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六道说到这里，眼里流露出了追忆的神色，似乎想起了曾经的美好。
苏黎完全听愣住了，忍不住道：“她是谁？”
“她叫顾灵，是我曾经的首领，那时候我们就是在她的带领下，创造了很多奇迹，我有几次都是得她相助，才能侥幸活下来，她性格很开朗，不论我们碰到了多大的危险和困难，她都绝不会气馁，她对我们来说，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只要有她在，就没什么能够让我们害怕的。”
莫六道越说声音越温柔，双眼泛着柔情。
苏黎心中微动，一个男人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说着一个女人，毫无疑问，他一定是崇拜又爱慕着这个女人。
他看了出来，这叫顾灵的女人，应该就是莫六道爱慕着的女人，而且听他说的这些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很优秀。
只是，这莫六道怎么会好好突然把自己叫上这楼顶，和自己说起这个他心里爱慕着的女人？
难道将自己视为了他想要倾诉的对象？
苏黎有些哭笑不得。
他越来越看不懂莫六道了。
“这位顾灵姑娘如此优秀，那她现在怎么样了？”苏黎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顺着莫六道的话询问。
莫六道听得苏黎的询问，机灵一颤，像从刚刚的追忆中清醒过来，然后微微抬头，看向了天空，喃喃道：“她太优秀了，被基地的高层看中了，之后，她就被接走了，获得了基地的重点栽培。”
听他说到这里，苏黎心头微微一动，隐隐感觉莫六道今天突然来找自己说到顾灵，绝不是只是想找个人来倾诉，他一定另有用意。
顾灵被基地高层接走进行重点栽培，玄华和罗战建现在也被接走了，而听莫六道的语气，只要自己愿意，他也会向上头禀报，凭自己在黑暗炼兵场的表现，应该也会被上头看中，进行重点栽培。
在这种情况下，他突然提到顾灵，那用意就有些微妙了。
苏黎不蠢，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忍不住道：“那大人后来还见过这位顾灵姑娘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句话，只是隐隐的涌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我现在还记得顾灵被接走的那一天……我们所有人都舍不得她离开，可是，我们也不能影响她的前程，毕竟能够获得基地的栽培，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从此以后，她就将一飞冲天……”
莫六道眼神有些迷离，喃喃道：“她离开的时候，还曾经笑着鼓励我，让我努力，早点进入基地，那样，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并肩作战了，呵，呵呵……”
莫六道的笑声，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隐隐间，透着一股悲怆。
苏黎默默看着面前这身材伟岸的男人，相比起自己这些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引导者，20级的超级强者，弹指可灭一座城镇的强大存在，现在甚至即将破境，进入更高深莫测的境界。
但此刻，他像一个多愁善感的普通人，正在倾诉着自己的过往，渲泄着自己的情绪，听着他的话和语气，苏黎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说这个顾灵得到上头栽培后，出了意外身亡了？所以莫六道才会有这股悲怆感？
只是，就算如此，自己和他算不上熟悉，他要找人倾诉，也应该不会找自己才是。
苏黎虽然心里完全不明白，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后来大人进入了基地后，有再碰到她吗？”
莫六道像根本不理会苏黎在询问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继续道：“后来我拼命猎杀怪物，不断强大自己，只为了能够早点进入基地，能够再与她重逢。”
苏黎这一次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做一个忠实的听众，默默的倾听着。
“后来，我终于得到了基地的认可，成功进入了基地，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不过，她实在太优秀了，我就算进入了基地，也只是其中的基层，她早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根本就见不到她。”
苏黎眉头微皱，原本他看着莫六道的神态语气，还以为这顾灵死了，所以他才悲怆，现在看来，只是因为顾灵太优秀了，他就算进了基地，依旧处于底层，就算想见顾灵也见不到。
听到这里，苏黎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听着，心想根据这莫六道的说法，一旦获得基地栽培，便能一飞冲天，那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下。
“后来机缘巧合，终于，我再次遇见了顾灵。”
莫六道说到这里，突然机灵一颤，像从刚刚的追忆中清醒过来，一双眼睛，泛着可怕的光，盯着苏黎。
苏黎感觉到了他的眼神很可怕，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再次见到她，我欣喜若狂，可是，她却变了，她只是用很冷淡的眼神看着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那看我的眼神……”莫六道说到这里，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平息自己情绪的剧烈波动。
苏黎看着莫六道的样子有些可怕，暗暗苦笑，只能安慰道：“人的身份地位不同了，感情也会随着改变，这种情况太多了，大人又何必为了这个一直耿耿如怀。”
莫六道摇摇头道：“苏黎，你还是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我说她变了，不是说她对我的感情变了……”
他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双眼瞳孔微微收缩，一字一句，道：“我说的变了……是说她除了躯壳还是她外，其它的……已经不是她了。”
苏黎心头一凛，突然感觉有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背脊冒了上来。
他终于听明白了莫六道话里的意思，有种突然而来的毛骨悚然。
难道说，基地上所说的栽培，挑选一些罕见的天纵之才，名为栽培，实际……
苏黎终于明白了莫六道为什么会在今天和自己说这番话。
“我和顾灵太熟了，她的一颦一笑，都像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的，他们可以骗过所有人，也不可能骗得过我，是不是她本人，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莫六道说到这里，双眼隐隐泛着血红色，一双手，早已不知不觉的紧紧握成了一起。
“虽然，所有人都说她是顾灵，可是只有我明白……她虽然用着顾灵的身体，以顾灵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可是……可是，只有我知道，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顾灵。”
莫六道说到这里，双眼露出无法抑制的痛苦神色，他禁不住闭上了眼睛，微微仰起头来，就算如此，苏黎在这一刹那间，还是从他的眼角，隐隐看到了有微微发光着的一滴晶莹液体。
这位20级的超级强者，即将破境的存在，哭了。
苏黎沉默了，他心头受到的震动，难以想象，刚刚他还想着要争取一下，希望能够获得基地的栽培，甚至还考虑过那玄华只是双天赋，就得到了基地高层的重点关注，如果自己说出是三天赋，定然更加轰动，一定能得到基地庇护，那时候便不用再怕那绝美女子找自己寻仇了。
此刻听得莫六道的话，他心头冰冷，如果莫六道说的都是真的，那简直就是太可怕了。
苏黎缓缓道：“基地高层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想要彻底的控制这些天才吗？不对，这已经不是控制，而是完全被取代了。”
他不是不信莫六道的话，只是听在耳里，感觉到了匪夷所思，基地想要发展，重点栽培一些天才，进而后继有人，他能够理解，换了他是基地的高层，也会这样做，甚至于想要掌控这些天才，他也能理解，毕竟谁也不想全力栽培出来的天才人物，结果却不受自己的控制。
但像莫六道刚刚所说，那顾灵除了身体还是她之外，内在，完全被替换掉了，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毕竟真正的天才难求，有些人能够成为万中无一的天才，不只是因为天赋或宝具强大，最重要的还是这人内在的战斗意识强大，这是不可替代的，一旦内在被换掉了，也许这天才便不复存在，基地这样做，其非杀鸡取卵？
似乎理解苏黎的疑惑，莫六道开口道：“我也不能理解高层这样做的目的，唯有等我破境成功，更进一步，才有可能查得出来，我想这其中定有某种我们目前还不知道的原因。”
苏黎暗叹了口气，不论莫六道说的是真是假，他现在对于获得基地栽培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甚至还害怕会被基地高层关注。
“我今天找你来说些话，只因为……这阵子你的表现很抢眼，如此下去，就算我刻意帮你遮掩，只怕还是会很快受到高层的关注，而且，我很快就不再是你们的引导者了，基地会另派一个人接手我的工作，想要活得久，记住了，一定要低调。”
听得莫六道这话，苏黎突然间明白了。
自己能够一直安稳发展到现在都没有被基地高层关注，极有可能是莫六道的功劳，他在有意替自己遮掩。
他也终于明白了，对自己的实力，只怕莫六道早就看在眼里了，仔细回想，也许自己可以骗过所有人，但对于暗中观察自己的引导者，想要完全骗过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之前他也疑惑过，那玄华是双天赋和隐藏职业，结果人尽皆知，连基地高层都关注到了他，而自己虽然获得了特殊的信息屏蔽能力，但在那之前，早就已经是和玄华一样的双天赋和隐藏职业，却为什么默默无闻，似乎基地高层根本就不知道。
当时他自我的解释就是在自己获得第二天赋到拥有那信息屏蔽能力之间的这段时间，有可能莫六道没怎么关注过自己，没有窥视过自己的信息，所以才会如此。
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这一切，都是莫六道在刻意替自己遮掩隐瞒而已。
如果这是真的，那莫六道替自己隐瞒这一切，实际也有着巨大风险，万一被基地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如果基地知道这一切……”苏黎现在不只担心自己的事，也替莫六道担心起来。
“我大约在这几天就会成功破境，之后我就会离开这里，基地就算知道一些什么，也不会刻意为难我，毕竟依靠自己破境成功的人，上头也不得不重视。”
莫六道这几句话虽然轻描淡写，但苏黎还是隐隐听出了一丝自信和霸气。
而且，他也听出了一些味道，似乎依靠自己破境的人和靠吃了破境果而破境的人，应该有些不同，所以莫六道话里才强调了依靠自己破境成功的人。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除了极为罕见的天才或某些特殊情况外，上头也不是会对每个天才都会动用这种‘栽培’。”
莫六道停顿了一下，继道：“就算那玄华是双天赋的隐藏职业，上头最多也就是对他多关注一下，还不会刻意去‘栽培’，否则早就动他了，也不会等到现在，这一次是因为某些特殊情况，牵涉到了江东省，只能说，玄华和罗战建……”
他说到这里，微微摇头，道：“实际像玄华这样的双天赋的天才，还是有好几位的，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如此遭遇，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过了这次这一关，之后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听得他这么说，苏黎才轻轻吁出了一口气，同时也知道了，原来就算是双天赋的隐藏职业，也只是让上头关注一下，说直白一点，就是只凭这些东西，还不值得上头动手。
“如果他们知道我是三天赋，不知道会是什么态度……”苏黎默默想着，也终于明白了莫六道来找自己的真正用意，他即将要离开了，会有其它的引导者接手，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尽量低调。
“你是有希望破境的人，只要能够成功破境，便不会再有人想打你的主意。”
莫六道说到这里，轻轻吁出一口气，道：“苏黎，你的前途很大，将来某一天，也许我还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