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烟近期来算是深有体会的。
到了苏州,如烟一只掌管所有的财务,俨然成了夏商的贴身管家,并且还要操持解决五粮液的销量问题。而夏商却是个甩手掌柜,没钱了就从如烟身上拿,还是那样大手大脚地花。如烟只是一房小妾,总不能不给夏商银子,所以夏商每次要银子,如烟都是硬着头皮给的。
到了除夕前夜,夏商和如烟单独在一起商量来年的打算,并告诉如烟准备建一座大的酒坊在苏州时,如烟才将自家现状告诉了夏商。
首先,因为扬州到苏州的不安全,所以扬州夏家的银子和苏州已经是完全分开,就是秦怀柔此次来也只带了些零散银子。所以现在在苏州,夏商自给自足才行。而五粮液在苏州的知名度还没有打开,五粮液的价格和销量虽然还不错,但跟苏州比起来,连二十分之一都不到。可在苏州的消费却是扬州的四倍。
眼下英雄庄还在不断往里垫银子,这庄子实在是太大,夏商只是翻修出来了一片供自己住的地方,庄内还有一片区域没有翻修,而且要养的不仅是下人,还有十几个不怎么抛头露面的老人,他们都是英雄庄的人,曾经也是这天下的风云人物,夏商既然一分钱没花占了人家的庄园,自然是要花费银钱给老人改善生活的。
在苏州,收益少,花费大,长期处在吃老本儿的尴尬地位上。而夏商又是个死活不能降低生活标准的人,如烟都背着他偷偷典当了一些首饰才坚持过来的。
现在苏州城的地价,就算是偏远的角落,也要两万两一亩地,折价算来是三十五两银子一平。而一个类似榆林县外的酒坊那么大,需要八亩,也就是十六万两,其中还不包括许多基础设置的建设费用,工人的费用,原料的费用,更何况,夏商打算建造一个更大的,预估地皮价格要二十五万两银左右。
这价格跟当初在榆林县建造酒坊的价格比起来搞了一千倍不止。这就是在城内和城外的差别。而这么大一块地,靠租是不可能的,因为就算是大型的宅院,占地也要两三个那么大,一家愿意租,不代表另外一家愿意租。说起来也是非常繁琐的事情。
而且现在的酒市场也不像之前那么好了,因为夏商对配方的松散管理,市面上的酒普遍变得耿纯更纯,更烈,它们跟五粮液的差距在不断缩小。
夏商的提议很好,直接在苏州建立一个新的酒坊,可以一劳永逸。但如烟给夏商算了一笔账,至少要预备四十万两银子才能将酒坊建立并且运作起来。而夏商现在手里头的钱不过三四万两,差了十倍不止。
为这事儿,如烟是愁破了头。
本想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新的好的铺面,可以让五粮液的销量走起来。
但货物供应链上的问题不能解决的话,就算有了好铺面,没有足够的货也是做不起来生意的。
三更天,天又下雪了。
房间内,怀柔已经睡熟,如烟和夏商还在灯火前想着办法。
准确来讲,是如烟不肯放夏商睡去,她告诉了夫君目前所面临的所有窘境,可面前的男人却还一副睡眼惺忪,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好似一切都没听进去。
这样的态度让如烟担忧,也让她欣喜,至少目前来看夫君还是十分信任自己的。
眼看夫君在桌前昏昏沉沉地又有睡过去,如烟赶紧拍了拍他的手:“夫君,您打起精神来呀。这年一过,来年的日子是说来就来,不早些准备如何得了?”
夏商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眼皮:“啊?啊?还要准备什么?”
“哎!不说银子,光是酒坊的用地都不好找的,城外危险,城内寸土寸金,就算有钱,也不是想买就能买下这么大一块地。一动则连带至少十几户人家,其中麻烦得很哩!”
“不是还有些荒废的庄园吗?”
“那些可都掌握在朝廷手头,想要跟朝廷买地,那可更是不可能。这么大的地,哪个知府敢随意卖?不管是否公正,传了出去都会说是中饱私囊,没有当官儿的这么傻。”
“那如果是朝廷授意呢?”
如烟微微一愣:“这……这自然是另当别论。可是……”
“好了,此事就先别说了。我既然说了我的想法,自然是有法可行的。至于地皮的事情,我早就看好了的,就在苏州府背后,隔着两条街,那里不是有破庙吗?”
“那儿?那儿不是前不久发生命案的地方?”
“我觉得那里不错,靠近城门,方面运输,而且没有人家,都是一些废弃的闲置地。”
“那些地可都在朝廷手里,好多年没人住了。而且就算说通了知府,咱们也没银子呀。”
夏商又打了个哈欠,看着如烟的认真模样,实在没有办法:“这事儿本不想说,只是我没有把握。可见你如此上心,那就说给你听听也行。如果我预料得不错,要么明日,要么年初,便会有人拱手将那一块地给我送来,而且分文不要,你信不信?”
“啊?!”如烟吃惊地长大了小嘴,起初只当做个笑话,后来见相公平静如常,又不是在说笑,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接话。
夏商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困了,还是明日再说吧。”
如烟有些恍然,她住在隔壁,被夏商推搡着赶了出去。
实在没办法,才有些不甘地回到房间里,多半还要仔细理解一下夏商最后的那句话。
夏商回到床边,正在脱衣裳,床上的女人忽然开口了:“相公,你说的都是真的?”
夏商吓了一跳:“夫人,你没睡呀?”
秦怀柔稀松着眼睛,笑了笑:“我相信相公说的是真的。”
“这事儿我也没把握,希望一切顺利吧。”
“那如烟呢?”
“如烟?怎么?”
“这半年如烟在相公身边可还有犯错?”
夏商想了想,笑了笑:“没什么,如烟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现在踩着两条船,想要两边都稳住是很难的,我不排斥这样的状况,但有时也会为她捏一把汗。至少目前来看,她没有辜负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