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挣扎再三,问道,“少奶奶,你可把出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如今时候也不早了,该准备孩子出生的物件了。”
锦云微微一愣,笑着摇头,“没有把脉,不论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孩子。”
青竹瞅着张妈妈,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女孩怎么了,像少奶奶这样才好呢,不过要是个男孩就更好了,地位更加的稳固,不过青竹不担心,锦云的地位还不是没生儿子就会动摇的,就算这回不是,多生几个总会有小少爷的。
张妈妈不过就是随口一问,锦云没把脉,她就没再纠结了,倒是外面,冬儿打着珠帘进来,听到锦云这话,笑着上前道,“奴婢听说贤妃娘娘断脉了,四个太医都笃定是个皇子呢,前头皇后是两个太医说男孩,两个说是女孩。”
宫里有规矩,到时候,就让几个太医一同替后妃断脉,断定男女,虽然不是十拿九稳,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准确的,尤其是四位太医都说是皇子,锦云笑笑不语,继续低头绣虎头鞋,没一会儿,锦云的脸色就变的差了,差点把贤妃假怀孕的事给忘记了,这些日子实在是听得太多贤妃胃口差,要吃什么什么地方的什么什么特产,水果,稀奇古怪的让人咋舌,谷竹几个听话,还特地招呼了常安公公一声,一句话,有啥好吃的好喝的,贤妃皇后她们想吃的时候,记得给她们少奶奶捎带一份。
常安公公听得那反应,至于么,云暮阁开遍大朔,想吃什么,吩咐一声不就送到了,谷竹摇头。不行啊,少奶奶就那性子,宁愿没有。也不愿麻烦别人,还说不能娇惯肚子里的孩子。尤其是这会儿想吃什么,等买回来就不想吃了,兴师动众对肚子里孩子不好,所以还是顺带点吧,常安公公无奈,只得答应了,回头跟叶容痕一说。叶容痕那脸色,不能娇惯肚子里的孩子……
貌似不是孩子想吃,是怀孕妇人喜欢吃吧?这女人对自己也忒狠了点!
锦云想到那几个太医笃定贤妃肚子里怀的是皇子,加之肚子也不小了。京都这些日子有些风起云涌,要不了多久就会出大事了吧?
只是这些大事离锦云还有些远,毕竟她没法顶着个大肚子出去溜达,不然还不得被人指着鼻子说,但是待在府里。日子也不轻松,这不,这天,锦云在屋子里做小帽子,青竹气哼哼的打着帘子进来。谷竹瞥了眼她那脸色,把小几上绣楼挪了个位置,把茶盏搁下,问道,“不是让你去取账册,怎么气成这样?”
青竹鼓着腮帮子,哼了鼻子道,“大太太都出来了,这账册哪是那么好取的?”
锦云斜了青竹一眼,青竹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别那么生气,她就郁闷了,为什么每次让人生气的事都会被她给遇上,前两次谷竹去取的时候不是挺好的么,青竹道,“几个庄子铺子的管事病的病,去吃酒席的吃酒席,嫁女儿的嫁女儿,今儿一个也没来,倒是派了手底下的小厮送账册和银钱来,结果那几个小厮糊里糊涂的把账册送给了大太太!”
糊里糊涂四个字,青竹咬的很清楚,傻子才会相信这是糊里糊涂四个字就能解释清楚的,连国公府谁是当家主母都不清楚,要青竹说,这样的糊涂蛋,就该回家抱孩子去!
锦云嘴角划过一抹冷意,她就知道那几个管事的不是真心向着她,她要管的事太多,光是云暮阁和有间钱庄就够她折腾的了,尤其肚子里还有孩子,那些铺子都交给青竹和谷竹看的,每间铺子都或多或少的有些问题,大太太当家那么多年,这些总管十个里有八个是她的心腹,剩下的两个就算不是,也都在可劲的巴结大太太。
这些年过去,那些铺子大太太最少也贪墨了两万两银子,这么大的事锦云不相信老夫人不知道,之前几位太太未搬出去的时候,可是明争暗斗,这样的把柄几位太太会不拿出来做文章?只怕都是一丘之貉,从中谋取好处。
以前的事也就罢了,毕竟那会儿她还没嫁进来,老夫人也觉得亏待了大太太,毕竟她操持国公府十几年,还生了叶连祈,若不是有叶连暮,这国公府肯定是她的囊中之物,贪墨点银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是现在呢,大太太虽然没搬出国公府,但是那些庄子铺子也都给过了,很丰厚的一份,又网开一面让她搬出了佛堂,还不死心,要来插手她的主母之职。
青竹望着锦云,觉得这么闷不吭声不是锦云的作风,忍不住问道,“少奶奶,账册怎么办?”
锦云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既然她那么想管,我就让她管,把之前整理出来有误的地方给老夫人送去,正好这些钱我都找不到去处,只能让老夫人麻烦大太太了。”
青竹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转了身,把之前整理的账册抱在怀里就去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瞧青竹来,微微有些诧异,从那回青竹在西街铺子前和永国公府管事闹上,老夫人以为那铺子是锦云的,问她为什么云暮阁卖的东西又另外卖,锦云笑说,铺子不是她的,是青竹几个丫鬟自己开的,着实惊讶了老夫人一回。
丫鬟开铺子,而且生意之好,就她所知,国公府那么多铺子,也没几间比的上,她也知道锦云这些个丫鬟都是一把好手,没想到竟能自己在外面开铺子了,她这个当家主母竟也允许,老夫人原想苛责锦云几句,觉得她太过纵容丫鬟了,可是一想到云暮阁,老夫人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那么一间小铺子锦云应该没看在眼里,也就没苛责什么了。
打那天以后,逐云轩几个丫鬟,老夫人就放在了心上,派人多加注意,向青竹,除了大事,一般都不出逐云轩,把锦云也伺候的很尽心,很能干,再加上又发现锦云四个小丫鬟也开了间铺子,收益也不错的时候,老夫人彻底无语了,有那本事,还给人家做丫鬟?
所以青竹抱着账册进屋的时候,老夫人下意识的挑了下眉头,端茶轻啜,青竹行过礼后,王妈妈便问,“可是少奶奶有事?”
青竹轻点了下头,又轻摇了下头,“奴婢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要说没事,可对少奶奶来说却是好事,今儿是几位掌柜的送账册来核实的日子,可是几位掌柜的都有事,没能来,让小厮送的,可是小厮连着银子把账册送去给了大太太,许是新来的小厮,不知道府里现在是少奶奶当家,少奶奶也没生气,平素这些账册都是奴婢们看的,少奶奶一听,觉得干脆把账册交出来,让大太太帮着管管,这是之前整理出来的账册,少奶奶身子不便,一直没处理,奴婢就给老夫人您送来了。”
老夫人微微蹙眉,她也知道,锦云挺着个大肚子不好管府里的事,丫鬟看账册也不算什么,哪个当家主母没两个帮手,当初王妈妈不也帮她管账目,毕竟账目很琐碎,有些要反复算,这些个大家闺秀爱的是诗词歌赋,算一遍就不错了,余下的不就让信得过的丫鬟帮着,她还以为大太太这些年管家,没出什么差池,至少没出大差池到非说不可的地步,原来是忍着呢。
王妈妈站在一旁却笑了,大少奶奶是真聪慧,大太太是不甘不愿搬离正院的,又被罚去了佛堂,那时候就算查出账册有问题了又能如何,不过就是给人一种感觉,少奶奶痛打落水狗,不知见好就收,但是现在不同了,大太太安然无恙的被放了出来,当家主母贪墨银钱,足够再次罚她进祠堂了。
老夫人也想看看账册上写了些什么,那么厚的一本,老夫人抬抬手,青竹忙把账册送上。
老夫人翻看着,越看脸色越青,青竹的账册写的很清楚,近两年的账册有问题的全部写上了,老夫人看着,越看脸色越青,第一面写了好几种珍奇花卉,因为是前年的账,有些记不得了,老夫人撇了王妈妈一眼,“府里有过观音十八笑,十八学士,玉楼春这等名贵茶花?”
王妈妈敲了敲账册,再看日期,回道,“十八学士倒是有过,前年府里举办了宴会,大太太请了不少贵太太和姑娘来赏花,奴婢记得最珍贵的就是十八学士了,没见到玉楼春等。”
府里本来茶花就不少了,举办茶花宴也足够了,再多一个十八学士就能撑的起门面,账册上却凭白多了好些名贵花卉,却没人见到,像这等稀罕茶花,老夫人也喜欢,府里若是真有,怎么不拿来先给她观赏,这一看就明白是假账!
后面还有她过寿,买了多少东西,有多少人送寿礼来,账册上面写了好几笔有出处的地方,有些在外院账册上记了寿礼,库房入账时却没了,这些东西去哪儿了,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