的训练。在杨瑛十二岁的那一年。李俊告诉她,五年后,要将她嫁给年轻一辈中,武艺最好的一个。若想不嫁,那她必须成为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至那天起,杨瑛发现身旁的叔伯老一辈都以贪婪的眼光看着她,年轻一辈,更是个个都将她视为自己的禁脔,不许他人染指。
杨瑛从童猛的口中知道叔伯老一辈都觊觎李俊的位子,而年轻一辈看上了她那张如瓷娃娃一般的脸蛋。
杨瑛望着那一张张嘴脸,心中就忍不住作呕。为了摆脱这种命运,她咬着牙挺过了李俊那残酷的训练,带着人只能依靠自己的信念,学着李俊教她的生存之道,五年后技压年青一辈,保护住了自己的一切。
回到了洞庭湖,杨瑛独立独行,创建了乘风破浪两支水军,横行于洞庭湖,这一些都是她一人努力的成果,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帮助。
直到在猛虎岭,罗腾飞那霸道的手段,让她第一次受到了他人的帮助。也因此她保住了性命。
从那以后,罗腾飞在杨瑛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战场上的相遇。杨瑛虽恨罗腾飞大破杨幺,但罗腾飞却在关键的时候放了她一条生路,又一次得到了罗腾飞的帮助。
最后,她加入了罗家军。
在罗家军中,杨瑛将罗腾飞的所作所为都看在了眼底。她在一群自私自利的盗贼群中长大,见惯了勾心斗角。哪里见过罗腾飞这般本领超强,心系百姓的英雄豪杰?
杨瑛的心,已经开始落陷了。
只是杨瑛不善于表达,又见罗腾飞身旁有岳银瓶在,将此事藏在了心底。
本欲退出。但又不舍。于是就这样不上不下的拖着。
事情有些狗血,也有些俗套,但正是因为这事可能,而且时常发生,所以才会狗血,才会俗套。
最近一月,罗腾飞天天指点她武艺,对于杨瑛来说是最快乐的日子。所以,今日罗腾飞意图结束特训时,杨瑛才会如此失态。
当她看到罗腾飞见到岳银瓶时,脸上露出的那种发出内心的微笑,心下黯然,想道:“若他能以这种微笑对待我,我即便是死了也甘愿了。”
但见岳银瓶并不领情,反而以冷脸相对,心中不满忿然想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很为罗腾飞感到不值,不由说道:“想不到你的脾气,竟这般差!”
岳银瓶、杨瑛同样的好强,但性格完全不同。
岳银瓶识大体,知大义,晓轻重,知黑白,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奇女子,而杨瑛性子有些冷漠,道义,黑白完全不顾,她只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在感情上却意外的喜欢吃醋,斤斤计较,相反性子冷漠得女子却反而变得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岳银瓶见自己被杨瑛指责,心中更是火冒三丈,暗忖:我没指责你勾引我的男人,反而怪起我来了?
杨瑛表情不变,但却变针锋相对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看不过眼而已。摆着一张臭脸,也不知给谁看。”
岳银瓶正欲发怒。罗腾飞见势不妙,忙对岳银瓶道:“好了,别吵了。杨瑛难得来我们府上吃顿饭,你就不能客气一些?”
岳银瓶见罗腾飞竟然帮着杨瑛说话,又听他叫杨瑛为“杨瑛”,而不是以往的“杨统制”更加恼火道:“好你个罗腾飞,你这是帮她,还是帮我?”
“这……”罗腾飞正欲回答。
杨瑛抢先一步,犀利的回道:“自然是帮我,相公向来帮理不帮亲,你这般任性,相公怎会帮你?”
罗腾飞发现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他完全插不上嘴。
先前罗腾飞替杨瑛说话,只因在他心底岳银瓶是主,而杨瑛是客,这主让客是天经地义之事。
但岳银瓶却不理解,反而怒声质问,动了火气,若在说下去恐怕只会火上焦油,看了看眼中满是怒火的岳银瓶,又看了看坦然自若却又针锋相对的杨瑛,完全没了主意。
沈灵儿见罗腾飞急得焦头烂额,心中不忍,高声道:“别吵了,灵儿的肚子要饿扁了,要吃饭啊。”
岳银瓶、杨瑛听得沈灵儿大叫,相互哼了一声。
岳银瓶道:“来,灵儿我们吃去!”说着拉着沈灵儿的手,往厨房走去。
沈灵儿回过头来,做了一个鬼脸,表示帮你解围,别忘了给我好处!
罗腾飞伸出了大拇指,同时也点了点头,告诉她忘不了,也暗自夸奖她做的好!
杨瑛将这一切看在眼底“扑哧”一笑。
罗腾飞尴尬的笑了笑道:“让你见笑了!”
杨瑛淡然道:“无妨,只怪我来的不是时候,惹岳姑娘生气了。”
罗腾飞摇头否认,疑惑道:“这跟你无关,银屏平时不是这样的,也不知今日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算了,别去管她,我们一起去吃吧。”
正说间,罗腾飞突然觉得一股犀利的目光正狠狠的盯着自己,扭头一看,正对上岳银瓶那喷火的双眼。
岳银瓶本打算带沈灵儿先去用餐,走了到了拐角处,暗道:“自己这时离去,岂不给了他们相互独处的时间?”也便停下脚步等候。许久不听声响,忍不住回头眺望,却见罗腾飞正在跟杨瑛“亲热”的交谈,眼中刚刚消失的寒意,再度升起,寒声道:“秀色可餐吗?不用吃了?”
罗腾飞听这酸溜溜的话,心中一动,幡然醒悟,暗道:“难道银屏发火是因为再吃杨瑛的醋?”
他咧嘴一笑疑惑烦躁的感觉一扫而空,高声道:“就来了!”
一路上气氛沉闷,四人也没有说话,直至食堂。
沈灵儿将热在锅里的菜端出来后,笑着上前拉着罗腾飞的手道:“哥哥,哥哥,你坐我的边上。”
这府上的餐桌是长方形的,罗腾飞坐在主位也即是宽边,沈灵儿挨在他的右手,左手也便空出了一个位子来,这里本是以往岳银瓶常坐的位子。
岳银瓶为了表示心中不满,恨恨的瞪了罗腾飞一眼,远远的坐在对角去了。
杨瑛微微一笑,漫步来到罗腾飞的身旁坐了下来,坐在了她以往坐的位子上。
“你……”岳银瓶瞪着双眼,怒视杨瑛。
杨瑛坦然一笑,柔声道:“我怎么了?”
“呃……”岳银瓶说不出话来,心底却是后悔死了,暗恨自己逞能,反而让杨瑛拣了便宜,只能瞪着杨瑛钳起面前的青菜,恨恨的咬了起来,那感觉就像是在咬杨瑛一样。
沈灵儿看了看岳银瓶,又看了看杨瑛,嘻嘻一笑,叫道:“哥,我要吃白菜!”
罗腾飞暗叹了口气,怒瞪了她一眼,气她在这个时候瞎搅和,本不予理会,但见沈灵儿那水淋淋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泪水都要溢出眼眶,那感觉比死了爹娘还惨。
虽然心知沈灵儿这是有意为之,但罗腾飞却不能够狠下心来无动于衷,看了她两眼,苦笑带着无奈夹了一大筷子的白菜堆放在沈灵儿的碗里。
沈灵儿也不介意,嘻嘻一笑,夹起一根来“吧唧吧唧”的咀嚼着,还有意的嚼出声音来。
“咳!”岳银瓶突然干咳了一声。
罗腾飞老实的低头喝酒,故作没有听见。
“咳!咳!”岳银瓶咳了两声。
罗腾飞依旧无动于衷。
“咳!咳!咳!”岳银瓶重重的咳了三声。
杨瑛淡淡一笑道:“岳姑娘这是怎么呢?喉咙不舒服?”
岳银瓶咬牙道:“我就是喉咙不舒服了,又怎么了?”
杨瑛笑道:“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既然咳得如此厉害,我看岳姑娘还是去看大夫的好!”
岳银瓶不予理会。
“咳!咳!咳!咳!”这一次,她连咳了四下,由于太过用力,脸都涨红了。
罗腾飞不得已抬起了头。
岳银瓶眼神指了指面前的红烧鲤鱼,然后又瞪了瞪自己的碗里,用意不言而喻。
罗腾飞偷偷的瞄了身旁的杨瑛一样,见她正望着自己,轻轻的摇了摇头。
岳银瓶抓住了罗腾飞这个眼神,本来就冷若冰霜的脸蛋此刻更像是抹上了一层冰块一般,两个眼睛直愣愣的瞪着罗腾飞,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罗腾飞心道:“银屏这醋味也腻大了一些。”想了一想,觉得事情因自己而起,好不容易再见,若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肚量大一些。
罗腾飞笑了笑,夹了一块鱼鳍下的嫩肉,沾了沾汤汁,递给了岳银瓶,笑了笑。
岳银瓶见罗腾飞知道自己爱吃鱼鳍下的嫩肉,冷若冰霜的脸蛋顿时变成了三月桃花脸,展开了最美丽的笑容。
“谢谢!”岳银瓶很客气的说了一声,将肉夹进嘴里,得意带着挑衅的眼光看了杨瑛一眼,也“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这鲜嫩如豆腐一般滑口的鱼肉,岳银瓶此刻竟然能够吃出声音来,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天分。
受到如此挑衅的杨瑛,表面上是没有任何表情,但心底也窝起了火,暗恨岳银瓶得寸进尺,逼迫罗腾飞干出这等羞人的事情出来。虽然心中也想让罗腾飞给自己夹菜,但杨瑛又怎好意思跟岳银瓶一样,只能闷头吃饭。
眼角余光见罗腾飞自斟自饮,心中一动,待罗腾飞喝完杯中酒后,事先抢过酒壶,笑道:“相公,这一个月得相公亲自指点,杨瑛收益匪浅,愿亲自为相公斟酒,敬相公一杯,以表感谢之情。”
“唔!”罗腾飞乍听此言,刚入喉咙的酒几乎要再度**出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杨瑛,心道:“我的姑奶奶也,这个时候你也来凑热闹,还嫌老子不够烦吗?”
果然。
罗腾飞突然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岳银瓶那刚刚消下去的醋意,再度涌现了上来,而且更为强烈。
罗腾飞见杨瑛眼角给他斟满,而且一手举着酒杯停顿在了空中,只能硬着头皮,碰了一下,喝下杨瑛笑脸盈盈的敬酒。
这吃这一餐饭,对于罗腾飞来说简直是受罪。
岳银瓶、杨瑛几乎将这饭桌当成了战场,你一下,我一下,另外在加上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小妖精,罗腾飞给他们整的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直接躲在桌子底下,让她们闹个天翻地覆后在出来,免得跟在一起活受罪。
好不容易熬过了用餐,罗腾飞原以为事情便到这里结束了,开心的笑了起来。
可很快,罗腾飞就发现自己高兴的早了一些。
岳银瓶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若有所指的说道:“这吃饱了,应该活动活动!”
杨瑛很淡定的笑道:“岳姑娘有什么想法?”
岳银瓶道:“听说这几日杨姑娘武艺大有长进,正好,在庐山银屏也得到了父亲大人以及杨再兴叔父的亲自指点,而且云弟也经常陪我一同练习,亦觉得武艺大有精进。不如我们……”
岳银瓶还没有说出来,杨瑛已经笑道:“就这么定下了!”
罗腾飞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那个,你们能不能……”
岳银瓶、杨瑛一起回头。
岳银瓶道:“你闭嘴!”
杨瑛道:“这是我们女人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