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城下。
雷震、魏胜、一丈青、赵云借助夜色,逼近黎阳,看着这较为高大的城墙,相互低声商议着。
雷震问道:“这黎阳大概有多少守兵?”
赵云略微沉吟,答道:“人数大约在一万一二千左右吧!这黎阳虽然不算是坚城,但黄河沿岸的守军以及四周镇县的守军都集中在这里,兵力还是很充足的。他们占据守城便利,恐怕难以攻下。”
雷震眺望城墙摇头道:“我却不这样认为,这守城之法,我在是熟悉不过的了。想要守好一座城池,守城的将士必须上下一心,通力合作才行。而黎阳城里的兵马虽多,但他们都是附近镇县以及黄河流域的守兵,平时不接触也不来往,各有统帅,各自为战,在这配合上一定会存在很大的隐患。所以,攻取黎阳,与其用谋不如强攻。以怒涛般的攻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仓促应对。他们配合不足,仓促应对定然会因为配合不足,而阵脚大乱。”
魏胜、一丈青相继点头。
赵云也露出了认同的神态,开口问具体的作战方法。
雷震望着魏胜,在这攻城的能力上,魏胜在罗家军中位列第一,此事他最有发言权。
魏胜当即道:“就依雷统制的办法,雷统制可与一丈青同时齐攻黎阳的南门、西门,使出全力,另他们阵脚大乱。他们不知我军人数,受到多大的压力就会出动多少兵力。而我便在这个时候迂回至黎阳北门,强攻北门。只要你们能够牵制守兵大部分兵力,我有信心一夜之间,攻取黎阳北门。”
见魏胜信心十足,雷震这位罗家军中的第一大将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雷震的踏白军,一丈青的狂战军各自抬着最为简陋的云梯杀向了黎阳。
一宿激战!
在太阳初升的那一刻,雷震、魏胜、一丈青已经完全控制了黎阳。
站在高耸的城墙上,赵云的脑袋有些当机。
罗家军的勇悍让他除了感到震撼以外,还是震撼。
昨夜的战局他身临其境,依照常理:这一攻一守,守方将占据着明显的优势。
但昨夜一战,却是形势对调。罗家军完全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完全主导了这一场战斗。他们无视守方占据着地利,凭借凶悍的战斗方式压着城墙上的守兵来打。
一切都如雷震说的一般,遇上了罗家军如此猛烈的进攻,守城将士不能通力合作的弊端显现无遗,各自为战,甚至出现了无人搬运擂石滚木,无人准备备用箭羽,无人烧煮滚油沸水的情况。
最终魏胜突击黎阳北门,一举攻占黎阳。
这场攻防战役由开始至结束,不过一夜。
罗家军这一战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实在是太惊人了。
比起他们所谓的义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翌日,罗腾飞领大军驻入黎阳。
赵云感慨道:“久闻罗家军是天下劲旅,我总以为比起我义军精锐来不会逊色多少。此刻才知是夜郎自大,双方根本没有相比的可能。”
罗腾飞笑道:“实战决定一切,你们义军势众,但毕竟不是军队,没有严明的军纪。你们的对手也都是一些镇县守兵,少跟金国正规军决战,加上没有足够的装备支持,逊色一二,并不奇怪。但赵二哥也不必为此事挂怀,义军的作用在于袭扰敌后方,并非是与正规金军正面对抗。你们的任务也是至关重要,若想破金,你们义军的力量,必不可少。”
赵云听罗腾飞如此一说,心底也松了一口气:罗家军的力量给他带来了太大的震撼,甚至让他产生了义军实力逊色,是罗家军的累赘的瞎想。
罗腾飞吩咐雷震全权负责黎阳的防线,便在等候朱奕,张天鹏的消息。
一个时辰后,张天鹏传来消息说已经完全控制住了白马津。傍晚,朱奕也领着游奕军返回黎阳。
朱奕将自己北上阻截金兵南下的遭遇向罗腾飞做了详细的汇报。
朱奕道:“正如相公意料的一般,完颜兀术并不打算让黎阳白白让给我们。在黎阳以北三十里外的地方,末将发现了金兵的踪迹,他们似乎早已潜伏在此了。”
罗腾飞笑道:“看来他们想效仿老子的打法,知我会派人速攻黎阳,便以黎阳为诱饵,在关键时刻出兵袭击攻城部队,取得首场胜利。”
“不错!”朱奕笑道:“金兵应该便是这个打算,但还是相公技高一筹。对方对于我的出现全无准备,但也看出了相公的用意,仓促来攻,打算突破我的部队,改变战术支援黎阳。我知他们想法,以箭阵游击的方式,阻止他们前进。对方打算奇袭,多为战骑,弓骑不多,被我所阻。直到对方援兵到来,这才撤退。”
朱奕说的轻松,但可以想象,金国不会轻易放弃黎阳,他们彼此之间定是经过一场恶战。只不过罗家军纵横疆场十年,所经恶战无数,面对恶战,总能坦然面对。
“这么说来,金国的主力就要到了?”罗腾飞察觉出了朱奕所带来这个消息背后所反映的情况。
朱奕点头道:“应该错不了,从我遇上金兵开始至援兵抵达,时间不过一日。就这一日里,金兵得到消息,然后派出援兵抵达战场,从这时间差来看金国大军离我们所在的黎阳,骑兵最多不过一日的路程,若在加上随行步卒,大约再过两三日便可抵达黎阳附近。”
同一时刻,赵云拿着刚刚得到的消息来到了罗腾飞的身旁道:“刚刚得到消息,完颜兀术已经过了濮阳,正往黎阳开来,离我们这里大约有两日路程。”
罗腾飞、朱奕相视一笑。
罗腾飞起身喝道:“传令下去,三军备战,金人两日后即来。到时候势必有一场大战,让他们养好精神,痛快的屠宰金狗。”
洛阳,岳家军军营。
岳飞坐在主帅军帐上翻阅着《孙子兵法》,虽然这一部旷世巨著,他看了不下千万遍,每一个字都能够倒背如流,但每一次看都有一种全新的体会,让他深感自己的不足。
这时岳云走进了大帐。
岳飞听得动静,见是岳云忙问道:“腾飞那里可有消息?”
自从经历过上次由赵构召开的军事会议以后,岳飞心底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此次一战将有大事发生。正如他当时所说,大宋败不得,所以对于这一战很是挂心,吩咐岳云密切注意北方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向他汇报。
岳云摇头道:“父亲大人何必如此焦虑,姐夫刚渡黄河没有几日,哪里可能探知他的消息?”
岳飞点了点头,囔囔自语道:“如果顺利,腾飞当前应该已经拿下了黎阳、白马津作为立足据点,接下来便是跟完颜兀术对战。以腾飞之能,即便因实力悬殊,胜不了,但也不至于速败。唯一担心的是……”他想起了赵构、王庶还有王次翁等主和派怪异的行为,心道:“史上诸多名将失败,不是因为敌人强大,而是在于自己人在后方捣鬼……唉,希望,我这是杞人忧天了吧!”
如此想着,忽然得到张宪求见的消息。
岳飞、岳云相继错愕。
张宪是岳飞麾下第一智勇双全的战将,深得岳飞信赖。也因此被岳飞授予最艰巨的任务,把守虢州。
这虢州位于潼关以北,于关中相连,若西夏犯境,必经虢州。
张宪正是把守这岳家军驻地的门户。
张宪不在虢州镇守,却来洛阳,必有要紧之事。
岳飞立刻请张宪入大帐问话。
张宪大步走进帅帐,道明来意,说道:“相公,这月余来末将的属下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潼关冒出的炊烟有明显减少的痕迹。”
岳飞心中一动,急道:“你是说潼关里的守兵正在减少?”
张宪摇了摇头,皱眉道:“末将也不能确定,但经过细查,发现每到做饭时,关里的炊烟较之以往确实减少了许多。不知是因为气候变化的原因还是守兵已经减少,总之非常奇怪。”
岳飞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宪一脸的惭愧,低头道:“不清楚,末将也是偶然听斥候闲聊时说起此事,觉得奇怪才命人查探。但潼关以西的大范围防守出奇的严密,末将的人根本无法靠近潼关。”
岳云讶然道:“这就奇了,西夏在潼关以东防守严密说的过去,但潼关以西属于关中,是他们的地盘。在自己的领地却守卫严密,可见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张宪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来求见相公。金国以与西夏结盟,一同对付我大宋。如今我大宋与金国北方一战,在所难免。依照相公推测,西夏很有可能出兵潼关以牵制我军,若真是如此西夏理应往潼关增兵。这炊烟应该增加才是,如今却是减少。末将怀疑者其中定有一些末将无法猜透却异常重要的事情,所以特地向相公请教。”
岳飞手指在桌上不住敲打,心中不安愈盛,但却想不透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