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的凶名夏商早有耳闻,却也不曾想过如此刁蛮,更兼鞭子舞得厉害,快得跟闪电一样!
还好是在人群中。
夏商不会打,但会躲,一直往人多的地方钻。
赛江南纵然刁蛮,也不敢在街上肆意撒泼,担心打错了人,只得将鞭子先收回,追入人群想把夏商给揪出来。
本以为夏商回跑,没想到赛江南刚一进入人群,夏商就从身侧冲过来,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鞭子要隔得远才有威力,近距离作战无法施展,而且赛江南也只会甩几下鞭子,算不上会武功,而且体质也比不过男人,被夏商一抓住就挣不脱了。
也是这赛家小姐自找的,以往遇到的人都对她退避三舍,没人敢招惹她,故而越发大胆,追入人群的时候没有半点儿防范之心,所以被夏商轻易得手。
小娘们儿性子烈,被抓住了还不知道退缩,一言不发,抬手就要给夏商一个耳光。
夏商又是一抓,把赛江南的另一只手也顺势抓住。
别说,这小娘们儿的手嫩得很,跟豆腐脑儿似的,捏着感觉不到骨头。小小的两只手,夏商一手就能捏得死死的。
小手虽好看,但人却不讨喜。
赛江南的行为已经惹恼了夏商,顺势将戒尺举起,看样子是要打手心了!
“你敢!”赛江南大叫一声,亮汪汪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不相信!
从来没人敢打她!
一个也没有!
但是……
“啪!”
戒尺落在嫩肉上的声音就像拍在平静的水面,清脆悦耳,格外清晰。
周围人也呆了。
赛家小姐被人打了!
被人重重地打了!
那真是一点儿情面都没留,也没把对方当个女孩子看待。
这一下,实在!
赛江南发誓这辈子都没感受过如此的疼痛,感觉手心有火在烧,白嫩嫩的手心瞬间多了个四四方方的红痕,痛得要命。
眼泪顿时就滚了出来,翘挺挺的鼻子皱成了毛毛虫,用力地吸着,却也没法控制鼻涕流出。扁扁的小嘴抖动着,声音却是尖锐:“我跟你拼了!”
“啪!”
又是一下!
又是一下!
这粉面小子打人都不带表情的,一声不响,但打人的力气可不小!
肿了!
小手肿了!
两下便被打肿了!
“你再叫嚷一声试试。”夏商淡淡道。
赛江南虽是一腔怒火,但刚的两下真把她给打怕了。眼前的小子看着长得挺俊,文文弱弱的,说话却不带表情,跟个死人似的,脸色阴沉得有些瘆人,关键是他打人不讲道理,这会儿跟他唱反调,铁定又要挨一下。
好汉不吃眼前亏,赛江南学乖了,但手心的痛处让人难忍,心中又是委屈,眼泪接连落下,不知如何是好。
“小翠……小翠快救我。”
小翠?
小翠在一边早就看傻眼了,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么凶残的书生?以往都是仗着小姐耍威风,现在连小姐都被制住了,自己哪儿敢吭一声?
“小翠……小翠……”
“小小小……小姐,我……我去叫夫人。”
小丫头说完转身就跑。
“你回来!”赛江南急得直跺脚,脸都涨红了。
“赛小姐是吧?”夏商再度开口。
“你想怎样?”
“你如此争对我无非就是想撵我走对吧?”
赛江南把脸扭向一边。
“要我走简单,我走便是。”
“真的?!”
“当然,你还真以为的来赛府是为了教你这种刁蛮小姐的?反正一月工钱我已经到手了,让我走我也乐得清闲。”
说着,夏商放开了赛江南,然后理了理衣裳转身就走。
赛江南一想不对,哪儿能这么轻易就让他走了?刚才打自己的两下怎么算?自家白给的工钱怎么算?他走了不是白白被占便宜?
“你等等!”
“怎么?”
“方才……方才是学生不对,请……请先生别见怪。”
夏商好笑:“嚯,这么快就老实了?莫不是想等我放松了警惕再乘机报复吧?先生我就告诉你,我敢来教你,便是不怕你那些小把戏。你以后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我这戒尺可不知轻重。”
……
赛府的竹林小筑是专为赛小姐准备的私学之所,青竹环绕间有一小池,池中莲花朵朵,水中锦鲤成群,青石铺成的小院用一条曲折的小路连接着别致的小筑。
小筑里诗画陈列有序,或挂墙,或封卷,或展台。浓浓的书香之气为整个小筑平添了几分文雅。里屋是香檀木的书案,价值不菲,上面放置的笔墨纸砚亦是极品,只是放得太久,染了层灰,也多了层蜡黄。
外屋四面通风,两张书桌一大一小,华朝盛行的文卷在上面叠得整整齐齐。
本是为先生和学生精心布置的课堂,此时却只有先生一人。
贪玩的学生还在小池边,看似再喂水里的鱼儿吃食,实则却在跟身边的小丫鬟窃窃私语。
“你看那厮不知在做甚?”
“小姐,这样也好。咱们玩我们的,才不管他呢。”
“话是这么说,可他这么平白无故赚咱家的银子,想想便觉得心头不爽。”
“那要不再用鞭子抽他,抽得他不敢来!”
“我没跟你说他已经拿了我家一个月的工钱了吗?我打他是正合他的心意,他正巧借机离开,那是咱们理亏,工钱可要不回来。”
“咱们不要银子还不行吗?”
“不行!本小姐可不能吃这哑巴亏。打了我不说,还要赚我家的银子,没门儿!”
“打不得,撵不得,那该怎么办?”
赛江南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你马上叫娘亲来。”
“恩?”
“快去!”
“哦。”
得了命令,小翠悄悄咪咪地走了。
剩下赛江南一人不慌不满地回到小筑学堂,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夏商不知在搞什么,非常专注,引得赛江南有些好奇,探头看了看,只知道夏商在写什么,却又看不清写的是啥。
不多时,赛夫人在小翠的陪伴下缓缓行来,仪态雍容,行步间自是一场风景。
“先生,今日小女学得如何?”
赛夫人远远地问了一句。
赛江南提起了精神,正想说这先生只字不提,根本不教任何东西。不料却被夏商抢先了一步。
“夫人,赛小姐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真是块难得的良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