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宏垂给齐清诺说得差不多后,建议道:“你可以学习杨景行,不要把作业纯粹当成作业,作业的痕迹太重……你看他在这个主题答题中就运用了两次转调,一个近关系一个远关系,非常好,情绪一下就出来了。”
齐清诺承认:“我不敢转调,效果很差。”
贺宏垂说:“转调只要注重了逻辑性,一般都不会失败,你回去再看看。”
齐清诺点头,对杨景行说:“再见。”挎上她的背包就大步走了。
贺宏垂真是惊讶于杨景行的阅读学习速度,他现在已经把历史上各个时期对复调的研究和相关作品都了解得差不多了,连没进入音乐学院学习内容的二十世纪新理论都说得头头是道。
好在贺宏垂自己学富五车,还扛得住,能和杨景行讨论并提点。今天杨景行要和他讨论的是微复调,这属于比较前卫的东西了,贺宏垂就把自己对微复调的了解都讲给杨景行听,杨景行还是一如既往的连连点头。
这一讲就是一个小时,贺宏垂最后建议:“你可以考虑自己写点完整的东西,学以致用。”
杨景行不肯:“我觉得现在还不够格,太多东西要学了。”
贺宏垂温和的说:“其实你弹琴也要不断刻苦的练习才能一鸣惊人,作曲也是,多写就是练习,不要想着第一个作品就能空前绝后,不可能。”
杨景行嘿嘿:“您说得对,我可能是有点好高骛远。”
贺宏垂笑笑:“学习起来也别太心急,太快了消化不好。”
杨景行点头:“我会注意的。”
吃午饭的时候,杨景行和喻昕婷安馨一起,在卖小炒的地方遇见了齐清诺。两个人同时对彼此点头,又都笑一下。
杨景行对喻昕婷说:“给你们介绍,学姐,齐清诺。”
互相认识,喻昕婷比齐清诺其实也矮不了几公分,但感觉小了一圈。
齐清诺问:“你们点的什么?”
喻昕婷说:“回锅肉,鸡蛋炒番茄,还有宫保鸡丁。”
齐清诺说:“那我们搭伙吧,我叫的鱼香肉丝。”
喻昕婷欢迎:“好啊。”
杨景行警告齐清诺:“你亏了。”
喻昕婷嘿嘿:“他好能吃。”
齐清诺不怕:“胜负未分呢……你不会是他饿成这么瘦的吧?”
喻昕婷严肃:“没有,我还胖了呢。”
齐清诺笑:“我还想减肥呢!”
菜先好两个,杨景行说:“你们先去,占个座。”
齐清诺对喻昕婷说:“你们端菜,我拿饭……师傅,来四碗。”她一手端一碗,然后两臂并拢,让杨景行把另外两碗放在手臂中间,又叫:“筷子,安馨你拿一下筷子。”
等杨景行端着两盘菜回去的时候,发现三个姑娘还没开动,问:“你们都想减肥啊。”
齐清诺说:“快坐,作曲系对决钢琴系,不对,混双!”她和安馨坐一边的。
比赛并不激烈,杨景行虽然能吃,但是一点菜就能下一碗饭。三个女生中安馨最斯文,喻昕婷其次,输给齐清诺了。
边吃边聊,齐清诺问喻昕婷:“你们认识什么好鼓手吗?”
杨景行问:“你们缺啊?”
齐清诺说:“鼓手要毕业了,时间少,二胡也缺一个,这届大一没什么合适的。”
杨景行建议喻昕婷:“你去试试。”
喻昕婷摇头:“不行……我只会玩打鼓游戏!”
齐清诺说:“光棍节我们在小操场演出,有空就来捧场。”
杨景行说:“我合格。”
齐清诺笑:“合格的vp包厢,情侣坐地上。”
吃完饭后,齐清诺邀请安馨和喻昕婷下午可以去北楼三零六玩,但是对杨景行说:“男生止步。”
杨景行不干:“我抗议。”
“抗议无效,拜拜。”
说起三零六,那可是音乐学院女生的骄傲,所以安馨和喻昕婷都想去观摩观摩,于是约好下午一起去北楼,杨景行是去给李迎珍汇报的。
两点钟,杨景行三个人和齐清诺在北楼门口相遇,齐清诺和另外两个女生一起,看她们提的盒子应该是琵琶和二胡。
齐清诺先欢迎喻昕婷,然后半严肃的对杨景行说:“留步,你真的不能去。”
杨景行说:“我在楼下偷听也不行?”
喻昕婷解释:“他是来上课的,二楼小教室。”
另一个长头发染成栗子色的女生问:“你是李迎珍的学生?”
“对。”
长发女生气愤:“就是你!去年就看见你,是不是?楼上叫你几次你不答应?很酷?”这女生的面相其实很温和腼腆的。
杨景行道歉:“老师在,不敢答应。也幸好,不然上去也是男生止步。”
另一个披肩发的女生说:“你耳朵还挺灵,弹我们的曲子,我们还怀疑你是进去偷的谱子。”她眼睛比较小,脸上还有雀斑,但是不难看。
杨景行说:“是曲子好,听一遍就记下来了。”
长发女生说:“真的好?星期六晚上六点,小操场。”
齐清诺说:“我已经请过了,花痴。”
长发女生用琴盒子轻戳一下齐清诺的大腿:“你比我花痴在前!”
披肩发女生教训:“学妹面前你们矜持点行不行?”
喻昕婷和安馨嘻嘻笑,互相认识一下。长发女生是主修二胡的,叫刘思蔓。披肩发女生叫王蕊,主修琵琶。
明明是早已经看见过的,刘思蔓还是作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原来杨景行就长这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王蕊问:“唉,有女朋友没?”
杨景行毕恭毕敬:“学姐们好,我去上课了。”
王蕊叫:“等会给学姐弹一首!”
李迎珍还没来,杨景行就看看乐团总谱,学习贝多芬的作曲方法。没多久,楼上阳台传下来女生的声音:“楼下的,来一首。”并不是刘思蔓她们的声音,但是能听见她们笑。
杨景行就迎合一下风格,弹《直到世界尽头》,摇滚版的。这曲子前奏还稀松平常,就是进入主题后的和弦伴奏让人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震。
杨景行弹完后也没听见掌声,多了一会,看见教室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是喻昕婷。
喻昕婷小心的看了教室里一眼,欣喜的对身后叫:“没在没在!”
一群女生涌了进来,十个!包括喻昕婷和安馨。
杨景行得意:“还男生止步,我都看见了。”
齐清诺说:“还有三个没来呢。”
刘思蔓审视着杨景行:“没看出来啊,是你自己编曲的吗?”
杨景行实话说是:“去年九月份我看过你们在老音乐厅的演出,当时很激动,跟风的。”
这群女生有些得意,一个戴着时尚鸭舌帽的女生对齐清诺建议:“我们也可以做这个,效果应该很好。”
齐清诺不置可否:“好了,看也看过了,回去吧。”
杨景行不肯:“我还没认识呢。”
齐清诺开明:“你们认识。”
杨景行今天发达了,一下认识这么多才女。除了刘思蔓和王蕊,还有五个。
主修扬琴的于菲菲,身高一米六二左右,扎个马尾辫,瓜子脸蛋瘦瘦的,眉毛细细的。
主修胡琴的郭菱,比于菲菲高一点,有点胖,也是短发,但是没齐清诺那么讲究。大眼睛大嘴巴,有小虎牙。
吹笛子的柴丽甜,和喻昕婷差不多的体型,但是脸没那么玲珑可爱,眼睛有点三角,幸好笑起来很甜。
电吉他手蔡菲旋,一群女生中最高的,估计一米七五,不过挺瘦,那牛仔裤那么细都绷不起来。鸭蛋脸马尾辫齐刘海,是个美女,就是耳环手链什么的都有点夸张。
玩古筝的高翩翩,不怎么高,一米六五吧,头发烫卷了,但是估计出自一般人之手,看起来比较俗气,穿着也不够时尚,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脸,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显得很标准,估计能越看越顺眼。
三个没来的分别是鼓手,另一位二胡和三弦。正说着呢,李迎珍出现在门口,杨景行眼快:“李教授,您来了。”
十个女生连忙都行注目礼,有几个分别问候了一声。
李迎珍不高兴也不生气:“都在这里干什么?”
齐清诺说:“纽爱的门票买不起……不打扰您了,我们走。”
一群女生连忙溜了。
李迎珍也没批评杨景行,看着他练了两个小时,依然能提出一些不足的地方。不管任何人,都没有完美的演奏,杨景行也一样,你认为好的别人偏偏不这么想。
杨景行在下面弹莫扎特,能听见楼上的电子琴在搞《直到世界尽头》。哈哈,齐清诺还是不行啊,没那么好的记忆力。
过了一会又听见爵士鼓solo,那叫一个难听,节奏烂稀泥。肯定是喻昕婷在卖丑,果然,只持续了半分钟就没了。然后三零六就开始干正事了,是杨景行很早以前在楼下听过的曲子,多半是齐清诺自己写的。今天的版本和以前很不一样,没再过分依靠电子琴和电吉他的气氛烘托,几件民乐乐器得到了一定的展现,但是还不突出。
于菲菲的扬琴弹得不错,但是编曲上没让她有多少发挥空间。郭菱的胡琴还是很保守,没出新意。柴丽甜下了功夫,笛声激昂有力。蔡菲旋的电吉他solo有力,可是和别人配合就不行了。高翩翩的古筝还是很古,挑剔的听就很不搭调。
不过这群女生还是很值得表扬,至少要用很多心思和时间才能达到她们现在的水平,在传统民乐上是有一定突破的,这种突破也并不是加了电吉他电子琴合成器那么简单。
杨景行这里的任务完成后,三零六还在继续。杨景行就给喻昕婷打个电话,说自己先走了。
喻昕婷在电话里还要夸别人几句:“她们都好厉害!”这姑娘,练琴这么多年可能也没机会和别人合奏过。
杨景行说:“你也一样厉害啊。”
喻昕婷好惋惜:“可惜她们不要钢琴。”
杨景行说:“那可不一定。”
杨景行去找学校借乐器去了。管理处的人看他的学生证后吃惊:“杨景行,你借二胡干什么?”
杨景行说:“了解了解。”然后他又去图书馆借了一本二胡的自学教材,就回家去奋斗了。
杨景行并没打算成为一个二胡大师,但是他身为一个作曲系的学生,总得对各个乐曲都有些了解。而这种了解越深入,对作曲的帮助就会越大。这种乐器的声域,表现技巧,情感色彩什么的。
从下午五点到半夜两点,杨景行把一本两百页的自学教材浑沦吞枣的翻完了。而他的二胡水平,也能够戴个墨镜上街去算命了。
肚子饿,出门吃个宵夜。小区门口的店子供应烧烤,小炒什么的。老板是夫妻,外加一个小姨子帮忙。
小姨子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不漂亮,穿一双脏旧的凉鞋,双手油乎乎的,连脸上都是。她给杨景行添到第五碗饭的时候开口问:“你这么饿啊?”
杨景行小气:“你们米饭也算钱的。”
“不是个意思,随便你吃多少……你是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
杨景行问:“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女孩有点得意。
两人聊了一阵,女孩对音乐挺向往的,喜欢听歌唱歌,想知道自己写歌是不是一件非常困难和了不起的事,她说:“我有时候听一首新歌,听了上一句就感觉想自己唱下一句,而且好多时候都能唱的和歌一样。”
杨景行说:“你唱一首我听听。”
女孩一点也不害羞,马上开始唱,声音还不小,反正也就杨景行一个客人。唱的当然是流行歌曲,情歌。
杨景行听得认真,然后表扬:“唱得很好。”
“真的?你是不是说真的?”女孩很高兴。
杨景行点头:“是真的。”
女孩小声说:“我请你喝啤酒。”
杨景行说:“不用……你想学的话,我可以给你几本书,你先看看。”
女孩有点怕怕:“我初中毕业,能看懂吗?”
杨景行说没问题。不过杨景行走得时候,两人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