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伤口,不疼。
对他来说,这世界上大概是没有痛觉的。
“……”安歌站了起来,低眸看向他青瘀渐渐消退的脸,锁住的眉松了开来,平静地道,“我知道。”
他一点都不疼,她知道。
她疼。
她的疼,他不会知道。
安歌拿起一个药用创可贴给他贴上,然后拿起手帕替他擦脸上的汗,她从来不知道,权墨是可以流那么多汗的人。
权墨躺在那里,一双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可她的脸上,从他醒来,他就没看到过表情。
她话少。
变得比他都少。
“……”
擦完,安歌转身离开,准备去洗一下手消下毒再进来。
权墨这些天容易有并发症出现,所以不能有任何细菌感染。
“安歌。”
权墨沙哑的声音叫住她的脚步。
安歌停下了,站在那里,一头长顺垂在肩上,挡住了她的脸,她没有回头,只停在那里。
“安歌,我们谈谈。”
权墨说道。
终于来了……
“……”闻言,安歌看着自己手上沾到的一点血,没有回应什么,继续往外走。
权墨立刻喊出来,“安歌你给我站住!”
他的声音激烈,沙哑地破口而出,连病床都动了两下。
安歌回过头,只见权墨手肘撑在床上,人艰难地想要坐起来,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眼里布满惶恐与害怕……
她不知道他害怕什么。
“我去洗个手,你躺下来。”安歌蹙了蹙眉,站在那里低声说道。
听到她的声音,权墨终于松了口气。
安歌看着他。
“……”
权墨默默地躺了回去,黑瞳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不用觉得违背了承诺,我接受这一切。”安歌淡淡地说道,见他躺了回去便转身离开。
她接受。
她已经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
权墨躺在病床上,双眸盯着白色的天花板,闭上眼睛,再睁开,冒出的汗又迷了他的眼睛。
她说,她接受这一切。
疼痛钻入四肢百骸,最疼的却是胸口,痛得他连呼吸都嫌多余。
权墨从来没感觉自己像现在这么没用,他转头看着紧闭的门口,视线有些微的模糊,他直直地望着……
时间一滴一滴过去,一分一秒都是难熬。
他看着门,感觉那扇门再也不会被打开……
“……”
权墨躺着,喉咙上下滚动,脸上的汗越来越多,往下滴淌,他死死地望着门,熬着每一秒的时间。
终于,那扇门被打开了。
权墨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
安歌从外面走进来,权墨的眸子顿时紧缩,直勾勾地盯着她。
安歌看向他,只见他脸上又在冒汗,不禁蹙起眉,走过来替他擦汗。
“我有话和你说。”权墨道,声音沙哑而吃力,“扶我坐起来。”
“……”安歌的手顿了顿,然后摇头,“不行。”
他伤成这样,能捡回一条命都不容易,还妄图这么快坐起来,他以为他是铁打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