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然一愣,赶紧又摇头,“我没有……不是,没有,我没有那样想。”
“然然,我告诉你,上了我这条贼船再想下船,没那么容易。往后要再整这些幺蛾子,看我不弄死你!”沈祭梵一把提着她起身,安以然当即从善如流的双腿盘在他身上,夹得紧紧的,柔软的手臂圈在他脖子上,眼泪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我知道了,不会再胡来的,沈祭梵我要穿衣服。”安以然抱着他脖子脸埋进去,边止不住的哽咽边低声说道。
“那几块破布还穿什么?”沈祭梵冷哼,本想再噎她一句,到底也忍住了。
安以然咬牙,破碎也得捡回去,不然扔地上这么摆着多让人难为情?
安以然抱着自己的衣服裤子,被沈祭梵宽大的衣服裹了个结实,缩在他怀里被抱着出去。沈祭梵眼没看伯爵夫人一行人,直接上车走了,半句解释没有。
还没回到玫瑰小镇安以然就已经开始忍不住,身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起初沈祭梵没在意,以为她被衣服裹着不舒服,可她那动作越来越大,这才垂眼看她。
目光落在安以然脸上,俏脸娇艳欲滴,绯红一片。眼睛水媚媚的,黑漆漆的瞳孔微微波动,像极了波光照人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后晕开了层层细微的涟漪,样子分外勾人,沈祭梵湛亮的眸子微微暗沉。安以然却在这时候双手攀上他肩膀,主动亲吻他薄唇。透出些许急切的暧昧声息,身子也贴得紧。
沈祭梵握了握她腰肢,掌下的滑腻刺激得沈祭梵身躯一凛,直接将她扯进了怀。安以然配合度极高的坐在了他身上,上身照样还披着他的衣服,身体柔若无骨的被沈祭梵掌握着,快得令人尖叫的速度与激情一遍遍洗刷着她的心灵和身体,脑子里什么都不剩,只疯狂的索求和承受。
发泄出来后身体总算慢慢恢复正常,而这时候车子才稳稳开进玫瑰园。看这时间,应该是半道儿上哪里停了大半小时。
安以然被沈祭梵抱下车时还有点稀里糊涂的,抓着他的衣服,脑子有些转动不了。上楼,进屋,身体泡在了温暖的水里。沈祭梵坐在浴缸沿上,垂眼看她。
安以然动动嘴巴,想解释什么,可张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是不是以为她故意勾引他的啊?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忍不住了,这会儿回想起来也挺难为情的。双手捂住通红的脸,要不是药性被很分解了一大半,她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知道羞了,刚才不是挺主动的?”沈祭梵拉开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盯着看,目光就一寸一寸在她通红的脸上掠夺着,盯着她窘迫的脸不放。
安以然眼皮子不断的抖,半合着,不看他。
他能把他气极了说的那些话一笔带过,说了就过了,可她不能。即便他没有那样把她扔出去,可她的心已经被伤透了。这个男人就是个变态,谁会那样对自己的妻子?他没有心,说什么心疼,都是骗人的假话。
“我不是……没有要那样。”安以然嘴硬,撇开脸不看他,是懊恼自己没用。
但沈祭梵却以为小东西是难为情了,这几天一直没搭理他,跟没跟他这么接触过,大抵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不,吃完了擦擦嘴就撇得一干二净。
沈祭梵叹息,让他不介意她光着身子躺在别的男人身边,那是不可能的,尽管那男人是个活死人。沈祭梵压下心底的烦躁,算了,他们各退一步,把这篇翻过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毕竟她刚才也主动示好了,到底是享受过她的主动,他也不能把着这种事说她。她那心就是玻璃做的,一点不对就得纠结好长一段时间。
“嗯,你做得很好。”沈祭梵长长叹了口气,眼底隐晦不明,良久才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下,再道:“乖宝,不要闹了,嗯?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不听话,吃疼的还是你,到底也要你自己心疼你自己。你乖一点,我就什么都依着你,像以前一样,多好,嗯?”
安以然目光盯着水面看,没看他,耸拉着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没有听见他的话也不知道。沈祭梵看着她,伸手捞了一把泡泡往她身上搓,轻轻重重,力道刚好的揉在她身上,垂眼看着她的脸,久不见她说一句话,又道:
“前段时间不就很好吗?你也很开心,每天都笑盈盈的,就像那样。你乖一点,我什么都不管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的‘自我’,‘尊严’,都是你自己给的,取决与你自己,懂吗?你不听话,何谈尊严?”
她依旧没出声,沈祭梵抬起她的脸,脸颊一边有些惨不忍睹。沈祭梵眼底滑过心疼,忍不住叹息道:
“乖宝,人要脸树要皮,以前你闹腾得再过分,我都没打过你的脸,可这一次动手打你的脸,是你的行为真的太过,懂吗?是你自己不要脸,把脸扔出来给我打。我不会纵容你的事情你要记实了,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你。嗯?”
安以然忽然抬眼看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沈祭梵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打算出声也没再逼问。大掌在她胸口多抓了几下,那就是下意识的动作,忍不住不是?安以然却拉开了他的手,沈祭梵目光凉飕飕的,安以然咬咬唇,低声说:“有点疼,你别那么用力。”
“刚车上不是让我再用力?”沈祭梵给了她一句,安以然当即臊得面红耳赤。
“你出去,我自己洗。”安以然扭身贴里面的墙,怒道。
沈祭梵底笑出声,层层乌云倒是被她给拨开了,情绪开始不错:“好,我出去。”
沈祭梵起身,就着水冲了下手上的沫子。侧身把她的衣服放在一边,低声道:“你别又泡着睡着了,最多二十分钟,二十分钟没出来我就进来抓人,嗯?”
“哦。”安以然没抬眼,轻轻应了声儿,目光落在一边的衣服上。
沈祭梵走了出去,伯爵夫人的电话刚好进来,沈祭梵微微皱眉,接了电话低低应了几句就挂了。今天这属于他的私事,没必要像任何人交代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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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都相安无事,安以然除了晚上分房不让他碰之外,一切都很平静。沈祭梵知道她心里多少还没有释怀,也没怎么强迫她。倒是她的态度令他稍稍松了口气,总算要雨过天晴了,想想这事情,她也折腾不少时间了,也该累了。
本以为这会是个好的开始,却没想到她是铁了心要走。
安以然像往常一样,挺胸抬头的走出庄园,身后无疑跟了人,安以然没看一眼,并没有走多远,进了一家文印店,没几分钟时间就走了出来。
晚上安以然难得的等着沈祭梵回来,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沈祭梵目光微微斜拉,小东西今天这是吃错东西了?主动示好无疑又有事求他。
“说吧,什么事?”沈祭梵捏了捏她的脸,拉着她走进厅里。
安以然拿了一沓资料给他,指指空白的地方,说:“咯,我报的语言班,学校让签字,我字又不漂亮,歪歪扭扭的怕写错,你帮我签字吧,签你的名字。”
沈祭梵侧目看她,她眼珠子里纯透一片,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见他看过来,呶呶嘴,轻声哼哼,催促道:“快呀,写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难嘛?我要是会写字,才不麻烦你。呐,这里,要写漂亮一点哦。”
沈祭梵笑笑,“小磨人精,休息了几天又开始折腾了?”
“哪有折腾?”安以然缓下眼皮子,密密长长的一排睫毛挡住了眼里的光亮,两眼直直注视着沈祭梵已经拿起签字笔的手。
“西班牙口语,嗯,你学的已经够用了还要学,不会觉得枯燥?”沈祭梵拿着笔,却没有第一时间签名,而是扫了眼她报的语言班的资料。这小东西,她倒是上进。
“会说不会看不会写呀,我连大字报上的字儿都不认识,就是个睁眼瞎嘛。出去满大街都是盲文,我都不好意思问别人,碍,你签不签呀?”安以然忍不住又催了一句,沈祭梵挑了下眉,侧目看她。
安以然赶紧转开别处,连翻了几下眼皮子。沈祭梵一笔挥下名字,安以然那立马凑上去说:“沈祭梵,你会不会写中文?你的名字会写吧,也写一个呗。”
“需要这么麻烦?”沈祭梵倒是落笔写了,安以然眼睛盯得紧紧的,跃跃欲试,沈祭梵笔下微微停顿了下,签了个简笔的名,就一笔过:“好了。”
安以然拿着资料,左右看了看,“这,是你的名字嘛?我要的是中文签名哦。”
“这是中文。”沈祭梵抬了抬眉,安以然转头看他,道:“都,不像啊。”
手指顺着笔画拐了拐,完全不是他的名字,这个,能用吗?不死心,又说:“我要的是‘沈祭梵’这三个字的中文哦,这一笔,不像你的名字啊。”
安以然认真的看着,沈祭梵目光忽然凉悠悠的,厚实的大掌从她面前切过,不动声色的直接取走了她手上的资料。小东西这反应,过了。不是他多心,她现在的一举一动他下意识就看在眼里,任何话说得不对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安以然眼神顺着走,看着沈祭梵,咬牙,“你干嘛?”
沈祭梵拿着资料,笑了笑,忽然道:“这纸挺厚的,多少k的?”
“……”安以然愣了下,目光被沈祭梵的探究的眼神吸附住,脸色渐渐白了起来,顿了下才慌慌应道:“我不知道碍,大概,十二克吧……不清楚。”
“十二?何止,我看都能赶上你的画纸了。”沈祭梵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安以然咬咬牙,伸手想抢,沈祭梵手一扬直接避开,面上笑意已经消退,沉着脸看着她。
安以然扑了个空,脸色有白转红,气道:“沈祭梵,我的东西,你还给我!”
沈祭梵她靠近的身体推开了些距离,当着她的面就把资料撕了。安以然尖叫一声,扑上去抢,沈祭梵起身避开,从中抽出一张纸,“离婚协议”。
一本资料摔在地上,提声怒道:“皮又痒了是不是?”
安以然牙咬得紧紧的,脸色红白交加,眼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倔强。沈祭梵眼底蕴藏着翻卷的怒火,两人一上一下对视。沈祭梵抬手箍上她手腕怒道:
“说,这是什么意思?”
安以然手腕被紧箍,沈祭梵力气太大,以至于她手腕过不了血,涨得血管有些疼。安以然却没哼声,冷着脸,头转向一边。沈祭梵掌下用力,安以然疼得倒吸凉气,狠狠的出声:“就是你看到那个意思,怎么,你是傻子吗?还要我翻译?”
沈祭梵目光阴戾得想把刀子,脸子有几分扭曲,小畜生,嘴巴倒是厉,敢横了是吧,真当他不敢下狠手收拾她?
安以然话说完又回头看他,冷笑了声,道:“你也不识字呀,你没看懂吧?”
沈祭梵眼底猛地窜起一股怒火,一把扯进瘦小的身子,下掌直接卡在她脖子上:“这几个字,还是认得的,你放心,为了你,老公怎么会当睁眼瞎?”
他比她努力十倍,不认识中文那是一年前,现在,早不一样。
沈祭梵眼神又冷又狠,嘴角却拉了丝骇人的笑意,一笑,慎得人心里发慌。
安以然喉咙发紧,沈祭梵适时松了手,顺势在她皎月的脸上拍两下,道:
“然然,跟我玩这些把戏,你还太嫩。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别想那些没用的花样。你若是不听话,我就一辈子把你困在这,再不让你踏上Z国的土地。”
安以然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知道要顺着他,让他松懈她才有机会,可就是忍不住,出口就喷了出去:“沈祭梵,你就是个老变态!”
沈祭梵眼底“嗖嗖”的射出几道寒冷的目光,安以然微微缩了缩身体,却依然咬牙瞪着。沈祭梵笑得慎人,语气森冷道:
“乖宝,你知道我的脾气。不要忤逆我,不听话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长记性。别挑战我的耐心底线,我想你应该不愿意走哪都带着手铐脚链吧?”
安以然脸色涨得通红,胸口起伏得又急又剧烈,抬手要打男人耳光,沈祭梵轻易而举挡开,收了气势怒吼一声:“行不行我剁了这手?”
“……”安以然抽了口凉气,紧紧咬着牙,再度抬起来的手停止在空中,不敢动。
沈祭梵侧目看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提了口气,心底烦闷异常,转身上楼了。
好大会儿安以然手才落下来,大口吸着气,身体摔进沙发,强忍住的眼泪又没用的滚了出来,头压进沙发里,靠枕盖在头上闷声大哭。
沈祭梵上了揉,高大的身躯在走廊上停住,双手撑在护栏上,目光暗沉的看着楼下的女人。长长叹着气,到底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他几乎都以为他这辈子完美了,可到底是为什么让他们之间变得这么糟糕?
这样的结果,早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估,异常烦闷。每天时间都压缩着在用,就想着能在家多呆一刻,多陪她一会儿,可她,就是这么迫不及待想尽一切办法要离开他。到底是哪里做得让她不满意?
她要爱情,她要呵护,他都给,小女人不就该乖乖听男人话,老公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吗?她以前多乖多温顺,如今,吃了那么教训不但没学乖,却反而让温顺的小猫变成了头桀骜不驯的小老虎。
顺着她,脾气越来越坏,不顺着她闹得更难以收拾。
到底,该怎么做?
从未尝试过失败是什么滋味的男人,在这个女人身上,败得一塌糊涂。
似乎,曾经惯用的法子,在她这次回来后全都不管用。皮厚了,打不怕。心里强了,受那么大屈辱也能抗着。这个男人,对那小东西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沈祭梵在楼上站着,直到安以然哭够了,肩膀一耸一耸的起身时才转身进屋。
安以然捡起地上的纸,拼凑着沈祭梵的签名,但似乎已经没有用了。安以然长长吐了口气,她的眼睛,看不到任何光明和未来,回国的希望那么渺茫。
晚上睡觉安以然没关灯,怕黑的毛病一直在,身边没睡人就更怕。
睡得迷迷糊糊时,却背了弄醒,有些呼吸不了空气。睁开眼,唇被身上的男人封住,双腿也被分开压得死紧。安以然扭动着,眼里的情绪很快清晰起来。
沈祭梵微微撑起身,松开她的唇,暗哑的声音透着蛊惑人心的味道,低声道:
“宝,醒了?”似乎已经将之前的不痛快忘去,目光同样的爱怜。
最初安以然会被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迷惑,可现在不了。他越这般看似神情爱怜,她就越反感得紧,伸手推他,嚷了声,手即刻被压在床面。
“放开我!”安以然怒声道,沈祭梵却直接附唇压下去,“别闹了乖宝,嗯?”
安以然墓地转头,沈祭梵唇贴在她青丝上,撑起身,不管不顾,直接撞了进去。却再下一刻瞬间又退了出来,目光赤红一片。一掌撑在床面,一手贴在胸口。
安以然手上抓着水果刀,即刻从他身下翻滚出去,紧紧咬着牙,眉头皱得死紧。心里还是后怕,她没杀过人,唯一拿刀拿枪都是被他逼着那一次。
“兔子急了还咬人,沈祭梵,你别逼我!”安以然眼眶有些红,看见他胸口渗出来的血迹心里揪得很紧。对他失望是一回事,可心疼是另一回事。
沈祭梵眸光瞬间冷戾,半撑的高大身躯,像极了一头正打量着猎物的捷豹,蓄势待发的潜伏着,锐利的目光载了满满的志在必得。
忽然靠近,怒声吼道:“捅过来,一刀,对准心口,深深刺入,来啊!”
安以然快速退后,后撤的手一个撑空,整个人从床上栽倒了下去,当下砸得个头晕眼花,在黑影盖了一片时,安以然抓着手上的刀子乱挥了几下,当然不会再把刀子往他身上割,心下一急,大声吼道:
“沈祭梵,不准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刺进去。”安以然手上在颤抖,刀子尖儿自己胸口,脸色又急又慌,眼里一片惧意。
沈祭梵微微一顿,却在下一刻同样朝她走近,出声道:“你不敢!”
“啊--走开,不准过来!”安以然被逼急了,当即大声尖叫,抓着刀子手一用力,胸口雪白的棉质睡衣被鲜血染出了朵极其鲜艳的梅花。
“然然……”沈祭梵当即冲上去,安以然再用力,却还在提气的时候刀子就被踹了开去,下一刻身体被抱了起来:“想死?容易得很!”
沈祭梵下一刻把人往床上一摔,抬腿骑了上去,大掌就扣在她伤口上。
安以然疼得脸色煞白,牙齿上下不断的打架,睫毛也不停的煽动,痛出声来:“疼,疼,沈祭梵,疼……”伸手去板他的手,痛得血色全无。
她才不会那么蠢的想自杀,好死不如赖活着,刀子是防他的,不是杀自己的。
“死都不怕,这点疼怕什么?”沈祭梵怒吼一声,也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刀子,冷冽的寒光一闪,他手上就多了把雪亮的刀片,两指宽,三寸长,刀刃紧贴着安以然左胸,当即吓得安以然瞳孔扩大,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沈祭梵眼里神色暗沉得可怕,笑得阴鸷骇人,慢条斯理出声道:
“刀子从这里切进去?很好,但位置侧了些,得从这里,这里一刀进去,在胸腔内画圈,顺势一提,心脏就能整颗而出。怎么着,然然,要不要我给你演示一遍?”
摇头,脸色已经有些白,紧紧闭上眼,不堪忍受脑中的血腥画面,猛地大声吼道:“沈祭梵,你别那么变态。要杀就杀,不杀就滚,别在那危言耸听!”
安以然吼得哆哆嗦嗦,她不敢激他,没准她一激,他真就给她一刀,死肯定不会,她也清楚他不舍得让她死。可挨一刀,疼啊,她又不傻,哪会跟自己过不去?
“危言耸听?”沈祭梵冷笑,刀刃在她绵软的地方按着,安以然当即连吸气呼气都不敢了,木鱼一般僵硬着身体。他的刀子很利,魏峥说的,沈祭梵的刀子削铁如泥,叮嘱了她很多次,如果沈祭梵手上拿着这样的刀刃时,千万要顺着他。
“我,我要睡觉了,你先出去。”安以然舔了舔唇,不敢耍横,活着多不容易,没道理让生命总结在这样的情形下,适当、服下软吧。
安以然闭着眼睛,沈祭梵目光幽暗的盯着她的脸。他手里的刀子,何时成了对付女人的凶器?他果然,是失败的,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如今却要持刀相向,他是令她失望伤心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
身上重量瞬间撤离,沈祭梵高大的身躯立在床边,良久没有任何动静。
安以然颤抖着睫毛轻轻睁开眼,看到床前的跟座山似地立着的男人,心下禁不住抖了抖,缓缓扯着被子盖在身上。身上衣服还在,裤子已经被他扯掉了,下面凉飕飕的,挺难受,也挺难为情。扭扭身子,被子猛地一扯,整个裹在身上往外滚,没稳住力,差点又给滚地上去了。扭头,看他,道:
“你出去吧,我不会再跟你做那种事,你别妄想了。”
沈祭梵目光紧紧攫住她,深沉目光似乎又穿透她看向了别处。
良久,几若无声的叹息,转身走了。安以然看着沈祭梵落寞的背影,心底有些泛酸。转头,脸贴在床面上,抿紧的嘴角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到底还喜不喜欢这个男人?为什么,他稍微一沉默,她就会难受?
安以然脑中还在胡思乱想,门又开了,安以然慌地抬眼,沈祭梵却没走进来,扬手扔了盒药在她床上,门就再度被合上。
“……”安以然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良久没有任何动静,她这才从被子里滚出来,拿了药盒子看,只有几行字介绍,但文字她不认识,盒子上有黑色签字笔写的中文,只有两个字“伤药”。水迹还没干,应该是刚才写上的。
“想用一盒药来讨好我吗?我不会再心软的。”安以然嘴角颤动着,眼眶泛红了。
那之后,沈祭梵很少回来。
安以然彻底像被禁足的囚犯,以前还能出入玫瑰庄园,现在连庄园不能出,走出主楼身后就有人跟着。诺大的庄园里全是她不认识的人,就连苏拉苏雯都被调走了,每几天所有人都被更换。
这让安以然又回到无人岛的感觉,压抑得她想发疯,也确实发疯了。
两个月,她就匆匆见过沈祭梵一次,他回来拿必要的东西,安以然匆匆从房间跑出来,鞋都没穿,光着脚追出去,大声喊他:
“沈祭梵,沈祭梵你等等……”
沈祭梵正准备上车,微微俯身的高大身躯停顿了一颗,退后一步,侧身看她。
安以然气喘呼呼的跑他跟前,俏脸绯红,眼里一片水光,潋滟之极。伸手抓住他的衣服,样子有些可怜:“你很久没回来了,就要走吗?”
他甚至都没告诉她他要回来的事,五分钟不到就要,悄无声息的。他这是把她打入冷宫的意思吗?不闻不问,也不允许她见任何人,彻底被禁足。
沈祭梵抬手,无情的拉开她的手。转身坐进车里,车窗打了下去,他却没有看她。森寒的语气飘出来,道:
“不走就碍了你的眼,我想你应该需要安静的环境,开车。”
“等一等,请等一等……”安以然急急上前,俯身,抱歉的看向开车的査士弭。然后才看着沈祭梵,低低的说:“我已经认识很多字了。”
沈祭梵无动于衷,安以然咬唇,眼眶忽然通红,忍不住吸了下鼻子,再说:
“我看了报纸,看到你和、那个凯露小姐站在一起跟很多人一起合影的照片,她,挽着你的手,笑得很开心……”安以然鼻子泛酸,嘴角不可抑制的轻轻颤抖着,吸了口气再继续说:“我认识的字不多,查字典查了两天也没看懂是什么意思,你,可以告诉我吗?很多王室的人都在,是大事情吧?”
沈祭梵眉峰微叠,却很快舒展开来,总算抬眼看她,不答反问:“你会关心?”
安以然咬唇,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委婉问他要解释,他都不肯解释一句吗?他难道不知道她会难过?不是说都是假的吗,为什么,他和那个凯露一直出双入对?一边挽着新人,一边囚禁着她,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对不起,我、问太多了,既然你很忙,那你忙吧,我回去了。”安以然笑得极其难看,转身,挺直了背一步一步僵硬的走进小楼里。
王室的男人,是允许一夫多妻的,这是他们的传统。所以,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搂别的女人,重婚又怎么样?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安以然眼泪流了满脸,抿紧的唇硬拽出了笑意,即便笑得很难看,可她还在笑。笑着流泪,望着前方的目光倔强得令人心疼。心里是真的高兴,她总算在这个男人面前勇敢的转身了一回,看,她并没有死皮赖脸的求他了。
她要坚强一点,她曾经说过,如果当她发现,他的心离她远去,即便她再舍不得,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转身。
他对她,已经没有情意了吧。留她在这,只是习惯的霸道和强势在作祟。
沈祭梵的目光拉长,他几乎能穿透她瘦小的身体看到她流了满脸的泪,强装坚强,委屈成这样都还不妥协吗?沈祭梵心脏被大掌捏紧了,闷痛得难受。
“开车。”车窗打了上去,并没有因为心底翻涌的怜惜而下车追上去。
査士弭微微抬眼偷窥了下爷的神色,有些不忍,半天才发动车。
心里叹息,爷这又是何必呢,每隔几天都送几份假报给少夫人,这不是存心要拉开两人的关系?査士弭不懂男女情爱,非常不明白爷的做法,明明就舍不得,恨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少夫人,却硬撑了这么久才特地跑回来看一眼。
回来拿东西?唉,哪里有什么重要得非要爷亲自过来取的东西?都是借口而已,爷这是酝酿了多久才回来的。看到少夫人那楚楚可怜满目委屈的样子,目的还没达到吗?査士弭边开车边摇头,爷是在等少夫人开口留他吧,少夫人没开口留他,爷就有千百个想留下来的心也会硬着心肠走的。
唉!査士弭再度叹气,爷啊,您对少夫人多的都做了,不差先低一次头,怎么就非杠上这点了?转头一想,少夫人也是,平时对爷言听计从,这时候说两句软话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女人嘛,撒娇就是天性,撒个娇不就平了?
安以然变得越来越沉默,不跟任何人说话。下人只会在报纸送来之后,她开口认字才听到她的声音,别的时候很少。
照顾后面花园子的下人没有换,因为花比人娇气。人能换仆人照顾,花不能。几个下人在没别人的时候就私下说着话,挺惋惜少夫人的,公爵大人不让少夫人进出,禁止任何人靠近,这就是变相的囚禁。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连手机都没有一支,没有任何联系外面的东西,这是要把少夫人逼疯吗?
几个人边说边摇头,一个女人要被人这么关着,那跟砍了四肢有什么区别?以前公爵大人和少夫人感情不是很好吗?那段时间两人过得那么开心,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呢?果然王室的女人最可怜,得宠时是掌中宝,失宠就弃如敝屣。
安以然晚上,提了两桶凉水,站在瑟瑟秋风中,将水从头浇下来,浑身湿透。伸手摸了一把脸,再淋了一桶。冷风一过,浑身鸡皮子疙瘩直起,冻得瑟瑟发抖。
在冷风中站了足足一小时,实在冻得不行了蹲下地,喷嚏连打。
第二天,起早的下人看到晕倒在园子里的安以然吓得直跳脚,慌忙叫醒了管事的人,电话当即就往沈祭梵那打。安以然浑身发烫,人已经烧糊涂了,被抬回了主楼。约克很快赶了过来,给扎了两针,又吊着水。
安以然竟然还在这时候清醒了,睁开眼,目光发直的看着约克。
约克捧着安以然的脑袋左右看了看,就这么看法儿,也看不出她是不是烧傻了。
“姑奶奶,傻了没有?这是几?”约克在安以然眼前晃着两根手指头问。
安以然咕哝了声,约克没听清楚,安以然张张嘴,可一张口,喉咙感觉就跟撕裂开了条口子一样,疼得不行:“不要,告诉沈祭梵……”
约克挑眉,不告诉爷?把自己整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就是要爷看的?
安以然再重复了一遍,约克只能点头,安以然安心的闭上眼睛,睡沉了过去。
安以然说的不要告诉沈祭梵,是指不要说她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沈祭梵要知道她故意弄坏身体,还能回来看她吗?
可跟约克的默契实在不行,约克没明白她的意思。
沈祭梵总算从政务中抽了身出来,即刻一电话通给约克:“她怎么样了?”
“很好,只是有点发热,刚睡下。”约克照实说,当然他眼里这点小病小痛根本不值一提,死不了人的都是小毛病。
沈祭梵沉默,约克那头也不敢挂电话。沈祭梵上了车,到底还是问了句:
“她有没有让我回去?”
约克在门口看了眼床上的人,回话道:“少夫人只反复吩咐我不要告诉您。”
是这么交代的吧?约克再度回想了下,确认道:
“是的,少夫人不想爷您知道……大概,是不想爷您担心吧。”
这么说来,小姑奶奶还挺懂事的。
沈祭梵“哌”一声挂了电话,“回公爵府。”
査士弭点头,当车子已经开进公爵府时沈祭梵却忽然转话道:“去玫瑰小镇。”
査士弭眼皮子抽了一抽,立马一个倒车,又从公爵府开了出去。心里叹了声:爷,您就是直接去,也没了敢笑话您。
沈祭梵到玫瑰园时,安以然还在睡,这次是病得不轻。沈祭梵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起早又走了。
安以然清醒过来时候找沈祭梵,约克一脸茫然的反问:
“小姑奶奶,你不是千万交代不要告诉爷吗?爷没过来。”
安以然眼里的亮光瞬间暗下去,“我……”她什么时候说不告诉沈祭梵了?
就算她说了,满园子都是他的放的人,他会不知道吗?
算了,他没来。她病成这样他也没来,应该跟新欢正在浪漫度假吧,有了新欢,哪里还想得起她这个旧爱?
安以然靠在门框上,额上虚汗满满,有些无力。
她会在这时候这么来一下,大抵沈祭梵自己都忘了他做了什么。给她的报纸上,清清楚楚写着,他跟未婚妻凯露将去夏威夷度假。
这傻姑娘表面平静得跟什么似地,可心里却慌了,两个晚上没睡着,最后弄出了这么一着。本以为她重病,他会念着以往的情分过来看看她,可……
安以然现在彻彻底底知道什么是哭都没地方哭的滋味了,眼眶通红,有下人经过赶紧垂下头,把泪光掩下去。
她如果现在哭,会不会立马他就会知道?知道她伤心得哭,他会很高兴吧。
安以然很清楚,沈祭梵对她的耐心用完了,所以对她不闻不问。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安以然捂着胸口,度日如年。
算着沈祭梵回来的日子,这天,她穿了条漂亮得亮眼的裙子,站在高高的窗台上。这里,是她曾经吓过魏峥的地方。
约克推开门,手上端着药,一抬眼,眼皮子当即狂跳。强稳住不安的心,打趣道:
“哟,姑娘,上面风景可好?”
安以然缓缓回头,病未痊愈,脸色依旧苍白。约克的声音响起后,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约克,低声道:
“你来了,约克医生,真的很抱歉,每天都麻烦你跑一趟。”
安以然笑得很恬静,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很柔美,很令人心动。
约克带着欣赏的目光看她,笑出声问:“要我拍下来传给爷么?你现在很美。”
安以然摇头,还是在笑,“不用了,他不会、回心转意的。他已经变心了,我无论怎么挽回,只会觉得可笑。约克医生,给我留点尊严吧。”
约克眼皮子有些抽痛,脱口而出:
“小姑奶奶,您可千万别干那些不是人干的傻事,爷没有变心……”
约克说溜了嘴,即刻反应过来,后面话给压下去。安以然却并没有当真,只是笑笑,当他在安慰她了。
“你是担心我会从这里跳下去吗?怎么会呢,你不知道我有多爱惜生命。”安以然伸手,鞠了一束透明的阳光,真可惜,光束怎么也握不住。眼神带着淡淡的忧伤,又回头看着约克,笑着说:
“我不想客死异乡,约克医生,你能帮我转达沈祭梵,请他百忙之中过来一趟吗?不会耽误他太长时间的,只需要短短几分钟。”
约克点头,正准备打电话,又听安以然说:
“如果,他还是不来……你就说,我会从这里跳下去。”想想又觉得幼稚,她哪里威胁得了他呀?摇摇头,“嗯,他可能都不会在意呢……不过没关系,你试试这样说,他会不会过来,如果不过来,那,帮我问问,我可以去找他吗?”
约克索性双手插回了大口袋里,靠在门口问:“姑娘,你要见爷有什么事?”
安以然微微一愣,有些木讷的再把目光转向约克,似乎忘记了该怎么微笑。显然没料到约克会这样问她,目光点点泪意,说:
“你是,防着我什么吗?我对沈祭梵构不成任何威胁和伤害啊,我只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和泪水呛着,急急咽了下去,吸了口气,笑着吐了口气,再说:
“我只是,让他签个字而已。请他大人大量,放了我。很快的,不会很久。”
约克点头,默默退出了房间。
安以然坐在窗台上,她恐高啊,她怕得很,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连动都不敢动。望着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会再耍什么心眼,自以为的计划在他眼里是那么的可笑和幼稚。安安静静的等着约克的回复,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坐久了,又爬起来站着,闭着眼睛,张开双手,迎风着望向天空。
她的裙摆很飘逸,在高高的窗台上孤独的起舞,她浑身都透着忧伤得令人心疼的气息,凄美得令人炫目。
门忽然被摔响,“嘭”地一声差点吓得窗台上的女孩子魂飞魄散。安以然收回双手,惊恐的睁开眼,脚下滑了一下,即刻平衡着自己的身体,双手捂住心口,瞪大的眼睛缓缓转向门口。
门口闯进来的高大男人怒气升腾,安以然惊恐微微缩了一下。沈祭梵满面怒色尽显,浑身散发出骇人寒气,俊颜狰狞,眼里的眸色狂怒,怒喝道:
“你要敢跳下去,我就让你一家人给你陪葬!”
安以然瞳孔微微瑟缩了下,捂着心口发疼的心,看着盛怒的男人。
沈祭梵拳头捏得“咯咯”直响,狂怒袭卷,怒道:
“跳下去,摔断了胳膊我就卸掉你全家老幼的胳膊,摔断了腿,我就卸掉他们所有人的腿,信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
安以然艰难的吞咽着口水,看着他,眼神凄凉,低声问:
“为什么要这样?你左右我一个人还不够,还要牵扯我无辜的家人?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却总是在伤害我,沈祭梵……”
“算了,我也没有要追究什么。”当初要不是心存念想,苟且偷生从无人岛回来就不会还来找他,她怎么就傻得再来找他了?她为什么不直接回Z国?
“我们协议离婚好吗?沈祭梵,我过得好痛苦,请你放过我,以前都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过失。”
安以然目光有些悲凉,脸上却是无望的微笑。看着沈祭梵,用一种看透生死的平静目光,勇敢的与他盛怒翻腾的目光对视。
“见我,就为了要协议离婚?想要摆脱这里的一切?”沈祭梵冷声怒问。
安以然点头,沈祭梵走近她,安以然微微动了下,并没有看到沈祭梵眼底的波动。沈祭梵在她身前站住,抬手,手伸向她。低声道:
“下来。”
安以然迟疑,反问:“你答应了吗?”
沈祭梵再道:“下来!否则后果你承受不起!”
安以然回头看看下面,她并没有要跳下去的打算啊,约克医生是不是误会她的意思,把她的话转达错了?
转身,细细软软的手放在他宽厚的大掌中,几乎在同一时间,她被一股大力带着强扯了下去。天旋地转,下一刻,她落在了久违的,熟悉得陌生的怀里。
“你答应了吗?”安以然眼睛睁得很大,望着他。
沈祭梵胸腔起伏剧烈,胸墙里的心脏擂鼓一般在狂跳。
没人知道他刚才有多怕她会跳下去,更没人能看到他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你答应了吗?”安以然不死心的又问。
他的目光很沉,很暗,久久才出声道:“给我生个孩子,你就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