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的地方是个写字楼,位于南部商务区,来试镜的人不少,叶疏言扫了眼,初步估计大概有三十来人。
不要小看这三十多人,一部不出名的电视剧里的小角色差不多也就这么个人数了,更何况这只是个没什么钱的公益广告。
现场规矩的令人不太习惯,没什么人说话,也没什么人交流,大家安静的窝在角落看着剧本。
很难相信这是公益广告的试镜现场,一支最多只有4分钟的MV。
“莉娜贝忒·卡戴莱恩。”
正在看剧本的叶疏言抬起头,轮到他了。
“到你了。”罗伯特·欧文在一旁说道,他靠在墙上,略显冷漠的英俊面容和那一身价值不配的穿搭从一开始就吸引住不少人的目光。
不少女孩大胆而又热情的看着他,甚至有人暗戳戳的想要个电话号码。
叶疏言点点头,合上剧本。
在一旁站了半个钟头的罗伯特跟着有了动作,他站直,理了理衣角,看样子准备一起进去。
作为经纪人,一般情况都是在门口等着,也不知道罗伯特到底什么来头,冠冕堂皇的跟在叶疏言身后进去,畅通无阻。
特权阶级果然是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
宽敞明亮的屋子,空旷的紧,没什么摆设四周都是落地镜,把本就空旷的屋子衬托的更加空荡。
有点像舞蹈教室的感觉。
四张木桌成一字型摆放开,坐着三男一女,西装革履。
叶疏言是被罗伯特带着中途插进来的,没准备简历,只有一个名字,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来个自我介绍。
对面的四位评委彼此看了眼,他们桌上放着不久前助理递来的纸张。
一张内定角色,而出演人就是――莉娜贝忒·卡戴莱恩,也就是这位女孩。
还没等叶疏言自我介绍,对面的评委开口。
“请你表演一个widow。”?唯一的女人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嘲弄,红唇一张一合,直接给出糟糕的难题。
Widow?寡妇
听到题目,罗伯特·欧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水蓝色的眸子敛下,扫了眼对方身前的铭牌——Miss?Linda。
一个完全没有记忆的名字,什么时候连这种渣滓也能给他难堪了?
作为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富二代,他还没被这般羞辱过!羞辱,没错,在他看来叶疏言是他带的人,别人给叶疏言难堪无异于是给他一巴掌。
广告中的角色他已经内定,这场试镜不过是个过场!
一旁的老先生隐晦的撇过头,妆容精致的女人倨傲的抬着下巴,本就高挑的欧式挑眉更是高高扬起。
他摇了摇头,觉得Linda还是太冲动了,他自然知道Linda为什么会去刁难一个孩子。
在半个小时之前,他们接到通知,广告的名额之一已经被内定,而内定的对象是“莉娜贝忒·卡戴莱恩”,也就是眼前这位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
这原本是Linda给自己侄女准备的角色,而现在,这个角色竟然被一个空降的少女拿走。
这让生性多疑的她不得不怀疑,是否是她的死对头干的“好事”。
她的死对头,那个讨人厌的老女人,一想到对方,Linda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即使会得罪上司,她也不想让这个女孩轻易参加这支公益广告,这就像是她被死对头狠狠压了一头般。
她不能换人,难不成她还不能刁难人嘛?
“不可以?作为演员这就是你的素养吗?”Linda表情淡淡,似乎早已预料到对方不会老实的按照自己说的题目开始表演。
这肯定是个没有演技的花瓶。
“咳咳”中年男人看不下去准备打个圆场,“这个表演确实和我们的主题不大相称。”
他皱着眉,示意Linda不要太过分,这对大家都没好处。
“作为演员,难道不该所有的角色信手拈来?”Linda打定主意出口恶气,自然是一步都不肯退让,锐利的目光投向场地中央的少女。
“我准备好了。”
屋内瞬间安静,一直争锋相对的Linda忍不住眼皮跳了下,施舍般把目光投向场内中央的少女身上。
她一脸淡定,不卑不亢,也并未因她的刁难而脸色大变,似乎从听到题目开始就没什么大的表情,仿佛是根本不觉得这是个刁难。
让一位未成年的少女去表演寡妇,这无异于是为难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少女会表演的一团糟,心态不好的甚至会当场崩了。
表演还是与生活阅历挂钩,原本准备开口的罗伯特僵在原地,他刚准备踢了这场试镜来着。
叶疏言蹙眉,又说了遍:“我准备好了。”
他还等着结束去看歌剧表演。
Linda干脆的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罗伯特·欧文意味深长的盯着那位女士,自然不可能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寡妇这个词在西方文化中并不是什么贬义词,却也不是什么好词,一般而言说起寡妇第一印象自然是卑微的农妇,西方也不流行守寡,女人再嫁稀疏平常,如何演绎出一个并不出色甚至没什么代表性的角色难度系数呈直线上升。
“请借给我一把椅子。”叶疏言也没等其他人同意,径直拿起了放在旁边的椅子。
他背脊微微弯曲,整个人像是弓着背蜷缩在椅子上,手一上一下,偶尔扯了扯身边并不存在的线头,她扶了扶鼻梁上并不存在的老花眼镜,眼睛眯起。
打毛衣?
哦,这一定是在织毛衣,评委肯定的想到。
这一定是为孩子打毛衣的妈妈,也许是奶奶也不一定。
这样的形象实在太令人熟悉,熟悉到近乎是一个普通抽线的动作就能让人联想到自己的妈妈,那些喜爱打毛衣的大家长们。
片刻,她期待的抬起头,连手下的动作也忘了继续,竖着耳朵一心一意的听着门后的动静,也仅仅是几秒,她脸上的表情由期待变作丧气,又一次靠回椅子上,这一次能够明显感受到她低落的心情,手指一上一下,织毛衣的动作也变得格外温吞缓慢。
一瞬间,一位寂寞的等待孩子回家的母亲形象跃然纸上,此刻她像极了等待孩子回家的寂寞母亲,叛逆的孩子迟迟不肯回家,满心的期待一点点低落。
把寡妇这一形象变作独自带孩子的母亲,这么一过渡,表演的难度也降低了不少,其他三位评委纷纷点头,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上去像花瓶的女孩十分聪明。
表演并未结束,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手指上下翻动,熟练地给毛衣打了个结。
她下一个动作让人猝不及防,她并未收起衣服,而是一把捞起趴在椅子边上的猫儿,放在腿上抚摸着它柔软的毛。
并把那件衣服在它身上不停的比划。
“那衣服不是给她孩子的?”有位评委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